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初秋(外五首)
一、初秋
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下
一身阅历丰富的色彩
整个夏天
我在炉火边打坐、修行
没有找到一个入诗的句子
醒来,我看到了秋天
公园里的柚子树
挂了一身绿灯笼
一丛不曾凋谢的花朵
在旁边黯然失色
二、看云
今夜
我吹灭所有的星光
趴在窗口看。云化作水珠
敲打玻璃窗
我听见了一朵黑云
有音符同步
一团跳跃的色彩,落入视听
落入透明的高脚杯
我饮下一杯云水
三、失眠
一盏灯光熄灭了
两盏灯光熄灭了
整栋楼的灯光都熄灭了
之后。我还亮着
黑夜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太阳在这个窟窿里沦陷
我照不亮它
我掉进了一个更大的窟窿里
四、风在窗前
风在窗前,被夜色打量
窗玻璃裹紧忧伤
我想冲出去
扔开这副皮囊
星子稀落
接不住我的沉重
月光掉下来
摔了一地伤痕
公交车站
路灯的下一站在哪里
有一种苍白一直在路上
此时
很希望下一场雨
希望有一棵挂满水珠的树
供我摇下两串泪珠
五、老屋
奶奶在门口坐着,像一幅照片
黑围裙、花头巾
手掌向上重叠,在膝上
光阴从奶奶跟前走过
一棵老樟树和奶奶对望着
母亲在灶台前忙碌
母亲面容明艳,如霞光
她的围裙上落满人间烟火
父亲坐着打盹
水烟袋从他的手中滑落
他的掌心庄稼在疯长
他的沉默布满山梁
青瓦的屋顶,烟囱在呼吸
黝黑的门框深陷在门洞里
粉壁剥落
露出岁月的底色
六、我们,各行其道
我在云上走
云在风上走
风在一条连接大地
与天穹的虹上,行走
行色匆匆的人流
踩着时间逆流而上
广告牌在人们的视线里
往历史的方向行走
空气中纵横交错着
我的肉眼看不见的道
阳光落在树梢上
阳光是树的道
灰尘随着车轮飞转,漫空飘舞
舞蹈是灰尘的道
我的心中有一条蔚蓝色的通道
笔直通向你的心里
我们有一条共同的道,弯弯曲曲
最终通往一片摆放着各色菊花的
青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