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故乡情(散文)
无论在哪里,在我心的远景里,灵魂悸动的深处,总安放着一块纯净的地方,那便是我的故乡。身处远方的我,如同一叶飘零,总怀揣着故乡的那份温暖,慰藉着孤独无依的心灵。思乡的愁绪如涌动的河水,在我的心里流淌一地无尽的乡愁。
我的故乡位于豫东平原东南一隅,故乡的名字缘于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古时候,我们村子的中央有一汪大水潭,大水潭里的水,潭水幽深,一眼望不到底,清澈而又甘甜。村子里的乡亲,聚集在大水潭的四围,比邻而居,乡亲们日常的饮水,都是从此潭中取用的。这一汪潭水,无论春夏秋冬,潭水不涨也不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任有乡亲们取水饮用,滋养着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父老乡亲。因为村中白姓人居多,又因都喝着水潭里的水,乡亲们备受着大水潭的恩泽,因而取村名为白家潭。因为此,故乡多了一份传奇与神秘的色彩。
到了明嘉靖二十四年,一位姓鲁的知县召集乡亲们在此起集,当时,十里八乡的生意人,争先恐后来到集上创业谋生,久居成家,世代繁衍,由此,故乡逐渐发展成除白姓居民外,王、张、杨、刘、李、陈等姓杂居的大集镇。后来,由于黄水的淹没,大多的乡亲们外出逃荒寻找活路。黄水过后,乡亲们才返回家园 ,只是,被黄水淹过的故乡,经过大水的吞蚀,很多的房屋,集上的不少设施大都损毁于大水之中。那时候,村子里的乡亲,基本生活大都难以保障,拿不出多余的钱用来修建集镇设施,商家们短时间内也看不到重操旧业的希望,大都纷纷到别处寻找出路了。乡亲们因怕大水的再次淹没,村子向地势较高处进行了整体迁移,我的故乡逐渐地失去了昔日的繁华景象。曾听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说,直到现在,村西南一隅还有深水潭的遗迹隐隐地存在着。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是啊!夜夜思乡不见家,记不清有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我轻轻地推开小窗,面朝故乡的方向,仰望着夜空里的繁星,它们一眨一眨地泛着微光,多么像母亲注视和关切的眼神。多少回,故乡倔强地嵌入我的魂梦,梦见老母亲在村口深情地凝望着远方,期待着远游的儿子平安归来,梦里依稀听见她声声地呼唤着我的乳名,感觉是那么的动听,又是那样的深情。多少次,我想把思念托付给轻风,让它捎回依恋母亲的梦。
远离故乡多年的我回来了,我的故乡。走进故乡的怀抱,踏在故乡的土地,感觉是那么的亲切自然。如弦的小路,如同缠绕乡村胸膛里的脉络,一头连通着温馨的家园,连系着淳朴的乡音,浓浓地亲情;一头牵引着游子回家的脚步。
走在故乡的小路上,迎着轻柔的风,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任我的思绪荡漾。
我的祖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这片热土上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太阳升起来了,乡村里错落有致的房舍,田园,沐浴在柔和的阳光里,高大的榆树,槐树,杨树,伸展着茂盛的枝叶,透着诱人的碧绿,空气里还弥留着未散尽的炊烟和浓郁的饭香味。勤劳的乡亲们,匆匆忙忙地赶着一辆辆骡马车,走向一望无际的原野里。他们高扬起铮亮的铁锹,翻转着耀眼的犁铧,辛勤地耕耘着,播洒着农家人的希望和梦想。一滴滴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亮,顺着他们黝黑的脸颊滴入脚下的黄土地里。在他们期待的眼神里,成熟的庄稼低下了含羞的头,等待着乡亲们来采摘收割,接受辛勤汗水的洗礼。乡亲们收获着丰盈的劳动果实,丰收的喜悦挂满脸庞,犹如一株株盛开的葵花,面朝着太阳张开一张张幸福的笑脸。二爷甩响清脆的马鞭,满载而归的骡马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轻扬起小路的尘土。走在车旁的大伯一时兴起,哼唱起流传乡野的民间小调,纯朴憨厚的小调音韵,唱绿了依依的杨柳,唱醉了红红的夕阳,久久地在乡野的风中回荡。
