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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指间】阿娇(小说)


作者:凌散 白丁,93.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060发表时间:2016-08-12 15:14:33
摘要: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疯了,只听到正常的人的说辞。


   阿娇绝对是个懦弱的人。即使她再多地在心里咒骂,再多地向好友倾诉,她终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在最后一刻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每个人的命运都不能好好掌握在自己手上,即使再怎么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能小时候是哥哥照顾的原因,长大后的阿娇就必须照顾哥哥的孩子。这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如今的孩子和以前的孩子比起来,似乎总是多了些什么,比如说恃宠而骄。阿娇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假期带小孩的工作。
   每个孩子出生时都如白纸般纯净,只是后来怎么变了色,与周围的环境定脱不了关系。阿娇可以说是看着几个小孩子长大的了。特别是十岁大的这个男孩,由可爱的婴儿到嚣张的小学生,阿娇都亲眼目睹。由于是哥嫂的第一胎,也是阿娇妈妈的第一个孙子,全家人格外疼他。阿娇在家里的地位从最宠偏离了。或许是阿娇在家里失宠,又或者是那个孩子实在过分了,凡是他想要的,都给,以至于很多时候阿娇手上的东西也成了他的所有。而且,嫂子经常对阿娇说:“他还小不懂事,你都那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计较!”慢慢地,阿娇学着忍耐,因为她妈妈也经常跟她说:“孩子还小,不懂事,而且是妈妈的孙子。你大了懂事了,也该学着体谅下了。”
   时间飞逝,草枯了又绿,落花成了泥。那个孩子在流光中飞速地成长。他从只会霸占好吃好玩的小屁孩,迅速长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小学生。
   许是风气的问题,这附近的孩子都不乖巧。这里是个落后的小农村,空巢老人、留守儿童特别多,读书人少之又少。
   即使是个很小的孩子,就懂得了赌博。在过年期间,聚众赌博、拦路抢劫,大家都习以为常。在这个文化知识贫乏的地区,孩子多由爷爷奶奶带大。自然,这里出了很多能吃苦耐劳的孩子,但更多的,是难以管教的熊孩子。阿娇是个好学生,但不算是个好孩子。她不明白这里的小孩为什么那么嚣张,特别是家里的那个。
   阿娇曾和这个孩子打过架。因为他欺负他的妹妹,狠狠地欺负,还说那不是他的妹妹。阿娇最讨厌那些在外面不敢吱声,在家里只会欺负妹妹的哥哥。或许是自己从未被哥哥欺负过吧,她就特别讨厌那些欺负妹妹的哥哥。为了给这侄女抱打不平,阿娇和这个一向野蛮的哥哥的儿子打了一架。结果,阿娇是把他打哭了,但自己的手被他狠狠地打了一棍。
   阿娇的妈妈最习惯说的一句话是:“他还小,不懂事。”而她嫂子常说的就是:“你那么大人了,还不懂事!”
   后来,阿娇去了县城里读书,很少回家。一次阿娇在电话里听到妈妈说:“我病了,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口渴死了,想叫阿贵倒杯水给我,他死都不肯去哇……凄凉死了……发冷的时候也是,叫他去拿多一件衣服过来,他也不肯……”
   阿娇怒了,在心里不停地咒骂“他怎么可以这样,还是不是人,我妈妈养你那么辛苦,居然那么反骨!”她只是安慰了下她妈妈,转头去找好友倾诉去了。阿娇根本不敢打电话告诉她哥哥他儿子的恶行,不愿和嫂子说她儿子怎样怎样。
   每次阿娇都是期待着回家,但回到家之后便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欢喜。比如说,在房间学习时,有人会到房间里来找他想要的,找到了不肯归还:如果关门,时不时会有人踢门,一开门人就跑了;吃饭时,好吃的菜,三分之二都被人扒走,剩下的才是大家能吃的;电视自然都是《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等各种动画片,只要有人换台,肯定是雷鸣声起,随后便是抢夺遥控器……
   阿娇最喜欢学校了,感觉如果不是妈妈在家,整个学期不回家也未尝不可。
   阿娇的人际关系还可以,同学朋友相处融洽。有很多个同学说过她很温柔,但她每次听到时,总会苦笑道:如果你看见我在家的状态,你们还会觉得我温柔吗?
