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勒马
一、
一架从A城飞往B市的银鹰载着她在无垠无际的高空翱翔,她带着对他的爱在飞翔。
二个半小时之后,就要和他见面了,她的爱情之花苞已饱满得快要胀开,就差他怀里的温暖,供给一个绽放的春天。
舷窗外,云彩变化多端,多彩多姿。舷窗内,她的心犹如有只小鹿在跳跃,一如变幻的云彩般杂乱无章;她的思绪像决堤的洪水,一如变幻的云彩在翻滚。
“如果和丈夫有一点爱情,我绝对不会坐在这架波音747的舷窗内,绝对不会借业务之名千里迢迢去B市和他偷偷约会,绝对不会渴望体验真爱的交欢缠绵。”她在心里想。
与一个不爱的人在婚姻围城里生活多年,无论对谁来说都是煎熬,她也不例外。丈夫每一次强行与她行那苟且之事,她感觉都是一种折磨。她知道,她或许不是讨厌丈夫的粗大,而是讨厌丈夫的粗暴,特别讨厌丈夫为了释放有时不顾她生理来潮的野蛮。
她其实是个传统孝敬的女人,与丈夫牵手走进婚姻围城,只是因为她难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红烛摇曳的新婚之夜,丈夫在酩酊大醉中占有了她,一泄如注倒头便是鼾声如雷,对她全无一丝爱抚和半句甜言。想到这,她的心就在滴血,想到这,她抑制不住涌出晶莹的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还好,有他,有他来填补爱的空白。想到他,她的脸上荡漾出微微笑意。他既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是她的初恋。在那个封建闭塞的年代,她只能偷偷地暗恋他。
毕业后,同学们各奔东西,她和他相隔天涯远,音信全无。与他断了线的时光里,她一心一意扑在事业上,用拼命的工作来弥补婚姻生活的空虚。事业的成功带来了物质财富的巨变,但丈夫还是给不了她想要的浪漫和温柔。比如,生日的玫瑰,微雨中相携的漫步,相拥时的轻抚和喁喁私语……
多年来,忙于事业的她心无旁骛,许多忘却自然而然牢固地守在她人生的门槛之上,她早已忘了岁月让他穿行而过的点点痕迹。如果不是赶上微信时代,微群把昔日的同学又圈在一起,她或许不会和他久别重逢。如果不是他在毕业二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上私下里告诉她,他当年暗恋她,她且是他的初恋。特别是,经过二十年时间的漫长漂移流渡,他还清楚记得她满身尘埃之前同窗时代时有关她的一切。她一定不会复燃对他的感情。
相聚有时别有时,重逢与离别组成了每一个的人生。在上一次同学聚会之后,天各一方的半年时间里,双方因为有了通联,两人越谈越投机,当得知彼此的婚姻都不幸福时,两颗孤独的心越走越近,因为同情,也因为爱情。尽管她是一个十分在意贞洁名声的女人,但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追求婚外的爱情。因为他口吐莲花的甜言蜜语,所表现出对她的深深爱意和无处不在的关心体贴,恰好弥补了丈夫的欠缺。
二、
飞机准时降落B城国际机场。看到她走出出站口,他手捧一束玫瑰花疾步上前迎接。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玫瑰,她激动得呆若木鸡,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亲爱的走吧!上车去。”他提着她的行李箱,笑容可掬地对她说。
这亲切温柔的话语听得他回过神来,她连忙应答,张开的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恍若在梦中吐不出声呓语。旋即,她冲他笑着点了点头。两朵绯红的云彩落上她的两颊。
“为何变得如此窘迫不堪呢?”坐在他的白色宝马车里,一贯办事雷厉风行,素来能说会道的她好像不认识自己,在心里埋怨着自己。静静地看着他,闻着手中的玫瑰花香,回想他嘘寒问暖的话语,提行李箱的身影,路途的劳顿一扫而空,心情变得无以言状的清爽。
心情好,放眼世界皆美好。她不仅仅觉得眼前的男人特别好,而且觉得车里的空气特别新鲜,甚至觉得车窗外的林立高楼、拥挤的马路、马路边的树木花草都特别美。
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开着宝马车一路奔向目的地,她觉得他的车技也是那样的娴熟。
三、
到达酒店,夜色已阑珊。
入住的520房间是个外带会客厅里为卧室的套房。520的寓意地球人都知道啊!心知肚明的她又岂能不懂得他要表达的爱意?
