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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丁香·旧事】又见繁星点点(散文)


作者:老神仙 童生,587.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645发表时间:2016-08-11 20:52:38

我初到七台河宝泰隆一井时,惊诧于夜晚天空的繁星点点了。
   我的家乡在河北省石家庄市,那里现在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用“繁华”两字来形容石家庄一点也不为过: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商场里的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市区车水马龙,街道熙熙攘攘。
   繁华的石家庄市,早晨刚升起的太阳像被戴上了一副毛玻璃眼镜,天空灰蒙蒙的。
   清早,人们蒙着面纱戴着厚厚的口罩急匆匆地赶路,看不清孩子的可爱的笑脸和大人们的面孔,空气里不知有什么怪味直往嗓子眼里钻。
   夜晚,一闪一闪的星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剩下灰色的天空,一年之中看见星星的时光只有仅有的几次,可以说越来越少了。
   下班后,人们早早地钻进楼房,看着彩电,或进出酒楼饭店,过着奢华的夜生活,因为有明亮的灯光照耀,所以人们也不必在乎有没有星星了。
   我小时候的石家庄市可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天空是瓦蓝瓦蓝的,白云朵朵地飘,太阳光暖暖地照,小伙伴们一起去春游踏青,山绿绿的,水清清的,牛儿卧在山坡吃草,小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鸟儿的叫声混合着伙伴们欢乐的笑声在山间回响。
   繁星点点的夜晚,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大人们在树下纳凉,老人摇着大蒲扇怡然自得,葡萄架下棋的聚在一起,远处有人唱起了悠扬的歌,女孩子们穿着漂亮的裙子跑来跑去,淘小子们则玩起了捉迷藏。
   我和小伙伴们也对满天的星座感兴趣,启明星和北斗星是给人指明方向的;参星和商星是兄弟,他俩此出彼没,永远没有相见的机会;后羿的妻子,飞奔到月宫里就成了嫦娥;傅说死后,他的精神化为星辰依托在箕、尾二星之间;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王母娘娘用簪子刷地一下就能划出个大天河,牛郎星旁边的两颗小星星就是他们的一儿一女,七夕的时候喜鹊会搭桥让他们一家相聚;满月的时候星星们就会少了许多,那是因为月亮的光太明亮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高楼代替了瓦房,轿车代替了自行车,绸缎代替了粗布,细粮代替了粗粮,城里的人们不用再耕地施肥汗珠掉地摔八瓣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彩电冰箱空调汽车灯红酒绿,生活真的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阳不再那么耀眼,月光变得更加朦胧,星星变得越来越远,人们的笑容越来越少,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难,天空越来越灰,空气越来越呛人。最后,人们戴上口罩只露着两只眼睛像一个个宇航员一样全副武装才能出门。
   我是冀凯河北机电科技有限公司的技术员,我公司生产的煤矿用全液压坑道钻机是动力式钻机,主要用于大口径复合片回转钻进,可广泛用于煤矿、有色金属、水电建筑等系统的地质勘探、瓦斯探排、探水、排水、注水、锚固等钻孔施工。
   我跟着钻机离开家乡来到七台河宝泰隆一井,指导煤矿打钻找煤。
   煤矿工作离不开打钻,打钻可以实施远距离勘探,了解煤层的走向及岩石的性质,进而来计算煤的储量,为下一步生产提供有力的证据。
   来到宝泰隆一井时正值中午,大热的天闷得我一身的汗,我急忙换了工作服,戴上矿灯,穿上靴子,在矿长和工人的陪同下,坐上矿车,下到井下。
