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又宁三草杯”征文】初春茵陈满眼绿(散文)
阳春三月,天高云阔,和风送暖,万物复苏,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你看,路边的柳树悄悄抽出了嫩芽,小草悄悄地从地下探出了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一切,路边的迎春花摇曳着春的希望,田野里油菜花挂满了金黄,山岗上茵陈顶着一片毛茸茸的绿,让人满目清新,爱到心底。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句话:“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茵陈当柴烧。”这是我小时候从母亲口中经常听到的一句老俗语。如今虽然许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离家乡去了很远的城市生活,可是我依然深深扎在家乡的土地里,呼吸着那里的新鲜空气,感知着那熟悉的乡音乡情乡韵。多少次,我午夜梦回里,牵挂着的依然家乡那脆绿莹碧的茵陈和家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以及那里的一切。
茵陈,又称白蒿,是多年生菊科芳香草本植物,其茎叶可入药,和青蒿、黄蒿、米蒿同属于蒿类家族。据《本草纲目》记载:“气味苦,性微寒,无毒。主治:风湿寒热邪气。热结黄疸,久服轻身益气耐老。治通身发黄,小便不利,降低头热,去伏瘕。通关节,去滞热,伤寒用之。”
在我国,茵陈有着悠久的发展历史,早在诗经中就有记载,历经几个朝代变迁而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和享用。“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这诗经中所说的“蘩”,就是我们今天所称的茵陈。在东汉时,华佗发现了茵陈的药用价值,并用来治疗黄疸和瘟黄等病症。唐代时的《唐本草》上说白蒿“面白长年,白兔食之成仙。”到了明代,著名医药学家李时珍对茵陈的描述极为细致:“白蒿,今近道皆有之,而不及泰山者佳。春初生苗,高三五寸,似蓬蒿而叶紧细,无花实,秋后叶枯,茎干经冬不死。茎者更因旧苗而生新叶。”
在家乡美丽的小山村里,茵陈是乡亲们非常喜爱的一道时令青菜和养生保健茶。“春雨满地新,遍野起绿茵。提锄采白蒿,多少采春人。”每年到了开春季节,母亲总是和乡亲们一起提篮带筐去田野里挖野菜,他们年年都会在田间地头的岗坡上挖些茵陈回来,放在院子里晒干,便于以后熬茶喝。遇到周末休息时,我也会带上家什和母亲一起去,在母亲的指引了,我也认识了长在草丛中的这种毛茸茸的草药。
三月,正是采摘茵陈的好时候,尤其是月初,这时候的茵陈一朵朵,一丛丛,挤在一起,在清风下摇曳,在阳光下撒欢,仿佛盛开的绿色菊花一般,泛着绿,披着白,透着亮,在田野里轻舞着,微笑着……走近时,捧一把鲜嫩水润的茵陈放在鼻尖上轻嗅,一股淡淡的清香,充斥着鼻尖,萦绕在身畔,弥漫在心田,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瞬间耳清目明了许多。此时的茵陈棵大叶子嫩绿,叶片背面泛着些白色,全体密被灰白色或灰黄色绢毛,绵软如绒,尤其是叶茎上长着一层厚厚的白绒绒的软毛,像一个个小棉棒一样可爱。茵陈经常和翻白草或白草甸长在一起,它像个豆蔻少女一般害羞,隐藏在草丛中,乍一看,还以为草丛中开了一朵朵菊花呢,熬是清新,熬是好看,让人看了不由心头一惊。
母亲年轻时由于受到家庭变故的沉重打击,加上操劳过度,使得她在极度悲痛中忧思过虑,积劳成疾,不久便患上了胆囊炎,她拖着病体跑遍了当地的医院,也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只能经常服药控制,从此母亲便和草药结下了不解之缘。或许是因祸得福,或许是久病成医,也或许母亲具有某种天赋,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竟然认得许多种草药,有些连别人没听说过的她也认识,而且还知道这些草药的用途,并经常采些草药回来,给我们泡茶喝,乡亲们谁有啥不舒服了,母亲也热心地为他们为忧解难,让他们也尝试用野生草药治疗。在她的指点下,许多乡亲都不同程度的缓解了病痛或治好了病症,这些不仅令乡亲们刮目相看,连我都觉得很是惊奇和敬佩。母亲的见多识广,令我很是受益,由于长期的耳濡目染,我也认识了不少家乡土生土长的草药,并了解了它们的功能和用途,虽然和母亲不能相比,不过心里也很是欣慰和得意。
