【柳岸·走过】遇见(散文)
一
真实的高贵在于灵魂,最美的遇见该是灵魂的相遇。
生命中,总会有一些美好的、刻骨的、难舍的遇见,即使天涯海角、万水千山,都不能阻挡,只因,那是灵魂的奔赴。
不论多久不见,只要相遇,眼眸的交汇便会将所有的时空蒸发,那份默契与相知,源自灵魂的相遇。
这样的遇见,一旦拥有,就再也不会分开,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只因那是灵魂的相遇。
茫茫人海中,不论是谁,总有一些遇见,让你心旌飘摇。
曾写过一首小诗——《最美的时节遇见你》:
认识你已经很久了。
搁浅的念,在心底疯长。
落英缤纷。
犹如一只只彩色的蝴蝶翩落脚边,书写成一幅诗意浓浓的画卷。
喜欢,这份无言却极致的美丽。
遇见你的时候,夏已开至荼蘼,到处是一树一树的紫藤花开。
徜徉在流年的安稳里,我读着你与众不同的沉静,饱享你毫不吝惜的赞誉。
感谢缘分,让我在最美的季节遇见你。
惟愿,倚着光阴,静静陪你,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永远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那份意外与感动。
甘愿,以花的姿态,以花的芬芳,与你,一起成长,一起绽放。
若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那么,我相信,与你的邂逅,是初见,是重逢,亦是注定。
整个秋天,我的忧伤和欢喜都与你有关。
是因为爱极了,你的只言片语带给我的屡屡馨香。你不知道,在我文字的城里,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在因你、为你,努力歌唱。
二
谁说过一句话:要么读书,要么旅游,身体和灵魂总有一样要走在路上。
每天,我们都走在路上。
最喜欢坐火车出游,喜欢它如家的氛围:宽敞、通透、安静、温馨。
一次坐火车,遇到一件事,记忆犹新。
对面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在妈妈膝头扭麻花一样一刻不停地来回扭动着,像是在践行“生命在于运动”这一真理。她忽闪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目光干净、澄澈。
几站的功夫,她终于停下来,或许是累了吧。妈妈刚想抱着她让她睡一会儿,谁知,只一瞬,她便一骨碌爬起来,挣脱妈妈的怀抱,奋力从妈妈腿上下来,坐到妈妈们的身边,然后,侧着头要伏到妈妈腿上的样子,谁知,毫无防备的妈妈一抬腿,孩子的脑门一下碰到桌角上,伴着“咚”的一声,孩子疼得哇哇大哭。
妈妈抱起孩子,边哄边嗔怪道:“你这孩子,不是要睡觉的吗?干嘛非得下来?”责怪中是满满的疼惜。
孩子委屈的哭声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目光,大家也在纳闷,孩子为何非得要选择这样一个姿势?
“阿姨就是这么睡的嘛!我想和那个阿姨一样睡。”孩子委屈地辩解道。孩子稚嫩的声音让大家愕然,顺着孩子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个禁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包括一路一句话不讲的那个严肃的男人。原来,过道对过,一女孩正那么伏在男孩的腿上睡觉。那对年轻人,准确地说,该是恋爱中的年轻人,一路就那么紧紧地靠着、绕着,一幅甜甜蜜蜜的样子,大家都早已看到的,只是彼此心照不宣地把目光移开,装作没看见一样。
此刻,孩子天真羡慕的话道出了大家眼中的羞涩,一车的气氛顿时轻松活跃起来。
三
窗外,沿途光秃秃的枝桠、空旷的原野及路边枯黄的野草皆无言地诉说着冬季的严寒,灰白的色调、萧瑟的景致浮光掠影般一路后退,像是回放着四季轮回。
记得春天,万物复苏,车窗外满眼的嫩绿、鹅黄,一派生机勃勃。
夏天,浓绿、深绿、翠绿、浅绿,各种绿浓情上演,风儿吹过,饱满多汁的杨树叶哗哗作响;各种野花野草从沟底一路蔓延,涤荡到沟沿、路面;那金黄的臭满园花事正浓,在深浅不一的大片绿色调中肆意涂抹着团团金黄,蓬勃的生命激荡着你的身心灵魂,你的心情也随之神采飞扬。
秋天,黄绿、土黄、金黄、赭黄各种黄涂满枝头,“满城尽带黄金甲”;路边的花事也已变换了主角,金黄的臭满园由粉紫、粉红、洁白的扫帚梅取代,微风吹来,那细细碎碎、薄薄绿绿的叶片间,朵朵单层、轻盈、优雅的花儿似群群彩蝶在荡漾的绿浪间翩翩起舞,你无法不被眼前的美景感染、感动。
这美景连绵的春夏秋,以它丰满的色彩之能事,陶醉着过往的每一位行人。唯独这寒冷的冬,愁煞人。可是,我们又岂能逾越过这一季?
