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你是风儿 我是沙(组诗)
一、你是风儿我是沙
说好我们一起走
风雨共舟
浪迹天涯
永不分离
相伴到地老天荒
今夜
我们却各奔东西
天涯海角
不见你的倩影
今夜
是谁来揭开你柔美的面纱
月光如从前一样
葡萄架如从前一样
我用相思的泪
借几滴秋雨
几株玫瑰
酿一杯美酒
聆听牛郎织女的细语
今夜
是谁那么飘逸潇洒
让我拾起
碎了一地的月影
葡萄架上的露珠
抽取一条相思的红线
做一粒世俗的尘埃
缠缠绵绵
与你浪迹天涯
穿越所有的记忆
让我们独守花开的季节
二、在这一瞬间
——献给父亲85岁生日
在这一瞬间
才发现
夏天的果实
已经熟透
秋天的树叶
已经飘落
你距我很近很近
清晰的皱纹
花白的头发
脱落的牙齿
和苍老的容颜
在这一瞬间
才发现
过去的时光太美
太凄凉
错过的季节
已被风带走
你就在我身边
守望着夕阳的余晖
留守着最后的时光
在这一瞬间
才发现
泪,已被风干
心,已成灰烬
唯有
一棵槐树
一支香烟
一杯清茶
或是一条狗
与你终日相伴
在这一瞬间
才发现
你无声无息地
咀嚼着碗中的粗茶淡饭
盘点着自己存余的时数
我
什么都不能忘记
什么都不能改变
三、这个五月,很冷
总以为打开一扇窗
你就会从我的窗前经过
我忘了
窗口太高
也没有阳光
总以为打开一扇窗
就可以闻到桂花的清香
我忘了
现在
不是桂花飘香的季节
记忆中
你的身影是一条河
衣袂飘飘
踏着月色而来
穿透我所有的岁月
我再也打捞不起
你浅浅的笑颜
更何况你的柔情
这个五月,很冷
冷得撕心裂肺
我的伤感
黑压压一片
挤满我的小屋
占用着
20平米的空间
或许,炎夏的到来
还是无法删除
四、江畔叙事
山
昂着高贵的头颅
其实
全身却布满纹路和裂痕
顺从着水的流畅和韵律
水
急速的水流是浑浊的
挟裹着旋涡风掣而过
如纤夫的长啸
又如雷声的轰鸣
在挣扎、呐喊、撕咬
在纠缠、咆哮、突破
正如一幅镣铐
紧紧缠绕在山的脚上
石
或者,它们从悬崖上
滚到江里
经过上百年的冲刷
把自己磨成圆润的
形态万千
或大或小的卵石
但它们仅仅是一部分
成为奇石
树
在石头上疯长
骄傲地看护着廋弱的村庄
村庄
山有多高
村庄就有多高
山泉
从石头中出来
又回到石头中去
村庄
从云雾中出来
又回到云雾中去
少女
晚风浪漫了江畔
那采摘樱桃的少女
明天即将启程
带走一个
晚风吹不走的名字和希冀
五、夏天的风
你们根本不知道
2012年的夏天
刚垒砌的母亲墓地前
苍老的父亲站在玉米地里
站成一株金黄的玉米
你们根本不知道
那玉米的姿态
和它的颜色
那玉米须的疏松
和它的光泽
与母亲坟墓的姿态和颜色
形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犹似现在
我站在长满野草的母亲坟前
在记忆的屋檐下
雨不停地下着
玉米杆唰唰地响着
夏天的风
掀起一堆烧成灰的纸钱
六、夜宿江畔
其一
山高入凌霄,霞染枫林醉。
夜沉涛声远,壁崖夜莺眠。
其二
峰峦千层绿,蛙声处处鸣。
故人相对饮,苍颜叹须臾。
七、最美人间四月天
(一)咏春
寂寞空庭春来晚,
玉树堆雪香烂漫。
细雨跌落虬枝斜,
阡陌交通挂轻烟。
(二)惜春
他年踏青溪水岸,
一树桃花染清泉。
野径更有落红处,
美人细语思华年。
(三)叹春
莺飞草长四月天,
古道犹存群芳艳。
杨柳依依花无语,
香烟缕缕阴阳牵。
八、天堂8路03号
——沉痛哀悼“8.03”鲁甸6.5级地震遇难同胞
我不相信
在篱笆墙的缝隙中
一簇娇艳的鲜花
竟被一个小孩
把它连根一起拔起
难道
人性就这么残忍
我不相信
在披满了银白月色的荷塘里
一位少女会坠入其中
难道
天上的月亮有催眠的效用
我不相信
在沉积了三百多年的银厂沟
成百上千的芸芸众生
瞬间会失去永恒的生命
难道
与贫困搏斗了一生的冤魂
就这样进入了
天堂8路03号
九、土狗的诉说
我只是一只地道的土狗,
北方人叫我们“柴狗”,
没有哈士奇、牧羊犬或者博美那样尊贵。
为了安逸的生活,
每个白天和夜晚都睡在主人家的门口。
主人比我壮实,
浓眉大眼,善良友好,
喜欢抽包中华。
经常给我上好的食料,
他们吃剩的皮肉、骨头全都给我,
主人总是看着我黝黑的皮毛微笑。
有时,主人骑车去上班,
我就尾随摩托跑几十里山路,
然后目送主人走进办公室。
很幸运,
回家时没有像母亲那样被人打死。
我看到主人扛来一腿羊肉,
主人就把我关进乌黑的铁笼子。
虽然没有自由,
但我能够闻到那鲜羊肉的美味,
能够幻想那骨头的芳香。
主人的房屋修了三层又四层,
寒冷的夜晚我仍然守候在主人家门口。
主人的朋友来了一拨又一拨,
我仍然在啃他们剩下的骨头。
我猜不透,也不想猜,
人世间的事情。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主人越来越强壮,
我却差不多走到了晚景。
一个寒冷的冬天,
准确点说,是冬至那天,
我看着主人抽完一支中华,
他第一次给我几片羊肉,
把我叫到后院,
乌黑的铁笼子冷落在后院的墙角。
将我牢牢固定在树桩上,
用铁锤猛击我的后脑,
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刺向我的躯体。
我看见了我鲜红的血液,
我还是猜不透。
也许
根本就没机会猜想了。
十、中秋月夜
岁月苍茫
你可曾细数那远去的故事
月色皎洁
你可曾低吟那过去的歌谣
你可曾和我一样
摘一枚枫叶
伴一缕清风
将中秋的月夜染红
你可曾和我一样
揽一怀满月
剪一束星光
拨动心上的琴弦
你可曾和我一样
借一轮皎白
栽一株菩提
找回流动的诗意
有一枚思绪
在守候花的开放
此时
桂花绽放的瞬间
是谁
点亮你千里之外的思念
又是谁
与你聆听花落的声响
秋虫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