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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梦】秀女(征文.小说)


作者:青梅子 秀才,1206.8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487发表时间:2016-08-07 11:27:28

秀女本名叫秀秀,秀女是人们对她调侃的绰号,后来叫着叫着就叫成了秀女。
   绰号的由来,据说是秀秀自嫁给村里的强子,平素就很少出门,不爱跟邻里拉家常、聊闲话,也不爱凑热闹四处转悠,总是宅在家里大门不出楼不下的。在人们印象里,她就是个不出秀楼的秀女。天气阴凉时,偶尔见到秀秀随夫君强子出来走动时,村口的姑娘媳妇们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新鲜。“哎呦!新媳妇终于出秀楼了,呵呵……”“秀女舍得出来喽,怎么还得让老公陪着才肯出来啊?”面对邻里的玩笑,秀秀都是莞尔一笑,没有过多的话,也不失礼于大家,散步般独自走一会就又回去了。
   秀秀端庄、高挑,听人说还有文化,跟相貌平平、见识浅薄、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强子在一起,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人们说,强子家祖坟冒青烟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居然娶回了个才貌俱佳、文静秀气的秀秀姑娘。农村人都成婚早,强子27岁娶亲,在当时已经让父母愁了好多年了,在如今娶个媳妇的成本越来越高、本村姑娘越来越少、相亲屡屡失败的当下,父母本担心强子以后打光棍,不料强子却无巧成书地在外邂逅了各方面都强过自己的秀秀,接着闪恋、闪婚,皆大欢喜。秀秀甚至没有提一定要在城里买房、置办新家具等的硬性要求。秀秀的到来对他们一家人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强子父母从此扬眉吐气,腰板也挺直了,强子的话也变的多了,人也显得精神了。一家人对秀秀宠爱有加,只希望秀秀能进一步给他们家诞下一孩子,就圆满了。所以全家人对秀秀的不做家务,每日里“贪图享受”,也没什么不满和指责。
   日子就这样过着,秀秀也不负众望,很快地怀孕了。一家人也有盼头了,更加嘱托秀秀少干家务多休养,想吃什么就尽管说。其实秀秀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吃,严重的孕反应让她只能整天躺在床上,呕吐、吃不下、恶心、不时的眩晕,痛苦得像是要活不下去。秀秀两个月下来就瘦了10多斤,却还得继续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心里却是充满期待和幸福的。因为那是她和强子爱情的结晶,强子说他喜欢孩子,想要早点有个他们的孩子。她当初不嫌弃他,拒绝众多追求者,最后义无反顾无欲无求地嫁给他,除了感动,就是她笃定地认为,强子是个好人,不管以后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一定会对她呵护备至、不离不弃。
   秀秀也遇到过不少追求者,打着华丽的爱情幌子,以各种感天动地的形式来进攻,当听到她说:“以后我可能不能做洗衣、洗刷那些事情,甚至一辈子都由你来负责这些,而且我多数时候不化妆,夏天不会在阳光下游走,冬天可能不会去上班不能做任何事情……”这样的看似很骄横无理的恋爱前“约法三章”时,那些此前大献殷勤穷追不舍的男人们,或嗤之以鼻或看到怪物般地敬而远之。所以,秀秀看似身边总是不缺乏追求者,可是能够正常看待并心甘情愿接受她那些无厘头的“爱我就请承受并尊重我这些要求”的直白宣告者却没有过。秀秀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些东西,似乎秀秀就是一个格格不入、异于常人的女人,甚至有什么人格缺陷。对方只要有丝毫的犹豫和讶然,秀秀就有了数,转身,在心里把对方pass掉。她不解释也不说明,在秀秀看来,如若不能接受我的缺陷,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真爱、携手一辈子,一些东西更不会长久。
   直到秀秀也成了大龄剩女,也不再抱什么幻想了,不愿将就地本想就这样单着。事实证明,现实里太多的“爱”都是只能同甘而无法共苦,只能陪伴拥有你最好的时候,却麻烦或无法应对你丑陋或扰乱正常生活的一面。有时秀秀想,如果我身患残疾或长相丑陋,就打算独身一辈子吧。谁愿承担你的不足,谁愿分担你的弱点?