四
当流逝的岁月已成过往,我们遇见的方式就成为回忆。
当一些事仅存回忆的时候,怅然若失便充斥着每一根神经,世界在眼前变换着灰白、灰蓝的调子,昨日的五彩斑斓再也不见。徒留一份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惆怅的黑白记忆。
于是,闲暇时,回忆便劫掠了所有的思绪。
在回忆中遇见虽然贫穷却也不乏童真童趣的童年;遇见纵然千般不舍还是猝然离去的亲人;遇见用心珍惜却无奈错失的友谊;遇见曾经遇见过的一些人、经历过的一些事……
眼前的一切模糊、模糊,思绪在回忆的长河里徜徉、徜徉,那些美好的、难舍的、刻骨的……一幕幕、一幕幕,上演、上演,于是,开心一阵、难过一阵。
五
犹记得一个冬夜,白日的喧嚣渐渐散去,人们都因了这寒冷,躲进屋里,享受如春的温暖。大街两旁店铺的灯次第熄灭,加油站亮着的灯盏,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我和爹走在大街上,看到瑟缩在加油站前面几个花篮中的火红的玫瑰,那是白天庆典摆在那儿的。繁华落幕,玫瑰的使命已尽,有谁还会记得此时被冷落在大街上的寂寞的玫瑰?
玫瑰,本应该盛开在情人的手上,爱人的心里,此时,它却在冬夜的大街上露宿于寒风中。爹用手电照着,我小心地把它们一朵朵从花篮中拣出,捧在手里,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淡了先前所有的忧伤。
回到家,我用一盆温水洗净浮在玫瑰花瓣上的灰尘,柔和的灯光下,它们竟美艳得令我惊叹,所幸只有最外面一层花瓣有点干涩、焦枯,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它们娇美的花容。我取出一个花瓶,装满水,把它们一枝枝小心插好,目光便再也不忍从它们身上挪开。有谁会想到,就是刚才,它们曾走在生死边缘线上。
就让它们美美地开吧!
生活中,当我们像温室中刚刚绽放的玫瑰的时候,我们光鲜的容颜,吸引着众人的眼目,于是,迎着他们满目的的赞誉,我们幸福地走下花坛,款款走向他们。而当繁华落幕,我们便如这冬夜大街上的玫瑰,再也不会被他们记起。那时,我们一定不要忧伤、失落,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境遇等着我们,就像今晚我遇见的这些玫瑰。
六
还记得,一次,儿子没考好,当我郁郁地走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一位一直以来我十分敬重的小学老师,她的一番话让我一切释然。
她说,她的孩子在一所专科学校读书,前几年高考的时候,由于她的女儿太拼命,患上了中耳炎,医生说弄不好耳膜破裂,就会有耳聋的危险。医生的话让这位妈妈惊呆了。高考那天,看着挂完针的女儿走进考场,她守在学校门口三十多度高温的柏油路上寸步不离,直至女儿走出考场,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胳膊上、脖颈上晒出了一层血泡,她却浑然不知。当女儿来到她身边,满脸歉疚地说:“妈妈,我没考好”时,她丝毫没有难过之感,反而高兴地搂着孩子说:“我们不管成绩,只要我们好好的。”
她的话说的我真想流泪,是啊!有什么比健康、比在一起更重要。
很喜欢一句话:你想过一个怎样的生活,你就要培养一个怎样的孩子。不要把自己未竟的目标强加到孩子身上,不要让孩子牺牲自己的快乐童年、学习兴趣去换来高分以博得你的欢心与人前骄傲的资本。
感谢这次美好的遇见。
七
还有一次,接学校通知,说是去区里参加小学电教技能大赛颁奖现场会,听后,有丝不悦,不会又是去帮人场的吧?没成想,却与一些美好相遇。
颁奖会议很成功,删繁就简,一改往日的冗长套路,直入主题。
会上,区领导针对电教教学的现状,讲了一些很中肯、很实际的问题和建议,引导大家明确在今天的教学形式下,掌握电教技能亟需、重要。
本次会议的精彩之处,是设置了这样一个环节——由四位一等奖获得者进行了现场操作展示。前三位都是年轻教师,他们操作熟练、思路清晰、语言流畅。
最后上场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教师,对于电教技能大赛来说,他应该是最不占优势的。可是,他的展示,让我很是惊讶,很是叹服。
他是一位小学数学教师,他的形象、声音、表达都和年轻人无法相比,可是,我却被其精彩的展示深深吸引和折服!他除了拥有别人难以想象的电教技能外,更吸引我的是他对自己教学工作的热爱和一位乡村教师朴素的教育情怀!
