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十里塬的白杨(外一篇)(自然·散文)
白杨树,是我的父亲和兄弟。
小时候,我们村的小道旁、窑洞外、沟壑里都长着白杨树,整个十里长塬都是它的背景。
村子里的白杨树,在同样的阳光雨露里,有的笔直伟岸,有的旁逸斜出,有的孤单伫立,低低高高地站在泥土之上。
三棵挺拔的白杨树站在我的窑院中间,把聚拢的头颅伸出地面、直至蓝天,巴掌大的树叶随风哗啦啦地哼唱。
在十里塬的南北大道上,生长着两排高大的白色杨树,面朝黄土,背靠蓝天,站成高原最美的风景。
走出村子,去向远方,父母站在路口的白杨树下一次次送我。从白杨大道出走,又从白杨大道回归,一次次告别与重逢,时间也一次次拉的越来越长。
从小陪伴我成长的白杨树,闪电和雨水之中的白杨树,在你的树下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匆匆而去,在金黄的秋天。
这些陪伴花朵、虫鸟和伙伴的白杨树,静静地生长,安详的死亡,如同未曾谋面的爷爷和讲故事的奶奶。当我再次回来的时候,十里塬大道上的白杨树已所剩不多了。
正是夏天,我看见一排排小白杨在高原上随风而动,像清澈的泉水“哗啦哗啦”地顺着沟壑的小河流下来。
十里塬的白色杨树,他们看着我长大,我陪伴他们老去。
我爱白杨树,更爱这片白杨脚下的土地。
丝瓜
春天,母亲在屋外的树旁种下几窝丝瓜。
夏天,丝瓜沿树而爬,翻墙而入,茂盛的藤蔓铺满了墙面,黄色脆嫩的花儿次第开放,无风自摇,空寂的小院一下子多了丝雅趣,顿感一种宁静和超脱。
丝瓜的雌花和雄花在同一个花序上,最基部的雌花开后,上部的十几朵雄花随后每天开一朵,从清晨到中午,开完坠落。而宿存的雌花却可以一直停留到果实采摘的时候。
说起丝瓜,就能感觉那种滑溜溜的口感,软趴趴的还带一种特殊的风味,所以有人欢喜有人讨厌。小时候母亲给我们做过丝瓜炒蛋、丝瓜蛋汤,味道似乎都还可以,不过家里人都不怎么吃,也许是丝瓜吃的时机和方式太讲究吧。
丝瓜长的很快,很容易就错过了食用时间。
秋天,叶繁茂,花蔓延,丝瓜咕噜咕噜缀满了藤。
在秋阳的余晖里,母亲采摘下皮肤衰老的丝瓜,再经几日阳光的暴晒,取下轻轻磕开苍黄的外衣,再磕掉那网状缝隙间乌黑扁圆的仔,就得到了一条鲜黄澄明的丝瓜络。
丝瓜络是天然的清洁材料,之前母亲一直用丝瓜络来洗刷碗筷,干净卫生还不伤手。听说丝瓜烙还可以食用和药用,真的是越老越值钱,可以说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青春不再,老去的是容颜,留下的是风骨。
等待春天,我要和母亲一起种二三窝丝瓜,守望一季一年乃至一生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