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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专栏·心不设防】雪蝶


作者:不设防 秀才,2436.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750发表时间:2009-08-28 23:18:42

【专栏·心不设防】雪蝶 远处,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有一群蝴蝶振翅欲飞,迷乱人眼。那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雪蝶花,五年了,可以说它无时无刻不存在于我内心‘的最’深处。无聊时,孤独时;困惑时,无奈时;迷茫时,失落时;它都会在我的心头一闪而过。瞬间,它会幻成一个人,她在向我笑,是的,她在向我笑,她的笑永远都是那么灿烂,那么明媚。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就像痛苦之蚌内的珍珠。我想,五年来她应该是孤独的,那里的荒草正瑟瑟摇曳,那里的秋风像是在泣诉、在发问:怎么没有人来看她?唉!谁会来看她呢?也许村子里的人早已忘记了,这世间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无声地来了,亦如她无声地走了,她就像一片落叶。有谁会注意一片落叶一座冰凉的土堆,一座凄伤、寂寞的孤冢呢?
   手里拿着一簇鲜花,迈着沉重的步子沿着蜿蜒起伏的山路朝荒坟走近。滴答几声,我分不清是雪蝶花上的晨露,还是我的泪珠,一滴洒落在我的马裤呢军装上,一滴洒落在我的皮鞋上。我艰难地躬身情不自禁地在花瓣上一吻,把花儿放在她的墓前。
   起身望长天,头顶有絮壮的白云,在空中瓦蓝瓦蓝的背景衬托之下,徐徐飘动、飘动、不停地飘动着……
   与半拉山窝相连的是一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河,河并不宽大,说成是小溪也许更准确些。在凹与河相连潮湿的土地上是方圆几里四季常青的竹林,微风吹过传来哗哗作响声。沿竹林边上的一条小径往上是一个村庄,从高处鸟瞰整个村庄像是一个簸箕。和其它的许多村子一样,白天,有牛羊哞哞之声,有小孩的哭声,有谁家丢了东西的叫骂声,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时间却无声地流过。
   村办小学在村子的最东面,也就是簸箕的后沿上,学校是小学和初中混编制的,共有三个老。左边的两间是小学班,其中一间的南墙已经裂了一道缝,每逢雨天时,总有浑浊的泥水滴到学生的书本上。右边的一间是初中班,初中班的教室后面是厕所。说是厕所,其实只是被一块牛皮纸围住的一个泥坑。因此在夏天的暴雨过后,常常会有几条蛆虫光临我们的教室,也常常有男生捉几条放在女生用砖搭成的桌子上,来搞恶作剧。在那里我看到的是:人类追求精神文明的天性永不泯灭,即使衣不蔽体,食不裹腹。
   学校上下课的铃是半截铁轨,在铁轨上有几个圆形的小洞,下面的洞里插有一根铁条,至于这铁轨与铁条的历史和这村子一样我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整个村子就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就是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家,割草喂家里的牛和猪。
   每当下课时间到,老师就会给坐在前排的我一个眼色,于是我就会撒丫子似的跑出教室,边跑边在心里默念,预备上课的钟声是:“当-当-当-当-当-当-当。上课是的钟声是:当――当当-当当-当当。下课的钟声是: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我喜欢铁条和铁轨撞击时发出的那种悦耳的,带着希望的声音。那是因为学校每个月给我三块钱敲钟费,可是,它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高强你他妈的给我站住”在一个金秋十月的上午,我刚敲完最后一节课的钟,在班上和我势不两立的现辉便闯了上来
   “干吗?”我学着电视里的地痞双手抱肩,目视远方,轻蔑地问道。
   “你想跑?第一节课间你赢我的面包还没有还给我呢?”他大声嚷道。他所说的面包是一种用纸做成的长方形的方块,我们常常用正反面来决出胜负高下,那是在学校很流行的一种游戏。
   “我嬴的为什么还要还给你?”我不满。
   “我不管,你他妈的就要还给我!”