   是的,秀秀有着常人难以置信的缺陷,她有皮肤病。秀秀对一切洗涤用品、护肤化妆品、以及日光等,都会引起不同程度的过敏症状,若不加注意,严重时还会导致皮肤溃烂、毁容。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果接触到阳光紫外线,被暴露在外的皮肤也会起反应,奇痒难耐,像痱子般的片片红点,而且目前还没寻到可以医治的方法,除了少去太阳下,别无他法。最难堪就是一到秋冬冷季节,秀秀的手就会皮肤开裂,脆如纸张,手一弯曲,就会裂开一道道的血口,没有见过的人怎会相信那就是一个女孩子的手?每年冬天不管秀秀如何小心注意,可那双手还是令自己都惨不忍睹不敢拿出来。因不能用手霜,最好的保护方法就是什么也不干,带着手套躲在暖手宝里,只有让双手不停出汗才会减轻皲裂症状。
   在外上班的那个冬天,秀秀尽管平时小心又小心,用热水洗手,手套、暖手宝几乎不离手,洗餐具时也带着手套,可还是被强子看到她的手指破裂、粗糙、干皱,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她有多么娇贵、脆弱,也没惊叹她的皮肤病为何会这么夸张,唯有心疼地不让她伸出手来,他帮她做能做的事情,他想为她暖手,用他掌心的温度,他心里的温度,就这样温暖她一辈子。他说:“我想为你营造一间温室,冬暖,夏凉,尽可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你皮肤受到的伤害,另外,我愿意为你洗衣、洗头、洗碗打扫……直至一辈子。也许我此生给不了你最好的,但一定努力给你更好的。”也就是那样真诚的决心决定,那样朴实却是秀秀渴望了多年的话,他一点一滴的细致入微,让本来还犹豫不决的秀秀最终被融化在强子无比温暖的温情里,秀秀扑进了强子的怀抱。
   后来秀秀不得不承认,她跟强子的结合,多半是感动的成分,至于是不是因为爱,确实很难说清楚。也许,他对她好,也就够了。
   秀秀研究研究美食,做做可口饭菜,当然善后洗刷工作就留给了强子或婆婆。看书,绣十字绣,发发呆,期待孩子的降生,日子就这样幸福简单地过着。
   后来,秀秀顺利产下一女孩。公婆高兴,强子疼爱。欣慰的是,孩子一直挺健康,没有像秀秀那样的皮肤病。
   从此秀秀每天的生活就是照看孩子,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做做健身舞蹈,依旧很少做洗衣、刷碗那些与洗涤用品有关的家务。他们的活动空间依旧在房间里,孩子小的时候,秀秀每天给她放音乐听,待孩子会走时,秀秀有空就放舞蹈视频,自己跟着学习跳舞,孩子也在一边跟着扭动蹦跳,似乎小家伙在长期的熏陶下,也爱上了跳舞。
   秀秀对强子说,你看,孩子跟我一样喜欢舞蹈,只是我的梦想从小被扼杀了,以后就让孩子学习舞蹈吧。强子说,好。
   有时晚上秀秀带女儿出去玩时,还带上了小音响、DVD,秀秀对着音响里的节拍旁若无人地跳恰恰,跳肚皮舞,同时引导着女儿跳,说是健身、培养。这下可让村里那些大妈大婶们大跌了眼镜,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的那些前露肚脐后露背,扭着小腰摆动臀的场景,秀秀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跳的好不享受,真不害臊!看着像秀女可咋就这么疯哪?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在有损风化……在窃窃私语和揶揄的眼光里,人们看到的不是美,而是“不知害臊、神经、丢人”,紧接着,又有了八卦娱乐的新焦点,乡下没有广场舞,没有俱乐部,老人媳妇们就拿所见所闻的“轶事、丑闻”,来作为生活的笑谈和趣味。
   很快地,婆婆这边也开始有意见了。嫁过来都两三年了,一开始不指望你为家里做什么事,这转眼小孩也会走会跳了,还是每天待在家里不见阳光,也不怕闷成神经病?嫁为人妇了,还扭来扭去的整什么跳舞,还不嫌丢人现眼地把孩子也往这上面带,人看上去怪安稳,心里咋就这么没正经哪?哼!我活了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神经的媳妇,自己不嫌出丑,我们家还嫌丢人哪!我们家一代代的正经、安分,出个这样的媳妇实在坏了门风,还真把自己当秀女了?!于是背地里给强子打电话,说把孩子留在家,你们一起出去打工吧,难道你准备就这样当花瓶供着?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身体不好,来到了乡下怎么还能整天大家闺秀一样,除了上网看书跳舞,还会干啥?女人都是男人调教出来的,你呀,就是太宠着她……
   强子沉默了,对母亲的提议不置可否。他一向是个听父母话,从不跟他们顶嘴的孩子。都说得来的太容易,往往不会去珍惜,母亲已经忘了秀秀的各种优越,以及给全家带来的优越感。彼时的母亲对于娶媳妇的标准只有一个:只要是个能传宗接代的女人就行。而此时,长期的相处,母亲已经习以为常了秀秀的存在。或许秀秀原本不适合太过俗气、狭隘的家庭,她或许应该过上精致的、养尊处优的生活。而这些,是强子所给不了她的,最起码暂时还给不了,许诺总是很容易。而秀秀不仅不嫌弃自己的各种不足,没有任何索求,还屈尊降贵跟他过入乡随俗的生活。秀秀对他的好他都知道,她何尝不想与自己去外面过现代化的生活,如他所说,有属于自己的温室,冬暖夏凉,安全舒适。她还时不时地需要用各种药膏,她的手还常常起红疹,他还没有给到她最好的保护。怎能一下剥夺她陪伴孩子成长的权利,怎能让她跟他一起去过漂泊不定的生活?
