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走过】月是故乡圆(散文)
今夜的月很圆,也很明亮,月光照耀在大地上,把整个天地染成了银色。沐浴在月色中,我抬头望月,似看到了遥远的故乡,月亮高悬,比此地更圆更亮。
我的故乡地势较高,所以先得见月。皎皎明月,洒下一地清辉,趟过溪流,把溪流变成了银河,给游荡的鱼儿披上了银袍;扫过山谷,似推开了山神神秘的大门,探寻谷中神秘;飘过树梢,星星点点的光线,装饰了小草的梦境。
月光如练,柔和静怡,似一名安静的女子;不似太阳炙热凶猛,似一名暴脾气的男人。洁白的月光下,显示着世间一切罪恶,让做坏事之人无处可藏。奶奶常说,人在做,天在看,说的就是月亮在看。小时候,我不愿吃东西,奶奶说,月姑娘在看着呢。我急忙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我不愿睡觉,奶奶说月姑娘在看着呢。我赶忙爬上床。温柔的月色下,我在奶奶神奇的故事中渐渐入睡。
传说,月明的夜晚,山野深处,修炼成精的狐仙,对月呼吸,吸收月亮精华,淬炼自身。狐仙神通广大,能够幻化人形,喜欢惩恶扬善,村民多有祭拜狐仙,称她们为老仙。但是她们为了解闷,也喜欢捉弄人。所以太阳下山之后,人们绝对不能到野外去。
在我年少的时候,主要任务是看牛,早上把牛放入山林吃草,晚上再把牛牵回来。每天放学后,我赶到特定的地方,就能找到牛。但是有一次,牛被嫩草诱惑,走过了头,我到了地方,却找不到牛。那时,天已经黑了,月亮升了起来,整个天地似白昼一样。我却想起了狐仙的传说,害怕得哭了起来。牛是一家人生存之本,也是主要的财富,没有牛,我不知道回家如何交代。我哭够了,朝着牛可能去的方向,一个个找下去。月亮似有无穷的魔力,我走,她也走;我停,她也停。我走两步回头看一下,总担心狐仙出来捉弄我。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经过了半夜的折腾,我最后找到了牛。爸爸妈妈急得像似锅上的蚂蚁,已经找了我很久,见到我,大骂了我一顿,牛丢了还可以买,人丢了日子怎么过啊!后来,我知道了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狐仙,心里还有一点小遗憾。
月亮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我们的生活。妈妈经常在月亮光辉下,继续忙碌着农活。爸爸长年外出务工,家里农活全靠妈妈一双手,根本忙不过来。无论是新月,还是残月,都曾照耀过妈妈的身影,照亮了她的前路。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妈妈很思念爸爸,需要他宽广的肩膀安慰,但是为了生活,两人天各一方。妈妈心中很苦闷,不但农活忙不完,还要照顾我们仨兄妹和年老的奶奶。在温暖的月光下,妈妈向月亮诉说心事,心情得到了释放,渐渐开朗了起来。有时候,在无人的山头,还哼唱着“月亮走,我也走……”的歌曲。
八月十五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爸爸在这一天,肯定会赶回家。他会给我们带来月亮的礼物——月饼。每次我们拿着香醇的月饼,马上就想吃掉它,妈妈就会告诉我们,要先祭拜月亮,才能吃。月亮在这一天,似也要精心打扮一番,姗姗来迟。我不时的跑到外面,查看一下,月亮出来了没有,又跑回来,死死盯着属于我那一份月饼。
不是每一年的中秋节都有月亮,并不影响我们对她的崇拜,都要祭拜一番,才开始吃月饼。假如月亮正常出现,这一天的月亮真圆啊!似一个银盘挂在天际,似能看见月亮上的山川和宫殿,也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也许是嫦娥,也许是吴刚。祭拜完月亮后,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吃月饼了。爸爸妈妈总是微笑着看我们三姐弟狼吞虎咽的吃。那时候,日子过得太紧,没有什么零食,我们很快把自己的那一份月饼吃完,然后盯上了爸爸妈妈的月饼,从来不知道爸爸妈妈的辛苦,一年到头都没有吃过好东西。对于我们期盼的眼神,爸爸妈妈没有犹豫,把月饼平均分给了我们仨人。
中秋前后,是收割水稻的最佳时候。一排排金色的稻穗,似害羞的小姑娘,低着头,等待着我们收割。尽管已经立秋,白天太阳还是很毒辣,为了加快完成收割,人们会在月色下进行抢收。左邻右舍都会过来换工。换工是淳朴的人们想出的一种加快完成工作的方法,别人帮你干一天活,你也必须帮他们干一天活。随着时间推移,村子里再也没有换工之说,需要人干活,必须给人工钱。
收割稻谷的时候,女人与小孩负责割稻谷,男人负责脱谷粒。我与小伙伴挥舞着锋利的镰刀,让一株株稻苗倒下。有时间,我们比赛谁割得快,把镰刀扬得老高,落得飞快,却落在了自己手上,或者腿上,割掉了一大块肉,血流满地。农村长大的孩子,手上和脚上都布满了刀痕,这是成长的代价,在学习干农活过程中,所受的教训。一次次刀伤,一次次伤痛,让我们的农活越来越娴熟,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农夫。
皎洁的月光,照亮我的前路,我外出求学的路,总在月色之中前进。上高中的时候,星期五下午,我从县城赶回家,在星期天的早上带上大米和钱,赶回学校。为了赶早上的补课,月亮还未下山,我已经趟着月色出发。爸爸会送我到大路,让我叫上同村的小伙伴一起同行,然后转身回去。有时候,小伙伴没有回家,我一个人在月色下前进,却再也没有害怕。如此明月照耀着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一年一年,时间悄悄溜走,月亮似没有变化,而我们渐渐长大,一个个走出了家乡。
雏鹰离开了雄鹰的翅膀,才能飞得更高;小树离开了大树的怀抱,才能长得更高;人离开了家的港湾,才能走得更远。我离开家后,天还是同一片天空,月亮还是同一个月亮。但是总感觉故乡的月亮更圆、更美丽。
故乡的月色是多么的纯洁啊!多么美丽啊!我愿意一直沐浴在这样的月色之中,静静享受月亮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