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装修工(微型小说)
一
小宁家最近准备搬新房,于是托我找装修工开始装修新房。
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四周都是白色墙壁,宽阔又寂寥,我们百般无奈继续等早该两个小时之前就到现在却未到的装修工。
我和小宁随意坐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终于,我们的耐心已到极致,两位装修工才慢慢悠悠地晃进我们视线。我一看,不禁有些分神。
两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口,一位眼神混沌,一位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位身穿米黄色短袖,可能是过于不干净的原因,整件衣服就像块抹布挂在身上,下身暗色大裤衩外加上一双灰蒙蒙的拖鞋,一位身穿白色长袖,可能因为工作缘故上面沾满灰土,整件衣服都快变成灰色,下身一条到处是油渍灰迹的长裤,裤脚已被磨坏,脚上一双破旧的解放鞋。他们头发都乱糟糟油腻腻的,两人朝那一站,再找不出比他们这更“完美”的搭配。
连忙请他们进屋,每人都递上一杯水,米黄色短袖大叔直接一口灌下,顿时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嘴角不间断流下,喝完后他随手一扔,纸杯就躺在客厅地上,在灰色水泥地上更加明显。然后他一张嘴朝窗外吐了口水,声音刺耳难听。白色长袖大叔直接朝地上吐口水然后置之不理走向别处,不一会儿屋子里就有好几处口水的痕迹。
跟他们说好要求他们便开始工作,两个人慢慢吞吞磨蹭好久才拿起工具,我和小宁坐在一边聊天,不料,一会儿便传来他们的大嗓门,肆无忌惮笑着,大声闲聊,我和小宁被“荼毒”得不行,连忙上前阻止,他们才不太乐意地继续干活。
折腾很久他们才认真投入工作,期间我从他们身边路过,那气味真是极品。他们身上散发的浓浓汗味熏得我脑袋发直。装修时各种工具嘈杂无比,我和小宁要大声喊才能听见对方说什么。
终于捱到饭点,小宁请他们去吃饭,两位大叔满口答应,在裤子上擦擦手拨弄拨弄头发便一起出了门。
到了饭店他们率先坐下,等饭菜上来后便迫不及待地盛饭,操起筷子一把夹住眼前的菜,狼吞虎咽地开吃,瞬间饭盆上就出现一圈黑色的“爪印”。我和小宁面面相觑,再看看眼前两位大叔那“经典”的吃相,顿时没了食欲。
这样的装修持续了半个月,每天我和小宁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那两位装修工在一起,我们“印证”了他们一天比一天糟糕的发型,一天不如一天的穿着和一天雷似一天的举动,终于一切就要在今天结束,再也不会有人往刚扫过的地上吐痰,再也不会有人粗鲁的大声聊天。
我和小宁都舒了口气。
二
三天后。
“爸,今晚早点回家,我和妈烧好饭在家等你。”
“嗯,快回去吧,我要去工作了,今晚给你带好吃的。”
“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啊,在我和你妈面前永远是小孩子。”
突然听到马路边传来特别大声的对话,觉得这声音耳熟,于是一转身,便看到前几天在小宁家身穿米黄色短袖的大叔此时正跟自家闺女笑得一脸褶子。我有点惊讶,不一会儿便看到了更惊讶地一幕。
有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孩子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他,他踉跄着差点摔倒,我不禁为那孩子祈祷,这大叔是个火爆脾气,准能把这孩子骂惨。可他拍了拍裤腿扶稳孩子,叮嘱他注意安全后扬长而去,这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走神间他已经走远。只记得他好像离小宁家不远。
没过几天又碰上了白色长袖大叔,他和米黄色短袖大叔一起提了很多东西,两个人说说笑笑走着。
突然前方一个残疾人自己推着轮椅在马路上走,此时正是上班高峰人和车都很多。轮椅后面的轿车开始不耐烦狂按喇叭,然后马路上演奏起了“嘈杂曲”。
正在有很多人指责轿车司机的做法时,那两位大叔已经放下东西上了马路,一位直接帮忙推轮椅,一位走到轿车司机面前直接敲窗大吼:“我说小伙子你不厚道啊,这一残疾人推着轮椅你催什么,让他先过去怎么了,谁没个需要帮忙的事……”
才几分钟,马路又恢复了车水马龙,两位大叔提起自己的东西继续走着。
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顿时萌生些敬意。
外表不堪,不一定代表内心不善良。
我朝他们的背影默默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