   井口很深,井下有风筒传送风,人并不感觉到不舒服,我们一行人点着矿灯,坐着矿车来到掘进掌子面。
   作业平台上,开机前的准备已经做好了:油箱内46#抗磨液压油已加到指定位置,操纵台上各把手都放在了中间位置,节流阀手轮已逆时针旋转到极限位置。我接通电源,启动电机,试运转后,指导工人开钻、下钻、钻进、倒杆、加杆、停钻。
   升井时已是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冲了澡,我来到办公室前的院子里纳凉。
   宝泰隆一井坐落在偏僻的深山里,是一个年产三万多吨的煤矿,有工人近百名,生产通风机电系统配置完好正常,是七台河宝泰隆矿业公司所属的井口。
   煤矿办公室前的花池里,红色的佛顶珠开得正艳,粉色的地瓜花比巴掌大,一串串的步蹬高一朵连着一朵,池里还有西红柿结着黄色的果实。
   微风徐徐,我感到很惬意,不由得在院子里溜达起来,欣赏着这花红柳绿的美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朵也有些朦胧了,我看着不再清晰的群山和隐隐消失的晚霞,想回到屋里去了。
   看了一会电视,空气里飘来蒿草的熏香,我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甩着胳膊,又来到院里。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远处探头上LED照明灯的灯光照过来,所以院子里也很明亮,我看了一会花池里的花,忽然感觉到了有点异样,我抬起头向天上看去。
   呀,天幕像一块黑色的大布盖在头顶,镶嵌在黑布上的一颗颗宝石晶莹闪亮,坠在上面的一颗颗珍珠发出柔和的光芒,是《西游记》里唐僧披的袈裟上的夜明珠吗,还是闪耀在佛塔尖的舍利?是无数灯火辉煌的孔明灯呢,还是随风荡漾的小小莹火虫呢?
   哦,夜空如此热闹,原来是繁星点点布满苍穹呀,一闪一闪的星星就在头顶,仿佛踮脚伸手就能够得着:北斗七星围成了勺状,它们是在准备丰盛的晚宴呢,天狼星在奔跑着撵狗,牛郎星挑着担痴痴地望着织女星,一颗大点的星星领着许多小星星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有的星星拉着手在跳舞蹦跳狂欢,有的星星穿着溜冰鞋拖着晶亮的大尾巴划着优美的弧线快速地从这边滑向那边,有的星星像螃蟹似的横着爬,有的星星迷路一样转着圈,还有的星星捉起了迷藏,它们一会儿躲起来,一会儿又钻出来了,看,还调皮地直眨眼呢!
   我不由地抬了抬手,向久违的星星们招了招手。
   美妙动听的儿歌在心中响起:“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
   我想起了那句著名的诗“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如果真的是漆黑的天,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了星星,正如红花没有了绿叶来配,就没有了诗情画意,了无情趣,还有什么意思呢?打个比方说,也就像这世界没有了花草,没有了生命,满眼荒芜,一片死寂,那该有多么恐怖呀!
   我在姹紫嫣红的花池旁伫立,看着满天闪亮的星斗,欣赏着耀眼的奇景,仿佛置身于一个美妙如幻的世界,久久不愿离去。
   小星星呀,原来你躲离石家庄,来到了这里呀,这里是你的家嘛?亲爱的小星星,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寂静的夜里,煤矿轰轰作响的压风机提醒我,这里是滚滚红尘的人世,不是美轮美奂的仙境。
   我明白,我的家乡石家庄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所以人们就总也看不见星星了;这里,七台河宝泰隆一井,一定是一个山清水秀没有被污染的地方,所以我才能看见繁星满天。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山边散步。
   一团团白色的水汽从山谷里慢慢升起,水汽四散开来,似云似雾一片迷离,雾气缭绕的绿色的远山似缠绕着一层薄薄的流动的轻纱,若隐若现,仿佛一个刚出浴的美人娇羞朦胧地舒展着长袖在轻歌曼舞。
   清早的大山边空气清新,凉爽舒适,徜徉于云雾弥漫的山间小路,仿佛在仙境里踏步,又似在梦中遨游,我放慢了脚步,做着深呼吸,慢慢地走着。