   一年暑假,阿娇随着她妈妈带着那个孩子,上了她嫂子那里。一种近似寄人篱下的生活开始了。
   阿娇的嫂子是个在商场卖化妆品的漂亮女人。所以每次对阿娇说话时总说对皮肤不好对皮肤不好,然而她从没告诉过阿娇如何护肤。可能是职业病,她很爱说话,也很喜欢教育人。无论是好意还是故意,阿娇都受不了,感觉每天都在被人骂。嫂子儿子总爱把垃圾扔在地上。在嫂子回来时,就说阿娇邋遢,地都不扫一下。阿娇去了趟图书馆,立刻被嫂子打电话过来,狠狠地骂道:“孩子都不带!到处乱跑!”阿娇就心碎了,明明说好了如果在这边找不到暑假工,就在这玩。结果呢,不过是换了个环境带小孩而已。而且孩子不好带,还受欺负,天天被嫂子骂。阿娇感觉难受极了,但妈妈却说:“你嫂子哪里对你不好了?好吃好住的。”然而她妈妈不懂她,不懂她的压抑,不懂她的情绪波动。但阿娇知道,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迟早是要疯的。
   人的崩溃,往往不是一时兴起的,如入海口的泥沙,日积月累,一不小心就成了三角洲。
   一天早上,嫂子去了上班,那熊孩子便野性大发。他在出租屋里欺负妹妹,没什么理由。阿娇的妈妈骂他:“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吗?!”但对方无动于衷。雨天早上本来就有点凉,加之这孩子还大开风扇。他自己抱着被子当然是不觉得冷的了,可怜了病痛的阿娇妈妈。她年老体迈,怕冷,可是熊孩子就是不肯给被子!这可气坏了阿娇。这孩子平常就嚣张顾己的,如今更是不懂得他奶奶的难受。平常被他妈妈宠惯了,从不舍得打他。阿娇实在看不下去了,问他给被子,他不肯,关了风扇又立刻开。隐忍了多年的怒火,如湍急的河水奔涌而来。直接抢!阿娇短路的脑子只想到这个。你一扯我一扯的,很快两人便打了起来。他骂阿娇,很恶毒的语言,直接侮辱了她的尊严。阿娇终于实施了不再是想象的动作:一巴掌扇过去,再骂,又一巴掌,还骂,再一巴掌。阿娇如怒火中烧,脚却在不自觉地颤抖。恍惚有一会儿,她有想过后果,但她一想到这家伙居然那么对待她妈妈,她就不再想后果。打完再说!熊孩子扯着阿娇的头发死都不放,那种头如针扎的疼痛使阿娇快要疯掉了。阿娇就只能捏他的脚。但即使是比这孩子大好几岁,但还是打不过他。结束后,阿娇还想着是不是把他打得太轻了?