在灾荒年代,茵陈被许多村民挖来充饥,采食过后的根部很快又长出鲜嫩的茎叶,一经逢雨,便会愈发的葱郁了,真是生生不息,令人爱到心底。据母亲说,六零年代初,乡亲们硬是靠着满山岗的茵陈度过了艰难,当时许多地方不得不吃草根、树皮或观音土,甚至染上了疾病,而乡亲们,却仗着一茬茬的嫩绿茵陈,保住了性命。从那以后,茵陈的食疗作用逐渐被人们所认知,并且越传越广,越播越远。
关于茵陈,这里还有一段颇具传奇的动人故事。相传东汉末年,战乱频繁,瘟疫横行,连年灾荒,民不聊生。有年春天,华佗收治了一位骨瘦如柴的女病人。这位女子面色蜡黄,眼神涣散,四肢无力,腹涨呕恶。华佗诊断后,知道她得的是“瘟黄病”,这在当时是不治之病。于是就给她开了几个方子,让她回家好好调理,或许会有起色。没想到,半年之后,这位女子来感谢华佗病治好了她的病。华佗见她气色正常,身体健康,精神饱满,非常惊诧,就问她平常都吃了些什么。谁知女子说:“家里连年闹灾荒,食无可食,只有遍地的野蒿,每当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就取野蒿当饭吃。”华佗听后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野蒿可以治疗瘟黄病。从此,每逢遇到生瘟黄病的人,华佗就告诉他们多去采些野蒿吃,后来在人们的相互转告下,民间也有了吃野蒿的习俗,而传说中的野蒿便是现在的茵陈。
茵陈不仅有较高的药用价值,而且还有极高的食用价值,其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并含有人体所需的多种微量元素和氨基酸。对于保护肝脏功能,清热解毒,抗菌消炎,降压降脂,抗衰老,预防肿瘤,增强免疫力,补中益气等有着特殊疗效。是集食用药用价值于一体,融保健治疗于一身的食中仙草,更是药食同源的典范。经过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演变,也越来越广泛地被人们认同和喜欢。作为上好的食材,茵陈的食用方法很多,或蒸或煮,或炒或拌,或泡或煎,都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蒸食时,将茵陈洗净切碎,拌上面粉,放蒸笼上蒸十来分钟,随着蒸气的挥发,便满屋香气缭绕。待熟之后,加入醋和葱姜蒜等调料,便是一道上好的野菜,其味清香素雅,淡淡中透着一股清凉,入口嫩滑,唇齿留香,让人感觉神清气爽,余香袅袅,沁人心脾。
此外,在家乡,茵陈也是泡茶常用的居家良方。将茵陈洗净晒干后,用塑料袋密封保存,每天取干茵陈少许,大枣两枚,泡茶服用,不仅轻身益气,清肝利胆,治疗阴烧,还可增强人体免疫力,抑制黄曲霉素的致突变作用,实为难得的绿色保健食品。茵陈泡酒既能强身健体,也有很好的药效,色泽碧绿晶莹,清亮透明,可以舒筋活血,去湿热,治疗风湿性关节炎,肌肉酸痛,腿脚无力,软瘫和下肢浮肿等。不仅如此,茵陈还有情有义。
茵陈不仅在国内极负盛名,在国外也同样受到青睐。在法国,茵陈有“草中之王”的美称,是许多经典法国名菜的重要调料,甚至有“没有茵陈草,厨子不下厨”之说。茵陈嫩叶具有芳香甜味,略带微苦,可以用于制作各种肉制品和豆类及沙拉酱等食品的调料。
茵陈不仅是草中之宝,而且生命力顽强,激励人心。其性坚强,耐酷寒,历经严寒冬季而不枯,来年从根部生出新的嫩芽,沐浴阳光和雨露,重新生出一派浓浓的绿意。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环境,哪怕有一丝希望,它都会拼命汲取阳光,长成自己心中想要的模样,不为自己,只为感恩一场春天的洗礼。这种不屈不挠,顽强拼搏的精神,不仅令人振奋,也让人为之动容。
茵陈虽然具有这么多的功效,可是也有着其自己的生长规律,逃不过春生夏繁秋落冬枯的自然现象。只不过所有的过程,都是为了孕育一场新春的相逢,为了不辜负生命的初衷。
如果你到家乡这里来,我会带着你一起去采撷春天的茵陈。站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捧一把嫩绿滴脆的茵陈入怀,仿佛自己也融入了浓得化不开的绿色里;呷一口清香的茵陈茶,浑身便透着无限诗情和惬意。恍惚间,乘着梦想的翅膀,在天空自由飞翔,飘飘然,便醉在蓝天下,醉在白云间,醉在绿色的希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