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这满怀的寂寞啊(散文随笔)
这满怀的寂寞啊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频洲”
这三首诗,体现了文人的寂寞情怀。
孔子的话除了我们表面所理解的意义之外,还渗透着传道不被理解时的孤独与无奈:“我时时讲道理教化他人,这是多么好的事情,然而为何有人不理解呢?;身边这么多人,我仍旧希望有远道而来的朋友给我意外的喜悦;你不理解我恶言我,我惹不起你,我就走开总可以吧!”后两部分诗句暗含对于理想的期盼、失落与内心的寂寞之情,不单单限于爱情。
人之所以寂寞,往往是因为求而不得造成的。文人的寂寞里蕴藏着一种高于现实社会的精神追溯,他们所需求的人生状态和世界秩序充满了臻于完美的理想,这种完美的追求往往造就了幻灭,于是痛苦。大多数文人囿于个性的敏感多疑,囿于理想与现实不可调和时的无法自持,这种痛苦中就充满了撕裂的危险,被毁或者自毁就成了他们的终极,这当然是悲剧性的。
有人说屈原是个傻子,为何要硬磕在楚国被逼死,或许屈原的可怜就在于他“一心一国,宁死也不愿移其心节”的信仰中,他的可爱可敬也在于此,因为朝楚暮秦不是他的心性,随波逐流亦不是他的个性。这是我们庸常之人无法企及和理解的高贵。汉代贾谊忧疾缠身而亡,苏武被匈奴拘于北海十八载,美学家文学家王国维溢于颐和园水塘,文学家陈天华跳入日本海,无不如此,他们用惨烈的毁灭给世界一个激灵,求得了人们去思考些什么,以此给了世界一束精神的亮光。我们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感受他们大爱的家国情怀,咀嚼他们的忧思,不由心生景仰------他们活的是一种气节,这种气节,就是我们的民族魂。
清代纳兰容若英年早亡、现代的顾城、海子、三毛,外国的叶赛宁、海明威、川端康成等等,一种心灵的饥渴让他们枯死,他们所追逐的那些人性中纯粹的干净与透明,是无法在现实的土壤中找到落地生根的处所的,是无法与这个现实对等与平衡的,于是死亡摆脱了痛苦,求得了平衡与宁静。
看过三毛的传记,小时候的她是个自闭儿,数学的一窍不通,曾让老师否定得一塌糊涂,她被迫退学蜷缩着灵魂艰难地成长,后来的家庭教师唤醒了她内心写作的种子与热望,于是文字是她热爱、接纳这个世界的一点依据。她的内心仍然是孤独的,荷西,爱情,给了她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的双脚,而与爱人一起流浪,一起一处又一处的穿越沙漠,感受世界的荒凉,仿佛她内心的荒凉才得以缓释。对,就是缓释。可是荷西的死,对王洛宾的渴望而不可得,使得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绝望又席卷重来,自缢成了解脱的终极。顾城、海子,叶赛宁、海明威、川端康成,这些热衷于死亡的灵魂,无不怀揣着孤寂。读他们们留下的文学作品,走过他们心灵的热望与斑斓,感受他们留给世界的光束,留给自己的绝望,令人感到悲叹而又悲壮!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这是海子临死前的绝笔之作,是对世人的祝福,是对理想境地的描述,也是一曲死亡之音,充满了天国的幸福与安乐。
想到了人们津津乐道的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而“采菊东篱,悠然于南山”,真的找到了一种归于田园的宁静与净心了吗?当然,陶公总还是豁达些,不至于自行绝命。进不了天空,或许土地也是一扇窗呢!
如何解密一个人内心的孤寂呢,这致人死地的孤寂!什么才是抓住了就真的不会失去的幸福?!高远的天空,还是脚下的土地?
名人名言说“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只是关注脚下的事情,那是没有未来的……”我说,不至于毁灭的幸福的情怀,该是根扎在坚实的土地上,枝叶努力伸向天空的坚定与愉悦吧,无论文人伟人,还是你我这样渺小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