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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江南·琅琊榜】马知了(小说)


作者:沧桑 秀才,1161.7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634发表时间:2016-08-08 15:15:05

东江虽然进入不惑之年,但并没半点老相。人常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这话一点不假,你看东江一头浓密的黑发,硬朗笔挺的身板,再配上秀气的双眸,浑身透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我见过东江年轻时当兵的黑白照片,他身着军装站在汽车旁,英俊的脸上透出迷人的光彩,足见东江是十足的美男子。
   东江靠在部队学会的驾驶技术,转业后在县车队开车跑运输。有时也受雇于他人,一干就是一二十年,这期间东奔西跑、走南闯北的积攒了一些钱,随着年龄的增长,头脑和手脚有些迟钝,便渐渐地把开车这行当给丢弃了。
   东江家住村东头,紧靠十字路口,便请人盖起两间临街房,做起了代销店的生意,这使得从没出过苦力的东江从此有了依托。
   自从办起代销店生意,东江很少去地里,整天蹲在门前水泥线杆旁,对着大街发呆。如果从南边过来一个人,直至从他身旁路过,再消失在北边的某个小巷内,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直到看不见踪影。
   东江脾气倔犟而且古怪,很少理人也很少看见他笑过,整天阴沉着脸,跟别人欠他二百五十块钱一样。有一次在大路上与他三弟相遇,两人因家庭琐事吵过嘴,如今象仇人冤家一样都斜瞪着眼,待两人走开很远,歪着的脖颈还没扭转过来。
   东江的媳妇名叫马芝姣,虽然眉清目秀,但却又瘦又矮,整天叽叽喳喳,爱在人前抢话、插话或接话茬,惹得众人烦,大伙便根据她名字的谐音送她一个绰号“马知了”。
   农村盛夏时节,鸣蝉在树上疯狂乱叫,淹没大喇叭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鸣蝉的学名就叫知了,我们当地人就叫它马知了。这绰号用在她身上真是太贴切太形象了!
   东江英俊潇洒咋会看上马知了呢?这倒有些来由,原因是当年东江家里条件不好且弟兄们又多,那时找个媳妇很难,不象现在这么容易!
   你也别小看马知了,想当年也是业余剧团的顶梁柱,饰演过豫剧《红灯记》中的李铁梅,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附近几个村庄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都说她太能,能的不见长个头。
   转眼几年过去到了寻婆家找对象的年龄,跟谁家说亲,男方都摇头,主要是她太瘦小,直到把我们村庄的适龄青年轮了一大半,最后,倒是东江指派媒人去提亲。
   东江和马知了虽不同班,但却同校几年,互相也都知道,马知了当然满心欢喜,她父母也曾当面相过未来的姑爷,见东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自然是满口答应。
   定亲时东江给了马知了五块钱的见面礼,之后不久便参军到东海航队服役,地位变了,思想上也有了波动。几次写信要退婚,马知了接信后要到部队找领导去,吓得东江再也不敢言语了;再者东江的父母也不同意退婚。事情就这么一天天拖延下来,东江也只能闲看花落水自流了!
   经过几年磕磕碰碰,东江还是无奈地和马知了结了婚。这错误的婚姻让马芝姣从此跌进水深火热之中……
   自从结婚以后,东江从未露出笑脸,整天吊着哭丧脸,马知了时时提心吊胆地苦度日月。
   马知了做饭没晌没夜的,上午九点多还端着饭碗在大街上边走边吃,路人问她:“马知了,吃的啥饭?”
   “玉米稀饭!”
   “是早饭还是午饭?”
   “早饭呀!”
   路人朝天空指了指,意思是大半晌了还吃早饭。她总是早饭吃到中午,午饭吃到下午两三点,那晚饭可就吃到半夜,成为名符其实的晚饭了。
   自从东江守着代销店后,就很下地,地里的活计不闻不问,该种什么庄稼全由马知了做主。
   每次去干活,你看马知了背上背着药桶,肩上扛着锄头,左手拿着铲子,右手拎着装有菜种的小袋子,给人一种手敲鼓、脚打锣的忙碌感觉。到地里一会儿打药、一会儿锄草、一会儿又点种子,也不知干啥好了,总是抓不住头绪和要领,劲没少掏,却一样都没做好。好端端的一块棉花地,被她因缺苗补种好多其它作物,高的如玉米、芝麻和高梁;低的有绿豆、红薯和辣椒。那地里可真热闹,惹得路人驻足观看。
   为此,气得东江到地里把乱七八糟的青稞子统统抜掉扔在路边河堤上……
   “二嫂,你家有菠菜种子吗?”马知了隔着墻头问。
   “有哇!只是不太多了,前几天种剩下一点”,说着,二嫂从墙头把菜种递过来。“时间不早了,七月香菜八月菠菜,赶紧种吧!”
