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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渔舟】无路是赵州(散文)


作者:柳岸至水 童生,899.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646发表时间:2016-08-25 22:27:09


   天下赵州,赵州的名气一是因为隋朝李春建造的赵州桥,再就是因为柏林禅寺了。柏林禅寺的禅宗文化,受历代学者推崇。最著名的,就是赵州和尚。
   赵州和尚生于中唐(公元778年),圆寂于晚唐(897年)。赵州和尚本名从谂,俗姓郝,山东人,住世一百二十岁。赵州和尚童贞入道,做沙弥时就参访行脚,曾从山东行脚到安徽的南泉院,参拜马祖的大弟子普愿禅师。赵州和尚是六祖以后的第四代。
   赵州和尚是一位再来人(修行得道,又转世普度众生的人),有智慧,小时候就对佛法有真切的理解。他参拜普愿禅师时,普愿禅师正躺着休息。禅师看到来了一个小沙弥,没在意,继续躺着。赵州看普愿禅师没起来就说:“我到了瑞像院,不见瑞像,只见有一个卧着的如来。”普愿听到小和尚开口不凡,马上坐起来,问:“你这个小和尚是有主沙弥,还是无主沙弥?”赵州和尚说:“我是有主沙弥。”普愿继续问:“哪个是你的主?”赵州和尚答道:“仲春犹寒,伏惟和尚珍重!”说,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还很冷,希望你和尚好好珍视身体。实际是说,已经叫你和尚了,你就是我的师父,是我的主了。普愿和尚听赵州这么一说,很是惊讶!于是很器重他。
   普愿上堂,赵州问:“什么是道?”普愿说:“平常心是道。”赵州又问:“既然说平常心是道,还可趣向否?”是说能否接近它?普愿说:“拟向即乖。”就是说你想向它走去就不对了。道就在目前,你向哪里去呢?你越想接近它,你可能离道就越远,因为道就在平常的日用中。赵州在普愿这样的回答下,当下开悟。好像窗户纸被捅破,窗外青山绿水看得清清楚楚。
   “平常心是道”,生活即是禅,这是赵州禅的核心内容。《六祖坛经》有一段就说:“道不可染污,道无处不在,道不远人。”平常心是:“无取舍,无是非,无趋向,无圣凡。”离开了圣,离开了凡,没有圣凡的执着,那种心态才是平常心。扫除了一切的分别执著、对错妄想、短长取舍,多种的对立都扫除了,那才是平常心。平常心的层次很高,如果真正把握了平常心,这个人就成就了。真正把握了平常心,天堂、地狱都一样。这是最高的境界,这是最高的佛法。
   赵朴老为柏林寺写道:“本分事接人,洗钵吃茶,指看庭前柏树子;平常心是道,搬砖盖瓦,瞻依殿里法王尊。”他把赵州和尚的公案都融汇到这付对联里来说明这个平常心,来揭示赵州和尚的禅风。
   本分是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一件事。搬砖盖瓦,洗钵吃茶,这些都是我们的本分事。本分事不离我们日常一切行为,我们能把平常心把握了,体验了,生死不了而自了。赵州和尚被推崇为古佛,他的语录流到至今,受到禅门极高的评价和推崇,绝非偶然。
   大清的雍正皇帝,给赵州和尚语录写的序言叫做“激励前人,月映千江”。赵州禅直接了当,“直指人心,见性成佛”。雍正皇帝又给赵州和尚一个封号:“圆证直指赵州古佛真际禅师”。称他已经圆满证悟到“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境界。
   赵州禅风以活泼见称,处处能活用,处处能显示出平常心是道、以本分事接人的这种手眼。正因如此,才有庭前柏树子、狗子无佛性、赵州桥、赵州四门、赵州与婆子之类的几百条公案。“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人人都可以实现的。关键是看我们心头的闲事能不能放得下。如果我们心头闲事放不下,人间就是苦难的人间,就不是好时节。所以禅宗的道理、思想、意境,我们要是领会了一点点,就能受用不尽。
   柏林禅寺,寺外招揽停车的、兜售各种香火佛事用品、旅游纪念品的很多。但是柏林禅寺不售门票,入口处每人可以认领短香三炷,不必从外面商贩处购买。从这一点看很难得,这也是柏林禅寺成为值得敬仰的禅宗净地的主要原因。寺内有修行的僧人160多人,各类生活禅语贴满走廊两侧。昨日同行数人,只柳岸一人不烧香不拜佛。佛在心中。禅在身边。不拜神佛,信步闲走,观走廊画,默念禅语,却遇和尚讲禅,遇和尚布施,尝鲜桃一个。
   当年,从谂禅师在观音院开坛布道,学人云集。一天,一位禅僧远道而来,参见赵州禅师。禅师问:“你来过这儿没有?”禅师待客,亲切问候。“没来过。”客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见仰慕禅师恭敬回答。“喝茶去吧。”禅师亲切招待,让来人喝茶休息去。
   之后,又来了一位禅僧。禅师问:“你来过这儿没有?”“来过。”恭敬回答。“喝茶去吧。”禅师依然亲切招待,让来人喝茶休息去。
   这时,在一边看了半天的院主不解地问:“和尚,刚才你让初来此地之人喝茶去,理所当然。但对常来这里的人,也让他喝茶去,这是为何?”——院长误以为赵州禅师的话中有深奥意义,产生了错误的思想。赵州禅师听此言,立即叫他:“院主!”——当头一喝!震醒院长的“迷梦”。院主立即应声,被赵州禅师从“梦中”唤醒,回到了眼前的现实当中。