   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云雾渐渐散去,大山犹如一幅画卷缓缓打开,又恰似美丽的新娘慢慢揭开面纱,一个万紫千红缤纷多彩的世界呈现在眼前。
   矿工们住着家属房,勤劳的工友们把房前屋后都栽种上了果树和蔬菜,满眼盎然;漫步于小园,花团锦簇,果实累累。
   小菜园里,苞米的腰上结了穗,黄秋葵从枝丫里钻出来,冬瓜上覆着一层毛绒绒的毛,西红柿有的红,有的黄,有的绿,花生深黄色的小花躲在叶下,茄子紫着脸藏在秧苗里,豆角鼓着肚子挂在架条旁,小葱一排排直立站齐,圆滚滚的南瓜沉甸甸吊在篱笆上,角瓜像个大头沉的榔头,胡萝卜钻进土里,老黄瓜叽里咕噜滚了一地。
   小路边,黄玻璃树的叶子细心地描绘出漂亮的黄绿相间的花纹,夜来香的黄花透明芬芳,野菊花的花朵顶在头上,低矮的不知名的蒿草垂着紫莹的串串的花穗,小蜜蜂在花间嘤嘤地钻来钻去,满身涂满金光的甲壳虫在枝上快速地爬,大黑蜘蛛趴在网里,大瞎懵嗡嗡地乱转着圈。
   道旁的一朵朵只有指甲大的蓝色小花长得很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蹲下来认真地观察着,明亮的两个蓝色花瓣像兔子的大耳朵,花瓣下是黄色的长短不一的蕊,蕊下面又伸出两个细小的雄蕊,整个看上去有点像猴子的脸,又像带胡须的羊。
   我认识这种像天一样蓝的花,等花一落下,它就会结出一种前边带尖的后面像小锤的小棍子似的东西,小时的玩伴们都叫它火车头。
   把火车头放在裤腿上,两个小伙伴前后扯着布,嘴里唱着儿歌:“库擦擦,火车头,库擦擦,向前开,向前开,小伙伴,不分开。”火车头因为布的运动奋勇向前,碰到对面的火车头,也不停下,直到把对方的火车头撞下去才宣告游戏结束。
   小小的蓝花像醒目的星星散布在绿色的草丛里,却没有结火车头,我的心里有些失落,就又往前踱着步。
   一只红蜻蜓落在篱笆上,我悄悄地靠近篱笆,手臂抬起,把手拢上,迅速地向蜻蜓套去。
   手心里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痒,我把手慢慢地打开,一只红蜻蜓已在我的手心里。
   红蜻蜓晃了晃它的大脑袋,薄薄的翅膀上的网格清晰迷人,红尾巴一翘又一翘。
   我张开了手,红蜻蜓又晃了晃它的大脑袋,美丽的翅膀扇动,飞走了,我的心也仿佛被它带回到了美丽的童年。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朗朗的读书声响起,我和伙伴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看着画着大荷花上边落着一只红尾巴蜻蜓的语文书认真地读着。
   放学了,我们欢呼雀跃飞出学校,奔到池塘边,脱了鞋,光着脚,卷起裤腿下到池塘里,泥里哧溜滑,一屁股坐在泥里,蜻蜓在头上草棵里翩翩飞舞,泥鳅直往脚底钻,伙伴们抓蜻蜓,摸泥鳅,浑身都是泥水,到处都是尖叫。
   “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池塘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大哥哥好不好带我去捉泥鳅,小牛的哥哥带他去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带我去捉泥鳅。”嘹亮的歌声中泥猴子般的我和小伙伴们用树枝穿着成串的蜻蜓和泥鳅走在回家的路上。
   早起的矿工和家属们向我打着招呼,亲切的话语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我急忙应着,看着他们在菜园里采摘着新鲜的豆角和茄子,还有红红的李子和黄黄的杏,看到他们脸上的微笑,心里对他们幸福的小日子羡慕极了。
   矿工们送来了西红柿和黄瓜还有李子,自然红的西红柿酸甜可口,掰开里边直起沙还都是籽,黄瓜带着丝丝的甜味,通红的李子一吸都是汁水,黄乎乎粘粘的苞米闻一闻都香得让人直流口水。
   近半个月的打钻生活,让我初步了解了煤矿工作和矿工的生活,原来,这是一个即将通过验收的矿井,打钻是为了找煤,如果找不到煤,井口就再无煤可采,井口就会回采然后关闭,矿工们就会失业。
   矿工们大多是以前企业下岗的工人和无业游民,他们大多没有多少文化,靠出卖低廉的劳动力来维持艰难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最底层的人。
