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做”回学生(随笔外一篇)
1.曾经的女人
如花的女人,被品头论足后,懵懂地被领进一个大门,从此居住在这里,这个庭院红墙彩瓦,富丽堂皇,是世上最富有的宅院,最华丽的居所,她们出有华服,入有锦缎,饮有甘露,食有奇珍,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过了若干年之后才被更多的人探问,如花的女人芳魂已是不知归向何方,留下的是那千重门、万道墙和无法破解的传说。
春光乍现的周末,天空返潮,太阳偷了懒,突发奇想要圆一个梦,决定独自去推开那一扇扇门窗。
偌大的门扇上,突出的铜钉不知被多少人摩挲,上一半闪了金光,无比的明亮。被人流携着好久才穿过去,觉得门洞是那么高,那么大,好像你的思想都不及它的顶。
许多人默默地,静静地来这里徜徉,有人召唤,有人邀约吗?却未见到主人热情地迎接。轻轻的踩踏着青砖,一块块已是残破不全,它们跟门楣上那斑驳的暗红一样,无声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一股凄凉,一种落寞袭裹住思想。
大殿顶上,突然乌鸦哇哇,不由你不去猜测,又是哪位妃嫔被湮没,她久久的寞寞地低唱,可曾有人仔细闻听过那婉转的清音,善舞的长袖又能牵动谁的目光。如水的眼神日渐灰暗,曼妙的身形已是慵懒不移,悦己的和己悦的都不曾看到,她将自己的欢笑深掩,就那么脉脉的观望,阶前的砖缝间草儿绿了黄,曾经的来往各自关了门窗,那低低的叹息和默默的哀怨,被唤女们小心地研磨入粉黛,描在了眉头,挽进了发髻。
远离的父母不知,未宠的尊贵不闻,如花的女人慢慢的细数着庭前的光阴,廊上并无鸟儿鸣唱,不曾见花儿露脸。隔墙的妃嫔在低吟,问君何日来品我手中这一盏碧螺春。珠翠华服,粉黛霞披装饰着佳人的孤寂。
百年孤独,沧桑被写进书卷,高墙还红,屋瓦尚金,花样的女人被人忆起,夜晚低泣,雾锁重门。
偌大的庭院深深,上覆蓝天,高翘的廊檐,白云舒卷,更彰显威严。
曾经的女人,花样的女人,老去了,仍被锁在这深苑。
2.做回学生
学生们都离开了,主动留下帮忙擦玻璃的小卫生委员也被奶奶接走了。
慢慢地坐下,夕阳正通过西窗探进道道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脸上很舒服,更舒服的是突然有了做学生的感觉,一种安然的,踏实的,单纯却执着的,一种既复杂又惬意的心情。
窗户刚刚被我重新擦过,这使我又温习了学生时代周末放学前的“功课”。此时,教室大块的玻璃窗上闪着光,那是藏在背后的擦痕,正是这些隐匿的斑驳,玻璃看上去显得更透明,更有质感,透进来的阳光好像也更明亮。
坐下来,坐在“讲桌”前。这是一套学生桌椅,地地道道的学生桌。教室太小了,五十二套桌椅,无论怎么精心布置摆放,都无法再挤下一张正常的讲桌了,也不错,这是一张高出孩子们两厘米的另一种高度的学生桌椅,我现在就坐在这,自己好像真的回到学生时代,很轻松,很坦然。
两只小鸟落在窗外的拦网上,“双飞燕子几时回”,这双飞鸟儿几多闲?与我对视了一会,上下跳了几次,之间点了点头叽叽喳喳,不知彼此谈论了些什么,又双双飞走。
冬雪尚残,春雨不度,桃花未红,此刻那缕缕透窗而入的阳光渐渐失去了暖意,室内悄悄昏暗下来,身体有了些许的凉意。在这个春日的傍晚,我又像学生一样,坐在教室里,已是白发渐生,鱼纹暗嵌,却是心如止水。
捧在手中的书不再是逐句阅读,一本二百多页的《未必佳集》已被我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内容有的早已留在记忆中,只是多数则仍陌生如初。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终究是熟悉的少,而陌生的多,无论是人,还是故事。
窗外,几棵泡桐高高地直直的站在那,树枝上挂着少许枯叶,哗啦啦在风中招摇,越过围墙的槐枝不蔓不直,仍是僵僵的、羞怯的微微点着头。
春风踌躇,很快就会绿意遍染……仍旧低下头,让自己心无旁骛的看一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