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人不可欺,亦不可自欺(杂文)
人,归根结底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为人,处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需要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在公权部门,尤为如此。
最近阅读一篇博客,写的是某人在官场上的做派,虽然有些夸张,但据我观察,现实中不乏其人。许多为官者自以为水平很高,下属捧着,相关利益方哈着,时间一长,他还以为真是那么回事了。
若干年前,我曾参加党校的一次同学聚会。席间,有一酒量颇好的、新近被提拔的同学,别人敬他酒时,他要求别人干杯,自己随意。按照官场酒文化,这尚属正常。随后他敬别人酒时,居然也要求别人一饮而尽,而他自己还是随意。原本一场同学聚会,被他搞得官气十足的。当场就有人气之不过,便冷嘲热讽起来,结果自然不欢而散。
无巧不成书,其后不久,我有幸又与这位仁兄同桌吃饭。这一次他有事要请我帮忙,在座的都是我的朋友。由于角色变换,接下来的事就很有趣了。他给大家敬酒时都自己干杯,让我们随意,礼数周详,杯杯见底。一圈酒敬完,我们还没怎么喝酒,他倒是来了一次“现场直播”。
久经官场、多年经营的他,在推杯换盏之间,都是一副政客嘴脸。用得上人家时就巴结,用不上人家就视做空气。见到领导就卑躬屈膝,对部下则神气颐使。在领导那儿失去的尊严,在部下那儿一定要变本加厉地寻求心理的补偿。他时而做大爷,时而当孙子。位居大爷,便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屈当孙子,就无颜无面,阿谀奉承,其角色转换之快,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这位仁兄与一个寓言故事里的蠢驴很相似。
寺院有头驴,被僧人牵下山去驮东西。没想到路上行人看到驴时都虔诚地跪下来膜拜它。刚开始,驴还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人群叩头跪拜时,它都慌忙躲闪。然而,一路上看到人们都是这样对待它,驴不禁飘飘然起来,心想,俗人都很崇拜我。后来只要看到有人路过,他就会趾高气扬地站在马路中间,心安理得地接受人们的跪拜。
回到寺院,这头驴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再也不肯干活了。
寺院只好放它下山。驴刚下山,就看见远远有一伙人敲锣打鼓迎面而来,又大摇大摆地站在马路中间。这是一支迎亲队伍,被一头驴拦住了去路,顿时愤怒不已,对它棍棒交加。
驴仓皇逃回到寺院,对僧人抱怨说:“人心险恶啊,第一次下山时,人们对我顶礼膜拜,这次竟对我狠下毒手。”僧人叹息一声:“真是一头蠢驴!第一次下山,人们跪拜的是你背上驮的佛像,又不是你!”
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一辈子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对于为官者,别人敬重的不是你的人格,只是你的权力。在人治的环境里,谄媚、奉承对于当权者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权力的沼泽,甚至可能堕入犯罪的深渊。可是,人在得意时,有几个人能想到这一层呢?某些领导人,特别是单位一把手,一听到反对意见便视对方为异己分子。殊不知,在人类社会,所有的一团和气都是虚妄的。
古有一对联,把这位仁兄的嘴脸临摹得栩栩如生。上联:“大人大人大大人,愿大人一品高升,升入九十九重天堂,为玉皇大帝加瓦;下联:卑职卑职卑卑职,恕卑职万分该死,死到三十三层地狱,替阎王老儿挖煤。”
我有一位朋友,深耕官场多年,曾总结对上司态度:可以尊敬,但不靠近。此敬非彼近,敬而远之。他说得直白透彻,耐人寻味。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要知道,人不可欺,亦不可自欺。
自古中国官场潜规则多,时有委屈,抑或屈辱。当官从政,曲胸弯腰,往往人格难保,甚至含泪前行,或许是世上最憋屈的职业。呜呼!于所有独立思考者,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其不得开心颜?
我是大老粗,哪里懂得官场,我认为,还是“老子”说的好,无欲则刚!可帽子,票子,位子无时不在心头,刚得起来吗?
天朝的官本位,几千年了,要改,需要漫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