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我们常跑到村口的小河边,在柔软的沙滩上玩耍嬉戏,尽情地拔着河岸边的茅草尖,欢呼雀跃般追逐着翩翩起舞的蝴蝶;夏季来临,我们在碧荫里听蝉鸣,跑河洼里快乐地打水仗,捉小鱼,到田野里挖野菜,捉蚂蚱,一起钻进杨树林里打闹,相互追逐嬉戏,跑向远处知名,不知名的村庄。我们淘气的在小路的中间挖一些小坑,精心地用树枝和树叶伪装好,我们躲在不远出看着,一旦有路过的人踩上去,就会引起我们一阵哄堂大笑,接着就赶紧逃跑。秋天,田野里金黄满地,我们到地里烤红薯,烤玉米,打猪草,玩累的时候,我们就地一躺,眯着眼睛,想着无人知晓的心思;冬季里,村庄到处白雪皑皑,我们在雪地里打雪仗,滚雪球,在屋檐下打琉璃。无论季节如何轮回,岁月如何变迁,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依然不时地闪现我的脑海,缀满浓浓的乡愁,儿时的眷恋。如今的我们,大都已经成家立业,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少的伙伴心揣着梦想,走出生养自己的黄土地,常年地打拼在外。无论我们在哪里,身处何方,我们都时刻想念着故乡,牵挂着留守故乡的爹娘。
故乡的夜空里,一轮圆月张开了笑脸,洒下如练的光辉,故乡的夜色一下子亮堂起来。蟋蟀躲在土墙根下,无忧无虑地,唧唧地鸣叫着,晚归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小心地落在高树枝的窝旁,嗷嗷待哺地儿女们发出幸福地叫声,尽情地享受着父母带回来的晚餐。村口的老柳树下,外来的说书人敲打着快板,拉起悠扬的二胡,说唱起了古时候的文臣武将。我们小孩子大都不愿意听书,小伙伴喜欢集聚在一起,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寻找着属于我们的快乐方式。我们的欢声笑语,随着夜风蔓延开来,与河洼里传来的蛙鸣声,弹奏起明月夜的交响曲。听书的人要散场了,我们在父母焦急地呼唤声中,不情愿地返回家园,伴随我们行走的有故乡皎洁的明月,还有地面上拉长的身影。一座小院落,四围是矮矮的土墙,一扇木栅门,关不住我家窗前的那盏煤油灯闪烁的微黄的亮光,窗外的秫秸花散发着诱人的清香,飘进老屋里,和着油灯的轻烟伴着我酣然入梦。母亲依旧坐在灯下不停地纳着鞋底,为儿女缝制着衣裳,生怕儿女受冻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一针一线里,缝不完的是母亲的爱,一丝一缕中,满缀着母亲的恩情。
故乡发生的一切近在眼前,又似乎是那么的遥远,随着岁月的流逝,如同晚归的牧童吹起的依依笛声一样,在我的记忆里渐行渐远,都随风高高地挂在故乡的那棵白杨树上,顺着村口那条清澈的小河流向远方。
一股温暖的春风,一场润物无声的春雨,像故乡曾有的那汪潭水一样,滋养着故乡的土地,故乡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和生命的活力,唤醒了父老乡亲对富裕幸福生活的向往,对未来的希翼。故乡在悄然地改变着,一代代人在这片热土上繁衍生息,奋斗不止,生生不息的村子不断地向外扩展延伸,几多商铺沿着古集镇的遗迹,悄然林立而起,似要重振它当年的雄风。不远处的古运河就要重新开挖了,已经纳入政府的五年规划,勾勒出百业待兴的宏图。
在故乡的村口旁,是谁写的醒目的标语啊!“新农村,新面貌,新气象。”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已然成为乡亲们遥远的记忆。身处村子里,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楼房,房前屋后栽种着不少的果树,和一些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微风吹来,送来阵阵扑鼻的芳香。平整干净的院落里,自来水哗哗地流淌着,面带微笑的女人蹲在一旁洗着衣物,几位老者围坐在院门口,悠闲地拉着家常。昔日的乡村小路,铺上了干净硬实的水泥路面,纵横交错般缠绕在故乡的土地上,在上面行走着,感觉是那样的踏实。夜幕下,大路两边的路灯齐放着光华,有不少的乡亲,坐在路灯下拉着家常里短,几个孩童在灯光下快乐地跳跃着,玩着踢毽子,找房子的游戏。晚归的乡亲,匆匆地往家里赶,路灯的光芒为他们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故乡变了,像一朵迎着春风绽放的花朵,娇艳无比。
一代又一代人在美丽的故乡生活,孕育着一代代人新的希望,愿更多的人沿着祖辈们的足迹走向四面八方。无论走到哪里, 那颗流浪的心,那席流浪的梦,那抹流浪的情,一定会记着回乡的路,因为故乡才是我们永远的归宿。人生就是如此,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终要叶落归根,化为一把故乡的泥土,回归自然的怀抱。故乡就是游子心里那抹永远的乡愁,缕缕的乡魂, 如同母亲菜园里的韭菜,长了割,割了又长,萦绕缠绵在游子思乡的梦中。
我的故乡有着厚重的历史,曾经的辉煌,我的故乡并没有沉沦,故乡像一列沿着时代轨迹飞驰的列车,滚滚向前,奏响了新时代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