   强子说,家里太闷了,也没有年轻人,你带孩子也辛苦,不如我们出去吧,你也好放松放松。
   虽然舍不得,秀秀还是离开了孩子。他们趁孩子不在,偷偷离开,她害怕看到孩子的难过,她怕自己会因不舍而动摇决心。她觉得女儿跟自己很像,对舞蹈很有热情,她还打算明年就送她到街上的艺校去学舞。
   她转过头流泪,是不是女儿的梦想从此破灭了?
   强子握过她的手说,以后天冷了,你就不必再去上班了,我们在出租屋装个空调,你嫌闷了就在家做做兼职就好,或者到时候把孩子接来。
   秀秀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怎会不知道婆婆对她有看法,怎么看不出邻居们都对她指指点点?就像她就是个外星球物种。她明白强子是个好人,为这个家也不容易,而自己,除了为他们家生个孩子,没做一点贡献。也许她早该放下身段放下娇弱,把自己强化成无所不能的众多村妇之一,可是她还是无意中走起了自己的高雅路线,早上泡咖啡、餐饭搭配有讲究、自制酸奶、坚持跳舞看书,衣服穿戴也绝不含糊。虽然这些就是她平时的生活,可是在乡下的家庭,却显得那么另类和怪异,就像在从没有刷牙习惯的人群里,面对一个每天要刷牙漱口的人一样奇怪。
   秀秀去医院做了脱敏治疗,遗憾的是,却不能根治,就意味着,她的皮肤病如果不注意,将会困扰她一辈子。
   秀秀做过淘宝客服,开过网店,还去过舞蹈班学习,甚至还大胆地想着要去考舞蹈师资格证书,虽然是个有点遥远的梦。
   再见到孩子时,女儿好像变了个人,不到自己跟前了,衣服不搭且脏兮兮,鞋子还破了一个洞,两只袜子的颜色也不一样,一只手拿着一颗洋葱在吃,有鼻涕流出,便用层层垢痂的袖子在脸上一拭,小花脸上又多了一道色彩。这还是从前那个活泼机灵的女儿吗?秀秀不禁心酸起来,婆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你们买的新鞋子都放着哪,小孩嘛,不需要太好,有的穿就行了。说着就拉着孩子去换鞋。
   秀秀说,小秀来妈妈这,妈妈去给你洗脸吧。孩子却躲在了奶奶身后。秀秀说,小秀还跳舞吗,我们去学校学舞蹈好吗?孩子依然羞怯地躲着不敢见人。婆婆说,早不跳了,小孩学那有啥好处,女孩以后识点字就行,早晚不是要嫁人的命?
   秀秀再也听不下去。秀秀想起了,她起初跟村上的小孩儿玩,教他们背诗、儿歌,就有家长笑着说,会那些有啥用,以后还能当饭吃?咱这山旮旯的人从小练练力气,以后会打工挣钱才是正事。竟让秀秀无言以对。后来秀秀对孩子们说,跟我学跳舞吧,咱们大家以后来跳广场舞吧!听到的大人便目瞪口呆,接着就以各种呵斥的理由把孩子带回家了。背后还奔走相告:这秀女自己不安分也就算了,还想把娃娃们也往邪路上带,还广场舞呢,都是城里人闲的蛋疼,在咱这整这一出,不是反了么?可不是嘛,以后得让娃们离秀女远点,看着怪文气,心里竟是些幺蛾子……有乡亲随声附和着。后来,谁家娶新媳妇,说到媳妇的优劣,就有人跟秀女参照比较一番,爱开玩笑的人说,还是娶农村姑娘好,可别再娶个秀女(花瓶)回来。
   秀秀流泪了。不知是自己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还是她的不同最终无法被人们接纳。
   一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愚昧、落后,不是通过一个人身体力行能够改变的。秀秀不在意别人的冷言碎语,不计较公婆的不满和偏见,她也努力试过成为这里的村妇,跟其他村妇没有异样,可是最终她觉得还是不能丢失最初的真实的自己。也许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强子说,你能现实一点吗?我们是农村人,世世代代就是这样过的。
   秀秀说,你当初的承诺还记得吗?
