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局里没几个人的资历和老马能够相比，如今他们都已成了老马的上级，唯独老马在办公室科员的位子上一混就是二十年。所以老马说话口无遮拦，特别是有领导在场的时候，老马都有意无意地和别人谈论反腐的消息，声调比平时高了八度：你们知不知道今天国土局的王局长被抓了，建设局的张局长被双规，那个人编办最有实权的主任也被纪委找去谈话了。反正让人感觉老马他话中有话，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同事都怕被他牵连，每当他高谈阔论的时候都会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免得惹火烧身。
　　 老马不在乎，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不说出来他浑身难受，心里憋屈。当然他心里的憋屈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在局里大家都知道老马的工作能力强，没人可及。为什么他在办公室科员的位子上一混就是二十年呢？这和刘局长有关，刘局长原先和老马平起平坐，都是在办公室当科员。那年，机关减员，主任岁数大了退居二线，在办公室不增加人的情况下从他们两位科员中提拔一个人当主任。老马工作能力强，工作作风泼辣，群众威信没得话说，他当主任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事有意外，老马没有得到提拔，老刘成了办公室主任。
　　 没当上主任老马怨不得别人，局里几个同事约他们办公室的二个人去红旗农场钓鱼，农场方面正有事请局里解决，免不了盛情款待，可这事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事先捅到纪委去了？盛宴上当场被纪委的办案人员拍了照。那天老刘家里有点事没去，躲过一劫。这结骨眼上老马被纪委拍照，老刘自然当上了主任，打这以后老马心里一直感到憋屈。
　　 人家老刘运气好，心眼也不错。工作上特别谦虚，对老马也特别尊重，老马不能倚老卖老，毕竟两个人共事多年。尽管有人怀疑事情是老刘举报的，但老马觉得老刘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他俩的情谊一过又是几年，有消息说老刘要提拔当副局长，老马特高兴。老刘当副局长，办公室主任不就轮到自己吗？为这事老马请刘主任喝酒，刘主任推心置腹，夸老马实在，一定推荐他当主任。可老马得知人事任免名单的时候，才知道主任人选早就定好了，人事科小李副科长调到办公室当主任。老马想不通，心里憋屈。
　　 老马有情绪，局党委可以理解，安排刘副局长做思想工作，刘副局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马眼泪是哗哗的。
　　 “刘副局长，俺老马你最了解，以后俺听你的。”老马是个爽快人也是个明白人，心里憋屈总不能不支持刘副局长的工作吧！
　　 又过了两年，刘副局长当上了一把手，老马没有一丝被提拔的迹象。老马沉不住气，跑到刘局长办公室。
　　 “刘局长，在局里你是最了解我的，这么多年我拼命地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说这些小年轻到局里工作没几年，不是科长就是副科长，我一个老同志工作总比他们强吧？”
　　 “老马，你别激动。你是老同志，工作成绩组织上知道。要经得起考验，越是想不通的时候越是能体现一个人的思想觉悟，只有这样组织上才会考虑你的问题。”老马不便再说什么，耐心等待机会。
　　 时过不久，上级要求机关中层领导干部实行竞聘上岗，竞聘方案上对干部年轻化做了要求，四十八岁以上的老同志不再参加竞聘。
　　 老马刚过四十八岁生日，当头仿佛遭了一棍，心里更加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