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梦】夜读郁达夫(征文·散文)
月光底下,闲云散去,水光飘浮。一个天涯过客,正乘着航船颠簸在海浪中,缱绻于故乡记忆深处。
故乡的一阵风,一片云,一棵树,一朵花无不牵动着他过敏的神经。他有时狂喜,有时悲鸣;到最后,孤寂的眼神里透出了无限的忧伤,浓浓的乡愁里搀杂了苦闷的情怀。
看到他,我仿佛遇到了自己。只不过他的思绪比我更游曳,同居客地,他不仅想到了背离故土漂泊异乡的自己;想到了逝去的父亲,渐老的母亲;还想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浙江富阳;想到了积弱贫穷的祖国。
他不是别人,而是众人所知的郁达夫。他少小离国,久居日本,所以他的思乡情怀比我更深切。所以我在沉热的夏夜里,被郁达夫的乡愁慢慢消融到我的心灵里。
一瞬间,我感到身体无比清凉。在翻阅郁达夫散文集时,他儿时的那段国家历史慢慢浮现在我的心头:戊戌变法的失败,义和团被镇压,八国联军侵华……一直到中华民国成立,中华儿女还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此刻,一批又一批的求学青年越过大洋,回归祖国怀抱,绞尽脑汁为国家尽点绵薄之力。郁达夫也是其中之一,他正从日本坐船返航,在归航路上这般祷告:“我亲爱的祖国呀,你我十年不见,现在的你应该富强安定了吧。”
郁达夫迫切希望,自己能长出一双翅膀,早日飞扑到祖国母亲的怀抱里,找寻久违的亲近和最初的温暖。然而现实的落差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揉碎了他的美梦。
故里寄来的信笺中这样写道,当今祖国现状,人们正饱受着军阀混乱之苦,饿殍横街,活着的人苟延残息的活着……郁达夫彻底失望了,热情冷却了,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日本随意放纵的日子:腐化的嫖妓生活,压抑的性欲幻想。
“不”我失语道:“不能这样麻痹自己,发泄自己的愤恨。”书中的他,哪里能听得见呀?郁达夫现在就像精神质病人喜怒无常,这动摇了他在我心中散文大家的地位。
在学生时代,除鲁迅外,郁达夫的《故都的秋》让多少学子如痴如醉,充满了对文学的无限向往。而如今的他,将自己的隐私生活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眼前,受过传统教育的我一时难以接受;就好比一块上乘碧玉夹杂了细小瑕疵,让收藏这玉的主人叹息万分。
郁达夫,一位散文大家,混乱的性生活,无疑给自己捅了一刀:文坛上的冷嘲热讽,不深入了解他的另类亵渎。所幸得是,他并没有真正忘记自己的满腹才华,一部大胆勾勒性爱描写的作品《沉沦》颠覆了文坛,轰动了文坛。就这样,无意间勾勒出了一个郁达夫的形象——堕落的文人。
不过,郁达夫在堕落的同时,也不忘发出“祖国呀祖国!我的死都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来吧!强起来吧!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的悲号。这才是郁达夫最真的面目,因为他在回国后的未来的抗日战争中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
抗日战争爆发,郁达夫不停奔波于硝烟滚滚的家园上,手握自己最锋利的武器——笔杆子,用尖锐,刻薄,诙谐的笔触,写下了大量的政论篇章,用自己复燃的热情鼓舞人们英勇战斗。
郁达夫流亡在外,也要与贼寇搏斗:明为千夫所指的汉奸,实则暗地里千方百计保护文化界的难友,保护爱国侨胞,当地居民,甚至还有地下共产党。
但好景不长,静谧的空气里,渗透出了死亡的味道。在丹戎革岱的荒野中,传来了一阵枪声,这预告着郁达夫永远离开了人世间。也就这样,无意间塑造了一个郁达夫形象——英勇的烈士。
他牺牲了,也要让那些日本兵胆丧魂惊,因为他留下了大量笔记,揭露了日本兵在华的罪行。这就是无言的战斗,是笔杆子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忽然间,我明白了郁达夫写的山水游记的意义所在。
鲜花,泪珠不能挽救一位文学天才,那就让青山绿水埋葬那个“首阳薇蕨钟山菽,不信人间一饱难”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