   禅师说:“喝茶去吧。”——院主在一边陪了好久,辛苦,还心生了妄念,不该,快喝茶休息去吧。从谂禅师是禅宗历史上震古烁今的得道大师。其“禅宗功夫”在日常生活中很好地展现着。
   真正的禅宗修养不是神秘莫测,恰是能在日常的一点一滴中修炼,该问候客人就问候客人,该如何招呼客人就如何招呼,不亢不卑。碰到有人误入歧途心生妄念时,及时将其唤醒,引导他回到自然的生活中来。曾有人问:饿来吃饭,困来卧眠,这谁不会啊?禅师说:偏有人胡思乱想,饿了不吃,困了不眠。自寻烦恼,而难以自拔。
   思想在很多情况下是必要的,但对于已经掌握的东西,就不必再胡思乱想,否则就如同画蛇添足,徒增无益。如,学会了吃饭,再吃饭时就专心吃饭,否则容易消化不良,自寻不快。再如,不会游泳,就要学,开动思维。如果要提高绘画、唱歌的技艺,就需要开动思想,反复实践锻炼,从而让水平提高。
   这则公案提示我们:要自然而然地生活,不要演绎、推理出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思想。“念”是指闪过的一个念头,比如在炎热的天气里忽然一阵凉风吹来,顿时感叹:好凉快!这就是“念”。“思”是思想,推理、联想、演绎,等等,是思维的过程。禅宗希望人们在有了“念”头时,不要由此生无用的、有害的思想。常心存善念,常有一颗平常心。佛经中“无生”一词的含义与此相近。要想做到这样,需反复锻炼。不用刻意寻找场所,生活中随时可以开始。
   禅宗爱自然,禅就栖息在大自然之中。在禅的公案中,处处都有自然的意象,作为禅机的启悟。“如何是和尚家风?”“满目青山起白云。”“如何是灵泉境?”“枯椿花烂漫。”“如何是清静法身?”“红日照青山。”自然,在禅宗的眼中,是何等的亲切!禅宗喜欢讲大自然,喜欢与大自然打交道。它追求的那种淡远心境和瞬刻永恒,经常假借大自然来使人感受或领悟。其实,如果剔去那种附加的宗教的内容,这种感受或领悟接近一种审美愉快——悦志悦神。
   禅宗意在主客观浑然一致,超功利,无思虑,似乎有某种对整个世界与自己合为一体的感受。特别是在欣赏大自然风景时,不仅感到大自然与自己合为一体,而且还似乎感到整个宇宙的某种合目的性的存在。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高级审美感受。禅并不在外在于众生,而就在众生的“自然”之中。一切色是佛色,一切声是佛声。举着一理,一切理皆然。见一事,见一切事,见一心,见一切心,见一道,见一切道;一切处无不是道;见一尘,十方世界山河大地皆然。见一滴水,即见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如苏轼的《吉祥寺僧求阁名》:“过眼荣枯电与风,久长哪得似花红。上人宴坐观空阁,观色观空色即空。”就是在诗中表述出自己的宗教情感体验。禅的意识在这种情境中,转换为在有限中见无限的审美能力。大自然的一切千差万别、各具形态,又千变万化、生灭不已。禅宗在万法殊相中品味真如,把自然作为“真如”的表象,认为一花一叶,都含有佛性,一切都有了灵光。于是我们可以把生活引向自然,把自然作为诗意的渊薮,心中自会有远离世俗丑恶的精神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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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禅是中国佛教的核心观念之一,而赵州禅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日本学者阿部正雄在他写的一本书中提到,六祖以后最有代表性的禅师有两位:一位是临济祖师,另一位就是赵州和尚。他说,这两个人,一个代表了智慧,一个代表了慈悲。临济禅师代表了智慧,赵州和尚代表了慈悲。《无路是赵州》这篇游记,巧妙地将赵州禅和禅学分开引述,作者在游览的过程中,非常注重汲取当地传统文化,将赵州禅的公案、赵州禅的风格、赵州禅师的禅法宗旨等通过灵动跳跃的文字做了对比与分析,并结合当下生活,引发了深层次的思考,倡导自然,富有哲思。感谢赐稿,特此推荐。——编辑:柳约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160828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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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柳约        2016-08-25 22:34:17
  赵州禅走的是平常心,本分事的路子,凡事随缘,不必太执着。柳岸君此文深得其味,题目令人眼前一亮,问好。
一笑寂寥空万古,三分明月照大江。
回复1 楼        文友:柳岸至水        2016-09-17 15:20:00
  谢谢柳约兄的编辑和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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