   “奶奶的!老虎不发威你还以为是病猫!我看你是欠揍。”我顿起杀机,要不是我的死党克伟昨天退了学,这小子今天不敢这么嚣张,如果我的死党克伟不退学,这小子早就趴在地上了,我心里想道。我的话刚说完,现辉便挥动右拳朝我后面部打来,我本能的用手格挡却没有挡开,立时左脸火辣辣的疼。我边用手护住脸,抬起右脚向他的小腹猛踢过去,同样他也没有躲开,只不过他用手抱住了我的脚。用力往上一掀,我便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现辉一下子跳起来骑在我的身上,挥动双拳,一时间,雨点般的拳头向着我的头部、胸部猛泄下来,我像一只不服输的小牛,在他的身上不停的弹腾,嘴里则不停的骂着。
   村子里,秋天的月夜是最美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彩,秋虫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庄户人家依稀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种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美。
   吃完家里的红薯饭,我和克伟便一口气从山凹里跑了出来,坐在村子南侧的高坡上。
   “那个家伙的营养好,他哥在城里当工人,每一次回来都给带好多好吃的东西,咱天天吃红薯,当然打不过人家了。”克伟一脸沮丧的说道。
   “反正我不能白挨一顿揍!”明天放学你在半路等我,我们两个人揍他一个人行吧?”我决策性的说道。
   “行!”克伟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高强,我的家里人给我找了一个媳妇!”过了一会当我还沉浸在明天对现辉的拳打脚踢的时候。克伟突然说道。
   “不会吧!这么快?”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村子里和我们一样的年轻人,那一个不是早早的订婚,给自己未来的老仗人家干几年的活,而后结婚?上到初中毕业之后结婚,似乎已经是村子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
   克伟笑了笑,“你平时那么喜欢看书,应该是一个文明人,怎么一骂起会来一套一套的?”
   “这叫物极必反!再说天天和你们这帮家伙在一起,不会骂人其不是太亏了?”我笑答,克伟不说话,过了一会,他似乎考虑了很久:
   “毕业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沉默了片刻,他补充道:“和我们一样结婚?还是……”
   “结婚?我想都没有想过!一定要出去!我才不在这儿呆着呢!”
   “去哪儿你想过没有?”
   “这个倒没有仔细想过!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呢?”
   “我们村子里还没有一个高中毕业生,就是考上了,家里也供不起,克伟答非所问。”
   “就是不上高中我也要到外边去!”
   “那雪蝶怎么办?你就不怕别人把她抢走了?”克伟露出他那口白牙,笑起来。
   “谁敢!我一拳打飞他!再说她也不会愿意的。”我挥舞着拳头说道。
   “那倒也是,这年头谁愿意收养一个孤儿呢?既然收养了她,她也肯定是你的。”
   “你别这样说,当初我们家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所以收养了她,可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那谁知道,你年雪蝶现在长的不仅漂亮,而且这个地方也那么的鼓。”
   克伟边说,边用手朝我的胸部抓来,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当初谁也不知道她是一个美人坏子,只知道她挺可怜的,你也不知道。”
   “你说得对,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你毕了业,家里的人肯定要给你们俩圆房,你信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到时候再说吧!”
   “你放心吧,如果你出去了,我会替你照顾她的。”克伟瞥他人一眼,十分义气地说。
   我的心里怪怪的有一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克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我在任何时候都丝毫没有产生过动摇,我也肯定地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克伟是会照顾雪蝶的,而且我相信他会照顾的比任何人都好。不过克伟的话让我想起了将来,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自己的将来会怎么样,会在哪里,我的心很空幻,理想似乎还很遥远,遥远得如同虚无飘的梦一般。但哪一天我醒了,也许这一天终究要来临,但当它真来临的时候,我却突然有点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是想她了?”
   “想你的头。”我回克伟。
   “我的确挺喜欢雪蝶的,她也喜欢我,不过她的病……好好的一个人,平时看上去挺健康的,怎么一发病就像林黛玉一?”
   “我就是想,不然你爹怎么用那样的方法去给她治病,几个月一次,我都替雪蝶难受死了。”
   “我也觉的有点那个,不过那是爹求来的神方,谁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个可恶的曹半仙不是在上个月死了吗?”
   “人死药不死啊!”
   天空很晴朗,还有星星,有微微掠耳而过的不算寒冷的风,这样的天空,这样的大地,应该是美丽的。但我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孤独,忧伤,甚至是绝望。这,也许克伟的心里也有吧。这些东西是一股山涧的水,不知源头在那里,更不知道它要去何方。有的只是哗哗流水声和那偶尔跃起的水珠,也许还有岸边的野花和其它的一些什么东西。人为什么而活着不是我所考虑的问题,我只是想得到一些略带自私的快乐。
   十月的太阳并不算历害,但在没有风时,它能使不算长的一条路变的长些。我的克伟爬在现辉放学必经的路上,时不时的望一望,幸灾乐祸地等待着现辉的出现。
   “他该不会和你一样没有上学吧?”克伟问道。
   “不可能,我都调查好了的,准没得跑。”我自信的说道。
   克伟直盯着土路,眼睛里突然放出光来。
   “真让你给说对了,哎!你看,那不是他吗?”我朝克伟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现辉耷拉着头,正无精打采的朝这边走来。
   “按我们的计划行动!”