他先是展示了数学教学中一些精彩的动画片段,如果说有些老师电教手段的使用有“被多媒体绑架”的嫌疑的话,那么,他的课恰恰是把电教手段运用到极致!一些复杂、抽象很难用语言来诠释的数学问题,在他的课件展示下,像施了魔法般,简单、形象、直观、生动地得以呈现,那是其他任何手段都无法替代的精彩!
忽然想起很久前,面对上小学的外甥迷恋电视而不愿学习的苦恼时,姐姐发出的感慨:“老师就不会想个办法,让学生像爱看电视那样爱上课?”当时,做老师的我只是愣了一下,便没再多想。今天,我找到了答案,再枯燥无味的教学内容,如果加上老师爱的倾注(用心的思考、精心的设计,这其中如果再有像这位老师用心地制作课件,让一些枯燥的、难懂的知识变得有趣、易懂),也会变成吸引学生味蕾的美食。
这位老师吸引我的还有他的诚恳、谦逊、淳朴和与人为善,他完全可以像其他老师一样,完成交给自己的展示任务后选择离开。但是,他没有,看来他是非常重视和珍惜这次获奖发言的机会,从他真诚的“获奖感言”和毫无保留地与大家分享他的学习成果中可见一斑。
最后,他还展示了他和办公室的其他教师制作的动画片,其画面、文字、音乐、创意都真实感人,那就是一乡村教师的真实写照,那也是他的心声吧!坚守在三尺讲台,享受平凡中的幸福,清贫中的富足!
生活总是这样,当一些事让你感觉很无奈、不得已的时候,往往会与一些美好相遇,譬如,今天,遇到这位老教师如此精彩的展示!
八
一路上,看着车窗外因了这寒冷的冬季,瘦枯了的视野开阔的大自然,看着原本是郁郁葱葱的巍巍青山,在这寒冷的冬天,于夕阳中、蓝天下裸露着的青黄的肌肤;还有那些在寒风中伸向灰白、灰蓝空中瑟瑟摇摆的光秃秃的枝枝干干;以及掩埋在路边被厚厚尘土遮盖着的焦枯的花花草草,竟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天冷了,我们裹在温暖的棉衣里,还不时埋怨着太冷。而它们却赤裸于呼啸的寒风中,经受着冰霜雪雨的洗礼,依然岿然不动,静默无声。
是它们,在温暖的春天,伴着莺歌燕舞,把花红柳绿洒向每一个从寒冷中走来的渴望温暖的人们;是它们,在炎热的夏日,把一树浓荫,一片姹紫嫣红,一缕花香默默送给每一位过往的行人;还是它们,在秋高气爽的金秋时节,向劳累了一秋的人们奉献出瓜果飘香,满眼金黄。
记不清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地在萧瑟的冬季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了。只这一眼,我就被它深深打动。
我贪婪地望着车窗外挂在光秃秃的大片大片的林梢上那轮圆圆的如火的落日,久违的温暖顿时爬上心头。
其实,每一天,我们何尝不是走在路上。
这一路,注定会遇到鸟语花香,更会遭遇风雪雨霜。
喜也罢,忧也罢,一切都不可逾越。
因为,我们一直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