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走过】秋葵花开(散文)
秋葵,最早我还是在老父亲的院子里看到的。枝叶繁盛的一大株,结满了果实,绿绿的,长长的,尖尖的,茸茸的,五棱锥体,硬生生尖儿朝上,有点儿像朝天椒。问父亲,父亲说,人家说是叫秋葵。又问怎么吃,父亲想了半天,说,不知道。
原来是父亲赶集的时候,看到有人卖一种苗,没见过,就觉得新奇,就买了两棵,随意种在鸡窝旁边,没想到长这么旺盛。父亲这一辈子,虽然没有大的作为,追求却一点儿没少过。
等到我再注意秋葵的时候,果实已经被父亲剥成了一粒粒灰褐色的种子,绿豆粒大小,说是用来煮粥。带回家,由于数量少得可怜,放在粥里,也没有什么效果。老婆也就一笑而过,不再提起。往往就是这样,再好的东西,你不重视,永远都只能忽视。
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秋葵在饭店里大行其事,被赋予了诸多好处。每餐必点,每吃必赞。我就像《皇帝新装》里的人们一样,跟着起哄,赞不绝口,可也没吃出什么好来。
年初,有兄弟买了块菜园,不会侍弄。我便自告奋勇,承担了下来。到集市上采买种苗的时候,发现有人卖秋葵苗,就买了两棵,先种在花盆里试试。没想到,第三天就吹灯拔蜡了。看着枯萎在花盆里的秋葵,摇摇头,失败感油然而生,梦想往往就是这样软绵绵地陨落。
第二天赶集,又发现有卖秋葵种子的,打听了一下,心中那个小火苗又晃晃悠悠而来,于是买将回来。站在地边端量了一下,这东西不知结果如何,可别白白占据了本来就狭小的空间,便种在地瓜垄里,也就是有一搭无一搭,随其生灭。甚至,种的顺序都搞错了。播种之后,才发现没有施底水,就赶忙取了水,淋上。心想,这下可真的没戏了。
不料,第四天,从贫瘠的土地里,竟然冒出像榆钱一般的小芽儿。觉得亏欠了她们,赶紧洒水,除草,小心侍弄。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要感动了你,你就不会不在意了。当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了感动,你就会觉得生活是很有意思的,也是很有意义的。所以,你要学会感动,学会找到感动。
株苗一天天长大,亭亭玉立,站在苔菜花一旁,虽然显不出绰约多姿,倒也落落大方,不矜持,也不傲慢。地瓜蔓的疯长,大有吞并秋葵之势。秋葵渐渐抵挡不住,怯生生地倾斜着,躲避着地瓜蔓的疯狂。这时候,我心中一阵愧疚,就因为自己的一个狭隘的想法,让秋葵备受折磨。梦想虽然小,也不能轻视。生命虽然卑微,也不能无视。
该出手就出手,连续多次将地瓜蔓翻到垄的那边,留下了宽敞的空间。秋葵立马就显出了风姿,在风中摇曳,是不是在感恩着我呢?反正,她在感动着我。跟旁边的苔菜花站在一起,相映成趣,成就了一道明丽的风景。
后来,苔菜花香消玉殒,被弃之于沟壑,秋葵显得孤单落寞。对于地瓜蔓的入侵,不知是视而不见,还是无能为力,显得很麻木,是不是需要一个伴侣了?孤独,是一种无形的折磨。地瓜蔓可能已经成为了秋葵的宠物了吧?或许,高大粗壮起来的秋葵,已经像对待蛛丝一样对待地瓜蔓了吧?有与不有,甚无谓也。
过了几天,竟然发现有秋葵已经翘立在娇嫩的枝头。这是我自己种出来的秋葵,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竟然有很多人不认识。心中有一种得意,有一种满足,有一种快乐。不是生活不幸福,是因为你封闭了自己;不是生活缺少快乐,是因为你没有去寻找快乐。当你走进大自然,你的心胸就宽阔了;当你走出小房间,你的朋友就富裕了。
忽然想到,秋葵不开花吗?她的花儿什么样子呢?仔细一看,垄间有朵儿陨落,蜷缩的一小撮,像个没长开的侏儒。心中一阵怅惘,我虽然很是敬佩无花果的内敛,虽然不太点赞玉兰花的张扬,但对于开花,还是很期待的。
宋代晏殊《珠玉词》里写道:“秋花最是黄葵好,天然嫩态迎秋早。染得道家衣,淡妆梳洗时。”此时正是接近立秋,秋葵不负时光,不负我愿,终于在一个清爽的早晨,惊艳地绽放在我的面前。淡黄的花瓣,羞怯怯地躲在宽大的叶子底下,像不胜娇羞的美人儿,像从乡下走进城市的乡姑,自然而然的美丽,让人从心底生起爱怜。
“人人尽道黄葵淡,侬家解说黄葵艳。可喜万般宜,不劳朱粉施。”是的,秋葵花由白变黄,似乎总是刻意淡泊着自己,只在花的内低,才有浓浓的绛紫色,而花蕊也只是在顶端染上一点绛紫,朴素的外表下面却有着无比伟大的心。
秋葵花语解释为梦。秋葵的枝梢鲜艳无比,秋葵的花淡中藏艳。每天清晨,我都要在秋葵旁驻足,看淡黄的秋葵花迎着晨曦微笑,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未来,等待着梦想成真。想一想,我们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每一个看似无动于衷的面容后面,都有着波涛汹涌的情怀。每人都在努力,都在坚持,都在梦想。
女儿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为了考公务员,整天窝在家里啃书本,比读高中时还累。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结果,天不遂人愿。接着,闺女又历经两次,终于考取了期货从业证,然后就是难熬的等待录取。终于,在立秋的第二天,闺女在上海正式上班了。
这一天早晨,秋葵花开得最盛,开得最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