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四姑,永不凋谢的梅花(散文)
四姑,永不凋谢的梅花,她是我事业上的引领人,她是我人生的向导。
一一题记。
初秋,白天的炎热还未散尽,夜色己降临。吃罢晚饭,我拿了把芭蕉扇到外面散步纳凉,正在路上踱着,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四姑打来的,电话里告诉我,她的孙子孙女放暑假了,我立马说:“我正要打电话给你的,趁你孙子孙女放暑假来我们家玩几天,吃一些乡下自产的新鲜绿色蔬菜,再杀一只家养的土鸡。”她说:“好的”。四姑的这一个电话,让我不由得回忆起了曾经和她相处的那一幕幕……
四姑是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女人,她在我的四个姑姑当中排行老四,所以我一直叫她四姑。她今年虽六十,但一双明亮的双眸,依然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女强人的气质。
四姑虽说是我长辈,但她只大我八岁。年少时聪明伶俐,文化程度是高中毕业,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的农村人能成为一个高中生算是相当稀罕的了,以至于我奶奶逢人便夸,说是她培养的功劳,当然也算是我们家的一份荣耀。
小时候,因我是家里的长孙,身体又瘦弱,所以家人个个惯着我宠着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给我,养成了自以为是“小皇帝”的习惯。有一回,我奶奶上街回来买了一个“黄烧饼”和一根“油条”,分给四姑一个“黄烧饼”,给我一根“油条”,但是,我有点贪心,还想要烧饼吃,奶奶高低不让给,说是一人一份。为了避免争吵,奶奶就把我关到房门外不让进,我就拼命地推门,把房门敲得“咚咚”响,很疯狂的样子。最后,四姑不忍心看我急成这样,还是作出让步,将那个“黄烧饼”分了一半给我,我才平静下来。
记得有一回因家里人在田里忙农活没有人照看我,四姑上学就把我带到学校里,奶奶让我拿个在庙会上买的“机关枪”去玩,它是用竹子做的,竹管中间挖个洞,装上摇把,手抓住枪一摇便“啪啪”地响。四姑在上学路上就再三关照,到学校不许调皮,可是上课了,四姑还是不放心我到处乱跑,就索性把我带到课堂里,那时我个头还没有课桌高,所以老师就没发现。时间长了,我有些不耐烦了,就拿起“机关枪”摇得“啪啪”响,顿时,课堂一阵骚动,同学们个个朝我这边看,引起了哄堂大笑,四姑红着脸连忙向老师打招呼说:“对不起”。晚上回家了,四姑就把我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告诉母亲,母亲说下次就不要去了。
后来我也上学了,四姑也高中毕业了。在农村那个年代,又是个女孩子,即便是高才生又能怎样呢?还是在家务农,但是她不怕吃苦,割麦、插秧等样样农活都干,心中暗藏着一种永不服输的韧劲。因为有文化又是团员,思想觉悟又高,所以经常帮大队文化宣传队写写“墙报″等。
光阴荏苒,己是亭亭玉立大姑娘的四姑,到了谈婚认嫁的年龄了。出嫁那天,四姑穿上了新嫁衣,头上戴着一朵鲜花,脸上戴了一付墨镜;那天,我觉得四姑像仙女一样太美了。我奶奶流着泪依依不舍,我望着四姑远去的背影,跟着走了老远,因为我不想让她离开。
第二年,四姑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大大的眼睛,方脸大耳,头发乌黑,且遗传四姑自来卷,我喜欢极了。每当得知四姑抱着孩子回娘家,我就早早到坝头上去迎接,尽管我没有多大劲,还执意要抱一抱,接到家里后,奶奶用小碗盛了半碳稀粥,放上点白糖在一旁喂小外孙,我们一家人在桌上有说有笑地吃饭,其乐融融。
时间过得飞快,我也长大了,变成了青春活力的大小伙子了,也到了谈婚认嫁的年龄了。四姑像父母一样为我操心,帮我相亲。记得,我结婚的时候,四姑送我一件在当时最昂贵最时髦的呢大衣,还买了一斤多絨线为我编织了件绒线衣。一件大衣为我挡风御寒,一件线衣穿在身上暧在心头。
