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今晨，在光谷地铁站口，看见有人兜售栀子花、白兰花。我一怔，时间过得真快，又一年了。五月的最后一天，在街头看见上市的花，真高兴！今年的气候，反复无常，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你看，立春还差几天，夜雨浇灌江城，电鞭怒劈飘窗；惊雷震碎春梦，天公抖擞威风。好生了得！不久，一夜春风吹到了江南；花期早的樱树，又逢花期提前，樱园先热闹了。正是桃红柳绿的时节，却让樱搶了风头，是近几年的事一一赏花客等不得了，蜂涌而至。火了樱园了，却冷落了桃园。难怪在京城的文涛君说：岂止是江城，我窗前的樱花，也早开了一一春姑娘的脚步也太快了！
　　 一列列的高铁，把广东的赏花客送到了江城；随即直扑樱园；如织如潮的远道游人，生生地把洁白如云、淡红如霞的樱花抬高了，宠坏了。这樱花本是日本的国花，赏樱之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吹到了中国。武汉人爱花，是不肯落后的。植物园的中外名花多矣！樱开始突出了，东湖偌大的一个樱花园，是近几年辟出来的；武汉大学的樱花大道，也是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形成气候的。这都是赏花的好去处。而今的武汉三镇，各自成趣的樱园，多着呢！那街头、公园、小区的散在樱景，更不用说了，多的是。
　　 我知道樱树，至少二十多年了。一次看了周恩来总理的一首绝句《春日偶成》，那是他年轻时东渡扶桑时写的。诗曰：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报国求学的意气少年，竟有如此雅兴，实在难得！这后两句我一直记得，前两句一点印象也沒有。可见，樱以前是沒有受重视的。通常见到的唐诗宋词中，也是被冷落了的。这样看，编写诗词的人，也是有取向的。刚才，我查了一下古诗词，看到了苏曼殊的“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细看，还多。恐怕以后的再版，或新书中，总该从浩瀚如海的诗词中，挑几首让人们欣赏吧！看桃吧，好淡定：若无花争艳，粉红淡放，恰似小家碧玉；若有花先开，含羞不前，犹如邻里小妹。全然不为邻园人如潮涌的阵势所动；安静、朴实得像电视《渴望》中的刘慧芳一样：在乡村，近田园农舍；在城廓，临小街僻巷。不过，大家闺秀的芳名中并不见桃花；纵然美，也脱不了俗，不大喜欢。算不上是门户之见。农家小户，是沒有这个讲究的。只是桃花太艳丽，起这样的名字也不多见。怕是沒有这个福气，消受不起。桃花之听以雅俗共赏，与崔护写下的“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句子，也许有一定关系。不就是他当年进京赶考落第，散心时路过小村，向少女讨水喝；次年再访未见人面，而留下的吗？这足以说明小家碧玉也别有一番风韵，也会让读书人移不动脚，念念不舍的呀！
　　 回想起了烟雨濛濛的三月。杏花、梨花或早或迟地相继开放了。春雨润，杏花开。自然想起了陆游的名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四十年前，我在课堂上随手写这首诗的情形，现在依稀记得，那是因为喜欢这两句。但直到今天，我仍品不出，清晨提蓝卖杏花的吆喝声，穿过铺滿青石的百年老巷的味道。倒是南宋僧志南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是感受到了一点。不是远离繁华，淡泊名利，是很难吟出这样清气扑面的句子。如果说似雪片的杏花，在细雨如絲的清晨，给人少女的恬静、洁丽；那梨花却是让人莫名的恻隐之心，生出了莫名的怜悯。难怪文人墨客，用梨花带雨来形容娇女哭泣的凄美姿态。遣词够有想象力的了。豪华的也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便是古代的戌边诗人，描写边塞的雪地风光，把江南梨花绽放的壮观景象，移过去了，亏岑参是怎么想出来的！五月的栀子花就不想多说了。“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乡村四月无闲人，才了蚕桑又插田。”读过唐诗三百首的人，大概都知道吧！再看白玉兰花吧，香气太重，像艳丽的小女人，不说算了。淡然视之为好，千万别招惹她！
　　 下午返家，又从光谷地铁口旁边过。卖花的老太婆还在那儿，仍不见吆喝，也不见人光顾。这也叫卖花？老人家也不想一下，繁华似锦的都市，为了生计，人们勿忙的脚步，哪里停得下来呀！再说，远离了大街小巷，远离了散淡闲适的农耕社会，纵使是丝丝细雨的清晨，那千百年前卖花吆喝声的味道，怕是再也品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