   煤矿行业风险最大,深入到几百米深的地下,瓦斯量大,三块石板夹着一块肉,安全系数已降到最小;采煤和掘进工作面粉尘大,容易得职业病。每天,采煤工人从井下升到地面,看到一个个只露白牙齿和翻着白眼珠的半人半鬼的浑身漆黑的采煤工人在地面上行走,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矿工们大多剃着光头,以前我对剃光头的人颇有微词,认为剃光头的人像个土匪自己不好看不说也是对别人的不尊重。现在,我完全颠覆了以前的想法,我了解了矿工们剃光头是为了洗头方便,同时也是为了省钱。
   宝一井工人喝的水是从井里现打上来的井水,洗水时感觉到滑溜溜的,烧开后有一层浮沫在上面,水壶里就会结厚厚的垢,矿工们说这种水碱性大,喝了容易得结石。
   矿工们的生活使我联想到了一篇著名的课文《捕蛇者说》,采煤工人和捕蛇者有着惊人的相似,他们都是为了生存,才选择了这世上最危险的行业,做着最黑暗艰苦的工作,却给人类增添了光明,这真是既无奈又有点让人心酸。
   宝泰隆一井建在红霞林场的旁边,煤矿生产过程中产煤也出矸石,这对林场和周围的环境无形和有形之中都有影响,对当地的农田和地下水资源都有所破坏。
   红霞林场四面环山,山坡上种树不多,在山坡上却有许多成片种植苞米和小豆黄豆和其它作物的田地,因为不种树,所以造成了水土大量的流失,每当下暴雨时,急速冲下的雨水把土冲走,地里就剩下大量的石头,第二年再种地时再把石头捡走,再下雨时又把土冲走,甚至有时把秧苗都冲跑了,颗粒无收,一年又一年,恶性循环。
   山里无小雨,下的都是大暴雨。看见北边的天空乌云卷来,树木摇晃,凉风刮起,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矿里的人就知道要来大暴雨了,乌云越来起低,移到头顶,天色暗了下来,走在路上的人们急忙跑回家,收好衣物,关好门窗,一场暴雨就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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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白天天空瓦蓝瓦蓝的,白云朵朵;夜晚繁星点点,在葡萄架下看星星,引起童年多少遐想。但自然环境逐步被破坏,作者的家乡已见不到这样的美景。当作者因为工作原因来到七台河宝泰隆一井,夜晚休息之余来到院子纳凉,深山的微风徐徐吹来,看见繁星点点布满苍穹,如梦似幻。轰轰作响的压风机让作者的思绪回到了凡世红尘,家乡环境污染严重,只有这里没有被污染,才有满天星星闪烁。作者第二天在山边散步,看到矿工们种植的瓜果蔬菜,路边的野花,篱笆上的红蜻蜓,一派田园风光,怎不把思绪拉回到童年?后来在打钻的工作中,了解了煤矿工作和矿工的生活,危险的煤矿行业破坏环境,不植树造林,将再也见不到山清水秀、繁星点点的美景。作品将天空、山间景象描绘得惟妙惟肖,但并没停留在纯粹描写景物,在浓墨重彩描绘美景后,写到了煤炭行业对环境的破坏,对环境的忧虑等。让我们不禁对自己的美丽家园——地球环境有了一份担忧,爱护环境、保护地球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文章语言优美,色彩瑰丽,情景交融,具有社会现实意义。推荐阅读。【丁香编辑:柳絮依依】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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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柳絮依依        2016-08-11 20:58:26
  当自然环境遭到破坏了,家乡不再见那繁星点点,是多么令人遗憾。作品文笔流畅,寄情于景。欣赏!谢谢赐稿丁香!
花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灿烂,天自安排。
2 楼        文友:秦戈尔        2016-08-14 20:01:25
  嗯,很朴实,想法也朴实,自然,不突兀,真实,有触动。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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