   随后,阿娇离开了出租屋里,她不愿和讨厌的人待在一个屋子里。
   阿娇打通了她大哥哥的电话。他是个还没妻儿的男人。阿娇带着哭腔说想要回去,一点都不想在这里。令阿娇意想不到的是,大哥哥说:“待不下去就回家吧。你敢一个人坐车么?”简单的两句话,竟如大西洋暖流缓缓流入北极圈。
   下午,不常在的哥哥回到了出租屋。阿娇一看就知道哥哥在嫂子那边听了不少说辞。不管是他儿子说话,还是嫂子煽风点火,这些都足够哥哥生气了。想必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妈妈在哥哥没回来之前就多次跟阿娇说了:“不许多说!要忍耐。不管你嫂子说什么,你都不要顶她嘴。”阿娇甚至跟她妈妈吵了起来:“凭什么?!为什么我每天要被她骂还要被她儿子欺负?!她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可妈妈始终要她不要多说话。
   哥哥满脸通红如烤着火,但语气里强忍着怒气。刚开始他还只是问下妈妈的身体状况,可是阿娇就开始手抖。慢慢地,他深入主题。
   他问阿娇:“阿贵脸上的痕怎么来的?”阿娇不敢背对着他。她一张苦瓜脸,死憋着不说话。
   妈妈生怕阿娇说出什么激怒了她哥哥,急忙说是抓的,他扯阿娇头发,所以阿娇在情急之下抓了他。
   哥哥又问阿娇:“他为什么扯你头发?你抓他,能抓得那么重?”似乎是一字一句地问着,却不算是质问。
   阿娇不敢说话。她不停地想着怎么表述清楚,至少哥哥问她为什么会打起来的原因时,阿娇可以说是阿贵不给被子她妈妈。
   妈妈说:“阿贵欺负妹妹,阿娇看不过去骂了他,于是他就打了阿娇。”
   哥哥眼睛直直地盯着阿娇。很显然他清楚了妈妈在帮着阿娇。这和他老婆儿子的说法不同。就在这电闪雷鸣时,雨倾盆而来。嫂子带着阿贵回来了。嫂子红着眼用看着杀父仇人的目光看着阿娇,直看得阿娇心都在颤抖。
   哥哥盯着阿贵,语气平静地叫他到门口对着墙跪着。
   嫂子就暴怒了。
   她恶狠狠地指着阿娇骂:“阿娇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的儿子为什么要你打?万一你不小心把他眼睛戳瞎了或把耳朵打聋了,你说怎么办?你说!”然后她就哭了。阿娇就看了眼她。阿娇整个人都在颤抖,想说的一句也不敢说。
   哥哥冷眼看着情绪失控的妻子。对她哄叫:“你别多嘴!我现在还没说到那一步,你插什么嘴!你也是的,就会宠阿贵……”“我怎么宠他了!我儿子我不爱啊!”还没等哥哥说完,嫂子喊了起来。
   哥哥转头便大声对阿娇说:“就知道你小家子气!阿贵吃多点少吃点又怎样?你就爱斤斤计较!很早我就想说你了,你教育不了阿贵就不要教,告诉我就行了。你不想想今天的后果,万一打伤了他怎么办?你叫他怎么办?他不过是扯了一下你头发而已,你要打他那么重?”
   阿娇眼泪就迸出来了。怎么就扯一下头发而已,你们知道多痛吗?现在不止是头皮痛,连被扯头发的那半边头都痛了!我是不会教育,但是嫂子她除了任由他胡作非为还会什么?她自己都不敢打他儿子,还怎么教育了?而且他骂我那样的话,我就不能打他吗?你们儿子打不得,好……打不得……
   或许一个人的懦弱不仅是个人的害怕吧,有时还是被人引导的。阿娇的妈妈一直教她忍耐,以后嫁人了回娘家还有人接待,不要像村里的某个女人,在娘家名声不好。这些,阿娇虽然在嘴里反驳了妈妈,但还是按照妈妈的意思做了。她和哥哥嫂子顶嘴,即使平常嫂子因生意不好就骂她,就算阿贵怎么欺负他妹妹,她也只是把小孩带走,不理会阿贵。因为她同学跟她说过:“又不是你的孩子。他什么性子怎样欺负妹妹都不关你事。以后怎样也是他们家的事。”于是,阿娇就真的很少理会他们的事。如今面对哥哥的责备嫂子的怒骂,她除了不哭出声,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天,阿娇便和妈妈和她哥哥的小女儿回老家去了。她并不讨厌这小女孩,毕竟又是一个自己亲手带大的,最重要的是,这小女孩的品格比阿贵好。回到老家才知道,妈妈说要忍耐,绝非无道理的。大哥哥和哥哥闹矛盾了。引起两个亲兄弟出现缝隙的,仅是阿娇带着哭腔打给大哥哥的电话。这是阿娇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却又是由阿娇亲手造成的。
   回到老家的当晚,阿娇整夜都未闭眼,脑子一片混乱。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河水终于冲破了的河堤。她想了整整一夜,混乱了一夜。