他帮她把行李安排妥当。突然,房间的灯光熄灭。“不好!停电了”不等她这句话说出口,刹那间,服务生就将摆成心型图案闪着亮光的一圈蜡烛推了进来。同时还有二人份的西餐,和一瓶红酒。
这些只有剧情里才上演的情节,就这样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眼前,她恍若如梦。只见他朝服务生使了一下眼色,服务生会意,将那束玫瑰插在准备好的花瓶里放在餐桌中心。随着服务生的退下,从他的手机里飘出一首歌。
“你始终出现我梦里/爱你爱的那么神秘/想你的时候/感觉是那么的甜蜜/就像春风掠过心底。”他这是借歌声传情,她懂得。
“孤单的时候/想起深爱着我的你/就像花儿开在心里。”这有何尝不是她的心声呢?她陶醉在歌词里。
“亲!你一定饿了,咱俩就餐吧!”他关切地对她说。
“嗯!”她应声入席。
他往两只高脚水晶杯里各斟半杯法国波尔多红酒,然后对她说:“我的这份是三分熟的意大利牛排,你的是七分熟的,喜欢吗?”
“十分喜欢,三加七等于十啊!其实,你或许更希望我说,我俩的时机已经十分成熟。”她懂他的良苦用心。
“你很聪明!懂我。”他边说边对他竖起大拇指。
就这样,两颗心已经没有了距离,紧紧地契合得天衣无缝,她决定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共一场花好月圆。
一如手机里正传来的歌声:“爱着你/爱着你……在爱的世界里/你就是我的唯一/一生一世把你珍惜。”她告诫自己,在爱的世界里,他就是她的唯一,她一定会在流年里把他珍惜。尽管对丈夫的背叛已经违背了她的本意,但她还是下定决心要把他珍惜。其实,走到这一步她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的,因为她拒绝过商海里追求她的多个优秀男人,唯独被他虏获芳心。
四、
当手机里的歌声停止,当几杯红酒下肚,驰骋商场酒量还行的她,却有了微微醉意。她知道,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只是醉在他制造的细致入微的浪漫里,醉在她认为的他对她全身心投入的一丝不苟的真情里。他在用真情换她的真心,也可以说,像他让她合唱的一首歌《真心换真情》一样,他在用真心换她的真情。
一股烈火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他向她靠近,点然了她身体里的干柴。他抱着她,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小鸟依人般。他快步走进卧室,双双跌倒在欧式大床上。他的唇轻轻地盖住她的唇,舌尖顶着她的舌尖,慢慢地游移滑动。她任由他摆布,双目紧闭,幻想着即将来临的紧紧交融。
不等他褪尽他和她的衣衫,他的手机铃声大响,他慌忙整理好衣冠,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走向客厅。整个房间霎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他慌张的表情,她起身悄悄尾随至卧室门口。
“怎么还不回家,菜都凉了。老父亲又尿身上了。”他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埋怨声,虽然声音微弱,但她听得异常分明。她转身扑倒在床上。
“亲,明早我来接你,按原计划陪你游览名胜风景区。”他丢下一句,匆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流下两行清泪。
五、
他对她提起过,他的父亲中风瘫痪在床多少年,她的妻子就悉心照料多少年。他也曾对她誓言旦旦过,他对妻子没有一丝爱情就如她对丈夫没有爱情一样。他和她也曾约定过,谈情说爱不影响双方家庭和各自的工作。
因此,她对他的离去没有一丝怨恨和责备,相反认为他是一个对家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只是他的离去,留给她更加的失落,倍增她更多的寂寞和空虚。
原来,她和他的爱情,确切地说,应该是婚外情,在亲情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也许,我和他都错了,大家只不过是彼此生命时光里的常客,只不过像飘飞的雨淋湿着彼此寂寞时的窗台,只不过像温暖的风吹佛着彼此孤独时的心湖。我和他只属于自己的婚姻家庭,从来就不该裸露肌肤相互取暖,就像纷飞的美丽雪花,只能欣赏,而不能抓在手心。如果一夜激情之后,相隔千里的两个人,以后的路怎么走……”她在心里思索着,暗暗庆幸,他的离去正好帮助走到悬崖边的自己,收住了爱情之马的缰绳。
第二天,当他赶到她下塌的酒店,佳人早已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