有句话叫“做女人难,做个女强人更难”。如果一个女人想要在事业有成就的话,那肯定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汗水和泪水,酸、甜、苦、辣都得要尝,还要有足够的抗压能力,排除一切干扰,忍下流言诽语。强人首先要强心,我四姑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强人。文革结束后,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换时期,我们这里私营经济发达,有个私人老板手上有个化工技术项目,可是老板没有什么文化水平,就想招收一名高中学历的技术员,很快我四姑被应聘了,机遇一下子来了,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施展才能的舞台。在简陋的厂房里,四姑潜心研究化工配方,不断调试,终于将产品研制出来了,送到用户单位试用后得到了认可。接下来便是扩大市场销售,四姑经常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跑市场。然而,刚刚起步时,资金不足,各项开支都得节省点。到上海、南京、无锡等地出差,业务谈成功了,不在外住宿,赶紧坐班车往回赶。有时一天都顾不上吃饭,饿着肚子,长年累月,四姑瘦了一大圈。
当厂规模成形了,产品要扩大销售,光靠自己不行,还得招收营销员,我当时在本村一家皮鞋厂工作,后来四姑说到我这里来,我们正招收销售员,你也不至于那么苦,而且收入相对高点。我想,能在四姑身边工作,我当然非常乐意,可是厂离家路途比较远,全是土路,遇上雨天,泥泞的路实在没法走,当时唯一交通工具是自行车,电话也没有,联系不方便,所以,有一段时间常吃住四姑家,其间亲眼目睹了四姑为了事业度过多少不眠之夜,也体验了她创业的艰辛。
光阴似流水,不知不觉中四姑岁数也大了。四姑这段的创业之路,经历了所有的酸、甜、苦、辣,一路洒下了艰辛的汗水和泪水。这些经历是一种无形的人生宝贵财富,铸就了她坚强不屈的性格。
女人再强,也温柔的一面,孝顺和母爱是女人的天性。四姑虽然在外面风风光光的,呈现了女强人的一面,但回到家非常温柔孝顺,孝敬婆婆,因为她知道没有婆婆洗衣做饭和代孩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解决了后顾之忧,事业上就不可能顺利。后来,婆婆岁数大了体力有所不支,经常感觉胃不好,到医院经检查发现婆婆得了胃癌。病床前,四姑端屎倒尿悉心照顾,她心里明白这是回报孝敬的时候了,工作上再忙,也没有婆婆的生命重要。她跟医生打了招呼,叫医生用最好的药治,她希望婆婆尽快好起来,这个家不能没有婆婆。她了解婆婆的一生很艰苦,旧社会丈夫因没有吃而饿死了,一个人领着三个孩子,屋不能遮风挡雨,吃不饱穿不暖,艰难地撑起这个家,日子过得比黄莲还苦,现在好起来了,经济宽裕了,她要让婆婆多享点福。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婆婆的病情好些了,医生建议回家修养。平日里,每当四姑出差回家,首先问婆婆舒服不舒服,还在外买一些好药和营养品,过年了替婆婆买新衣服等等,尽量使婆婆心情愉快。但是,病魔最终还是夺走了婆婆的生命,临终前拉着四姑的手说:“感谢你精心照料,使我多活了几年,感谢你撑起这个家……”四姑满含热泪送走了婆婆。
四姑不但对婆婆孝敬,对我奶奶也是百般的孝顺。记得我奶奶过八十大寿时,她知道奶奶很喜欢看扬剧戏,生日这天就花钱请了当地有名气的戏班子,圆了奶奶的戏迷梦。当大戏开唱前,四姑先给奶奶跪下拜寿,场面温心感人,奶奶脸上荡漾着幸福和甜蜜。
后来,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症,经常拿个凳子坐在门口,看到人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但是,当四姑回来看她时,她就会有神奇的反应,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四姑留给她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奶奶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四姑陪伴在她身边眼泪滂沱。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走了,现在,她又把所有的爱倾注给了孙子孙女。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四姑,你就是我心目中那朵傲雪凌霜的永不凋谢的红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