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公主的眼泪(散文) ——西藏之旅四
从西宁出发,去青海湖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没有见过青海湖,但心里早已是装满青海湖的美:一望无际金色的油菜花衬托着无边无际湛蓝的湖水,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因为错过了观赏油菜花最美的季节,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油菜花大多已经凋零,结荚的油菜花没有了印象中的美丽,令人心生惋惜。偶尔几片油菜花还在零星地开着,仍然让人陷入无限的遐想。可惜我是在车上,不然一定会徜徉在花海之中;可惜我不是妙曼少女,不然一定会在花海之中翩翩起舞。
正当我的思绪在无边无际的飘摇之中,一道矗立在天边的蓝色打破了我的遐思。远处,青海湖仿佛一条的蓝色哈达,舞动在山川绵延的草原之间,飘逸着动人的美丽。在古老传说之中,青海湖曾经是一片美丽的草原,草原上有一眼神泉,神泉的神奇在于只要取完水之后,用石片盖住泉眼,泉水就会永不枯竭。神泉滋养了整个草原,让这一片土地水草丰美,牛羊成群,人们过着天堂般的生活。居住在祁连山上的赤雪女王嫉妒人们的幸福生活,偷偷取走石片,致使泉水涌出,形成了大海,淹没了草原。藏地居民只好请来莲花生大师降妖,莲花生大师从印度搬来玛哈代瓦山,压住了泉眼制止了灾难,这座山就是现在矗立在青海湖中的海心山。
莲花生大师施法降服了赤雪女王,使其皈依佛教,成为青海湖区的保护神。据说,为了护佑草原众生,赤雪女王从祁连山迁居下来,就住在青海湖里。当然,青海湖还有其他版本的神话传说,但我喜欢这个传说。我相信每一个神话都有它背后的故事,每听到一个神话,我都会想它后边的故事。从这个我们可以知道,青海湖经过沧海桑田的变迁;从这个故事,我们也可以知道,佛教在藏区传播过程中,遇到了本教(也有译作苯教,我认为应该是前一个)教徒的抗争,最终本教臣服于佛教。
其实,青海湖在13万年前,曾经是一片海洋,由于地质运动,周围山地强烈隆起,湖东部的日月山、野牛山迅速上升隆起,青海湖外泄通道堵塞,青海湖遂演变成了闭塞湖。加上气候变干,青海湖也由淡水湖逐渐变成咸水湖。大海把她的女儿留在了青海,也就有了青海湖。乘着小艇来到湖心岛,行在湖边,感觉青海湖像一位恬静的少女,摇曳着青春羞涩的美丽。淡蓝色的湖水卷起细细碎碎的浪花,轻轻地拍打着沙滩,柔柔地吻着游人的裤脚,显出大海女儿特有的温柔。行在湖边,我的思绪也由眼前的浅蓝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处深蓝。
在青海湖的西面,有一条河叫倒淌河。因为中国的河流大都是从西向东流,而这条河却是由东往西流,所以这条河就叫倒淌河。关于这条河,也有一个美丽而伤感的故事。传说唐朝时文成公主远嫁吐蕃,路过赤岭,文成公主极目远眺,眼见前面一片茫茫大草原,身后是千山万壑,看不见大唐的踪影,早已换了一个世界。文成公主思乡心切,拿出大唐皇帝赠送的宝镜,宝镜里现出“八水绕长安”的美景和皇宫中富丽堂皇的舞榭歌台。文成公主想着从此开始异乡番邦生活,再也不能回到长安,与家人父兄团聚,因此珠泪涟涟、柔肠寸断。哭完了之后,公主想着自己的职责,毅然摔碎了宝镜,宝镜分成两片,化成了如今的日月山。她的泪水化成涓涓细流,流入倒淌河,引起这条河流的共鸣,于是这条河流便向西倒流,一直流入青海湖,伴随着公主继续向西前行。
当然,这是一个美丽而伤心的传说。对于和亲,我一直持反对态度。因为每一次的和亲,都不是建立在和平的交往上;每一次的和亲,都有战争的阴影在里边,和亲公主成了战争的牺牲品。乌孙公主刘细君歌云:“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和亲换来一时的边界安宁,但谁又会可怜那些为和亲做出牺牲公主的伤痛呢?历史上,很多次游牧民族在强大了之后,不免就有逐鹿中原的野心。北朝民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它歌咏了北国草原的富饶、壮丽,抒发了敕勒人对养育他们的水土,对游牧生活无限热爱之情。原本各民族可以和睦相处,但哪一个统治者除了让自己的野心极度膨胀外,他们考虑过人民的生死呢?匈奴歌中唱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统治者在向外扩张时,不仅给他国带来灾难,同时也把灾难带给自己的国家。有哪一次战争,能给人民带来安宁与幸福呢?我很喜欢戎昱的那首咏史(一作和蕃):“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青海湖,还有一个更为凄美的传说:就是关于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当五世达赖圆寂后,出于当时复杂的政治局面,他手下的总管第悉桑结嘉措隐瞒了达赖喇嘛的死讯,迫于当时西藏权贵以及大清政府的压力,他秘密地在山南错那找到了仓央嘉措,确认他就是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一位诗人因为政治权力角逐,成了宗教领袖;一位宗教领袖因为爱情而成了诗人。他为爱情付出的代价是成为了历届达赖喇嘛中唯一一位被中央政府正式下令废黜的达赖。仓央嘉措最后在青海边神秘地消失,有的说仓央嘉措被杀后沉入青海湖;有的说仓央嘉措被押送的喇嘛替换,远走他乡,最后在内蒙古的阿拉善圆寂。他的结局也如他的诗句一样凄美迷离。
一念之间,变幻的有多少沧海桑田?一湖的温柔,还在岁月变迁里若隐若现。时光荏苒,永恒与须臾,谁又能看得清。或许,我们的心原本就没有走近,心也就不会走远。心一直在原地流连,没有灵魂的躯体早已沉寂。回首望去,青海湖,一个美丽的湖,她的蓝装下了整个天空;低声吟唱,青海湖,一个凄美的湖,一个爱情诗人在湖水中书写着爱情诗篇;轻轻回眸,青海湖,一个伤感的湖,她装满了公主伤心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