   她疯了。在那一夜的疯狂思考和混乱之后。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疯的。只是听说她心理不正常,一夜之间就疯了。村里村外还流传着她的坏话。没人会去想那些话是真是假,没什么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正常的人在说着胡话,可怜的是大家都信以为真了。
   一天,去山上砍柴的人在一条偏僻的独木桥下发现了阿娇。她被小溪的水浸泡着,丝毫没有了活着的气息。
   那独木桥通往的小山上,埋葬了此生最爱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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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带悲情色彩的小说,女主人公阿娇其实并不懦弱,她很聪明和勇敢。只是因为侄子阿贵从小得到母亲和嫂子的溺爱,他做错了事时,阿娇正想教训他,但母亲和嫂子却劝说:“他还小,你大了何必跟他计较呢?”这就是人们常道的:“慈母惯坏儿啊。”。孩子做错了事,大人即使不去骂或打他们,但起码也得开导和教育吧!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最后肯定就会出大事或闯大祸的。果不其然呢,随着阿贵年纪和力气的增大,他就有恃无恐地打妹妹,并在大冷天开着风扇不让奶奶盖被子。当阿娇看不惯他如此蛮横无理并与他扭打起来时,作为侄子的阿贵却不知错,居然拿小姑子的头发乱扯使其受伤。当阿娇的大哥知道此事后,由于害怕老婆,结果不但没有责怪妻子和阿贵,却倒过头来怪罪阿娇有错。小孩如此无理,不懂规矩,这是大人酿造的,此正合:“子不教,父之过也。”在如此不良环境之下,阿娇只好远离这个家,远离那些不讲理的人。因为在这家里,她对也是错,不对就更错了,有理无处说,有怨没地方诉。最后导致阿娇疯了,以致于自寻死路的被水淹没了。故事真实,人事伤感,强力推荐之!【责编:郭文敏也。】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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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郭文敏来也        2016-08-12 15:16:13
  感谢作者赐稿指间,祝写作愉快!
诗词、楹联研究员。
2 楼        文友:冷涩        2016-08-12 16:05:23
  看完久久沉默,结局令人扼腕叹息!
喜欢幕后,不喜人前,在别人看不到的背后努力做自己的小太阳。
3 楼        文友:郭永涤        2016-08-12 21:35:14
  热烈祝贺凌散先生的又一篇小说大作发表!浓郁的社会生活气息,典型的环境,张弛有度的故事情节,邻家女孩般的人物形象,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作品语言准确、生动、流畅,结构条理,逻辑性强,主题思想内容极富张力。特别是小说主人公阿娇及其围绕在她周围的“嫂子”、“哥哥”等艺术形象催人警醒,具有较高的文学审美和社会意义。
副高职称,著述多部。
4 楼        文友:郭永涤        2016-08-12 21:45:20
  小说最后阿娇疯了、死了,增强了作品的悲剧意义;而摘要中“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疯了,只听到正常的人的说辞。”尤使其悲剧意义更加深刻;文章末句“那独木桥通往的小山上,埋葬了此生最爱她的父亲。”至此,小说悲剧情节高潮陡然而起,又清音有余,结尾如撞钟。
副高职称,著述多部。
5 楼        文友:暮色凝霜        2016-08-20 13:51:51
  看完眼内有了潮湿的感觉,跟随着文中女孩的经历,感受着无法宣泄的压抑,对不公的愤怒!生活中确是存在这样令人揪心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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