   “好哩!”克伟应。
   现辉刚到树底下,我和克伟便跳了下来。被磨的薄薄的千层底布鞋被硬地一咯,我差一点背过气去。现辉一愣刚想说话,我一跳便闯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
   “你他妈的不是想要你的面包吗?今天我不但给你面包还给你很多的馒头,你要吗?我恶狠狠地说道。还没有等到他说话,克伟早从他的背后包抄过来用两手从后面提住现辉的腿脖子,用力往后一提,我们两个合力让他来了个狗啃泥。我和克伟像翻王八一样,把现辉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身,我一跃便轻而易举的骑在他的腰上,现辉像挨宰的猪一样叫了起来。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现辉叫道。
   我和克伟不管这些,克伟抡拳打现辉的屁股,我则负责打现辉的头,现辉嗷嗷乱叫起来。
   “我的书包里有饼干!”现辉声斯力竭的喊道。听到了这句话我和克伟都住了手,把他压在身下的书包揪了出来,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塑料袋。
   “真是饼干!”我惊喜的对克伟说:“这玩意还我还是在去年春节的时候吃过一次,这么久了再也没有见过。”
   “我把它送给你们,你们就放了我吧!”胯下的现辉哭丧着脸。
   我和克伟对视了一下,再看鼻涕像绳索般缠在脖子上的现辉和手里的饼干,起身了。
   现辉“噌”的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跑出老远之后,才大声嚷道“你们这帮王八蛋等着瞧,咱们以后再算账。”我和克伟边笑边朝家里走去。
   “哎!把饼干吃了吧?”克伟说。
   “我想把它留给雪蝶,你看行吗?她有病。”我有点哀求道。
   “嘿!你小子真是夫妻情深呢!”克伟笑道:“行!就给她吧!娶她的时候别忘了还欠我的半袋饼干,到时候再还我!”
   “我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到了村子的十字路口,咱们回家吧!”我说。
   刚才还十分兴奋的克伟,脸一下子就没有了那份特有的流光溢彩。我知道克伟并不想回家,或者说他对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起过他想逃离这个村子,但他却一直没有这样做。我知道他的心里很矛盾,可以说在这点上我和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这也许是我们成为好朋友的原因之一吧。正是这些把人们同我们那帮只知道吃饭结婚的同学傲然地分别开来,中间的一条鸿沟是如此的明显。与他喜欢和我在一起一样,我也喜欢与他在一起,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天空的湛蓝与河流的宁静。于是,我曾想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是在他被水淹死之前的一段时间我所想的。
   “好我们回家吧。”我应道。
   我家的大门是用铁丝拧着几根很粗的桐木树杆做成的,无论打开还是关上,都要用力地往上提。可能是由于时间太长的缘故,桐木的上截面布满了青苔。我早已习惯了雪蝶在门口站着等我情景。头发用三个皮筋精巧地挽着,尔后扎在脑后。美丽的脸,美丽的眼,眼中充满着期待。衣衫褴褛不仅没有使她寒酸,而更加衬托出她身体美轮美奂的曲线和那份农家少女所特有的清秀,妩媚来。
   “哥,你去哪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走,回去再说。”我牵着她的手朝院子里走去。
   “我娘呢?”我问道。虽然雪蝶七岁就到了我们家,但父亲只准雪蝶喊我娘作婶,喊他则称叔。精神病的母亲自然不会有什么异意,我想可能是为了将来我娶雪蝶方便吧。
   “我婶和我叔去了村西头的五娘家,听说五娘家的母猪下了一窝小猪,他们去看一看能不能要回来一只养着。”
   “连人都养不活了还养那玩意干啥?”我嘴里喃喃道。
   “我叔说让我等你回来给你热饭吃,哥,你先吃饭吧。”雪蝶说话时老是嘴角往上翘起,很调皮的样子,加上两个浅浅的酒窝,更加可爱。也许是由于害怕抑或是其它的原因,她的这个样子很少在其它的人前显现出来。我看着雪蝶非常熟练的打开粗瓷大碗的盖,把它放在有半满水的锅里,把火很快便烧了起来。不大一会,她一手端着碗从灶间走了出来。另外的一只手里则端着一个黑碗。边走边说道:“今天我在山上给你采了几根猪毛菜来,特别的好吃。哥!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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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有一份情感不用言说,也会在文字底下透发光彩,那不是甜言蜜语,更不是浪漫神秘,仅仅简简单单,平平常常。有一份思念不用寄托,也会在某时某刻滋生,那不是悲伤欲绝,更不是痛苦鼻涕,仅仅默默沉思,回味坦然。故事情节干净利落,波折起伏,那笑,那呆,那静,那动,那情,那亲,刻成一幅有血有肉,有思想与内涵的人。欣赏与感动这份真情,即使天各一方,他们都会是幸福的一对。推荐理由:语言干净利落,情节跌宕有序,故事让人回味,推荐阅读!【编辑:起点】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8291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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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戈壁风情        2009-08-28 23:46:49
  还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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