   双双沉默。
   秀秀还是离开了。离开了强子和女儿小秀,她要去面对并适应没有强子的生活和新环境。
   秀秀在信里说,不要寻我,我只是想独自做点事情。待心愿完成,自会归来。一定要让孩子好好上学,要重视她的教育,不要扼杀她的兴趣。
   强子想念秀秀的时候,就把信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常常看的泪流满面。他不知道秀秀的文笔也这么漂亮,思想也这么丰富。身边能有一个带动、引导自己向更高更远的一个层面瞻望、提升、伸展的人,本该是自己的贵人啊,可是,他居然把她弄丢了。
   几年后,秀秀回来了,她持着舞蹈教师资格证书以及较为专业的舞技,顺利应聘了镇上舞蹈学校的老师。
   同时,女儿小秀也在爸爸强子的用心下,不知是发挥了天生的艺术细胞还是缘于特别的爱好,已经成了拉丁舞每届比赛的小冠军,上过电视,颁过奖,成了大家眼中的一枚小童星。
   后来,广场舞一夜之间红遍了大城小镇,被所有老百姓所熟知。
   秀秀还是那个秀秀,不为别人的眼光和看法而改变,生活依旧精彩,人也更多了几分韵味。
   女儿小秀成了大家眼中最有出息的孩子。镇上各种艺术兴趣班越来越多了,家长们相继送孩子去兴趣班,并想着,要是自己孩子也像小秀那么有出息,该多好。
   人们还叫秀秀为秀女。不过名字里面含的不再是过去的贬义,已经是赞赏和佩服的成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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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中的秀秀看似柔弱可是骨子里却很独立、勇敢、执着,由于她有皮肤病的缺陷,对一切洗涤用品、护肤化妆品以及日光紫外线都会引起过敏症状,所以平时格外保养注意,稍不注重就会引起皮肤溃烂甚至毁容。除此之外秀秀自身条件非常优越,追求者众多但难以遇到一个真心的,在遇到强子之后,为他的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从而坚定嫁给他。婚后由于经常“宅”在家中,被村里人称为“秀女”,但婆婆一家人都非常宠爱她,随心自由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日子过得也很幸福。随着女儿出生后,一切都发生改变,各种流言相继而来。无奈之下秀秀离开这个家。强子开始反思后悔没有好好珍惜秀秀,只有认真用心照顾好女儿。几年之后秀秀回来,乡村娱乐生活也发生变化,秀秀在村里人眼中成为真正的“秀女”。小说语言朴实,传递一股正能量,一个人能够执着的不顾世俗各种流言蜚语一如既往坚持着自己的梦想,甚至在格格不入的环境中忍痛割爱选择离开去寻求属于自己的理想天空,这是一份莫大的勇气和魄力。欣赏拜读,共同分享,感恩作者赐稿!【编辑:叶华君】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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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叶华君        2016-08-07 11:31:30
  一个人女人无论何时都要记得拥有自己的兴趣爱好,相信自己是优秀的,只要努力修炼自己,相信人生一定是灿烂的,父母内外兼优,从而更好的培养出优秀的孩子。坚定自己的梦想爱好,坚定不移的为之努力付出,相信一定会开出梦想之花。
叶华君,成都市作协会员,东部新区草池街道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我有一颗善感而质朴的心,我爱我的家乡我的亲人!QQ1052430610
2 楼        文友:叶华君        2016-08-07 11:31:46
  问候老师,期待更多精彩!
叶华君,成都市作协会员,东部新区草池街道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我有一颗善感而质朴的心,我爱我的家乡我的亲人!QQ1052430610
3 楼        文友:梦幻成真        2016-08-10 09:13:13
  拜读你的文章,很有感触,人就应该坚持自己的理想,才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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