   马知了拿到种子,到地里又撒肥又剜地,再耧平,再打地畦,地搞好后却不急着下种子,又去干其它,结果是别人的菠菜早已吃到肚里,她的菠菜种还挂在厨房南山墙上。
   马知了也和其它农村妇女一样爱占小便宜,这也许是女人共有的特性。有次去集市买菜,听邻居说辣椒两毛五一斤,于是便从菜市的东头遇人便问一直问到西头也没有找到,全都要三毛钱一斤,而且不还价。为了节省那五分钱,头顶烈日,满头大汗淋漓也在所不惜。
   东江从未把马知了当妻子看待,在家里从未得到东江一丝半点好脸色,地位还不如一个女佣。别人夫妻间虽然吵闹甚或打架,毕竟也有和睦的时候,也有情和爱,恨与疼蕴藏在内心。东江就坚持着不理也不睬,名义上虽然是夫妻,可生活中却形同路人。东江因没吃过马知了做的应时饭,干脆分开锅,各自饿了各自做,最后连床也搬到陪房里。至于两人是否同床共眠,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几年间,他们的一双儿女也相继出世了!
   有一次,马知了因婆婆给了四弟半袋豆子,而心中不满,与婆婆大吵一通,还指搡骂槐。东江知道后怒不可遏,一拳打在马知了的嘴上,满嘴淌血,门牙打掉两颗。
   过后不久,镶了两颗纯白的磁牙。我见了她就故意逗她:“马知了,牙怎么掉啦?”
   “王八蛋给打掉的!”她扭头朝四周瞅瞅。
   “你骂东江,小心再敲掉两颗牙?”
   “他敢,五块钱把老娘骗到手,现在不当人看,老娘我真是瞎了眼,后悔死了。当年闭着眼随便摸一个也比他强,再打掉牙,非让他给姑奶奶装个金牙不行!”东江不在场,可由着她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别镶金牙,太贵不实用,装个狗牙,又便宜又锋利,啃骨头不费力!”我说。
   “滚你的蛋去吧!”马知了笑骂道。
   有时在公共场合,马知了在信口开河,滔滔不绝时,众人提醒时:“东江来了!”马知了嗄然而止,回头一看,东江正怒气冲冲地吼道:“滚!”马知了便老鼠见猫似的灰溜溜地转身就走,生怕东江会撵上补她一脚……
   记得有一年播种小麦,东江在摆动着木耧,马知了在前面牵着一头骡子。那骡子又高又大,浑身是劲。马知了瘦小没力气,也不知骡子欺负她人小还是怎么的,叫走时偏不走,叫停时偏不停,左右摆动身躯,把那麦咙播得歪七横八不成行,看着心里不舒服。气得东江手拿马鞭恨不抽在马知了身上。
   耩到地头,东江停住往斗里填麦种,那骡子却猛地一窜,把麦种洒了一地。东江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还想活不活了!”
   马知了辨解道:“怨骡子”。
   “怨骡子,你是个死人吗?日死你祖先八辈!”东江恶狠狠地骂道。
   当时地头有好多人在播种,人们停下手中的活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马知了。马知了羞红了脸,窘地无地自容。喃喃地说:“看你说话难听哩,这么多人都在场!”
   我们大家当时都觉得不好意思,马知了也不敢再叽叽喳喳,要不然,东江真会给她一鞭子。“滚去,宁可地不耩也不用你!”马知了羞红了脸,扭头便走……
   最后,由别人帮忙才把那二亩麦种播进地里。在地头歇息时,几位长辈耐心地劝导东江,说孩子慢慢长大,不几年该说对象了,那驴脾气也该改改了,那“麦秸火脾气”也该息息了。
   东江默默地抽着烟,沉思了许久……
   近些年,他的儿子也结婚,并且有了孩子。东江脾气也改了不少,对马知了再不满意也不敢当着孩子们的面谩骂和吼叫了,夫妻间话也多了,互相之间也有了体贴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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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因和“知了”一般叽叽喳喳在树上叫个不停,东江的媳妇儿获封“马知了”的称号。早些年不好娶媳妇儿,于是俩人刚好在适婚年龄之时媒妁之言结为夫妻。一个是当过兵而且东奔西跑曾长达二十年的东江,一个曾经是业余社团的顶梁柱,当时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马芝姣。将开车这行当慢慢丢下之后的东江便在村东头的十字路口做起了代销店的生意。于是田地里的活计就全由马芝姣做主,而且东江对这也不闻不问。爱拖沓,地理的活计常乱七八糟不能及时播种;和其他农村妇女一样爱占小便宜;也和千千万万的农村妇女一样回合婆婆闹矛盾引发“家庭大战”,可是当有了孩子并且随着他们越来越大,境况便会转变很多。刻画的很有典范性的一个人物。【责编:浅黛眉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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