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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绿野】我要长大(散文)外二篇


作者:靳军 举人,4631.97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171发表时间:2016-09-07 15:46:04

夏日里,园子里的土地口渴了,裂开了一张张嘴等着喝水。妈妈的脸上挂着愁容,期待星期日的来临。我上小学三年级了,只有星期日才能帮家里干一些农活。园子是我和妈妈一起经营的,蔬菜品种很多。
   春天的时候我和同学抬一土篮子韭菜在村里卖,一斤韭菜换两个鸡蛋。鸡蛋卖了,换了不少钱。应该说园子是家里的希望,秋天的时候,许多菜还可以到集市上去卖。夏天是蔬菜最需要水分的时候,如果不及时浇园子,蔬菜就会干枯地老去。妈妈看到会落泪的,我很心疼妈妈的眼泪,所以必须帮助妈妈浇园子。
   星期日总算盼到了,起早我就开始和妈妈一起浇园子。在离园子很远的地方有一口水井,水井很深,成圆形,井壁是用石头垒成的。我需要一根扁担,两个水桶,一根长绳子去打水。从井里往出打水可是个技术活,先要把绳子一端的铁钩挂在水桶上,然后把水桶顺到井里,两只手握住绳子,双腿叉开,前面那只手用力一抖,水桶砸进水里,然后把装满水的水桶拽上来,打水的工作就完成了。刚开始打水的时候,我不得要领,水桶总是打不满。我把水桶顺进井里,攥住绳子来回晃桶,水桶就是不往水里进,把我急得满头是汗。好不容易水桶里进了一些水,我就开始用水桶上下砸水,水花四溅,水就是不往水桶里进。爸爸拄着双拐来指导我,“打水要用巧劲儿,蛮干是不行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我终于学会了打水,绳子抖动一下就能把水打满,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两只水桶都打满了水,我把绳子放在井沿上,抄起了扁担放在肩上,扁担两头的铁钩挂在水桶上,身子用力一挺,两只水桶就离地了。我两只手握住扁担两头的铁链晃晃悠悠的往家走。邻居看见都心疼,“哎,这么小的孩子就挑水,那水比你还沉呢!”我把水挑到园子里,妈妈知道我挑水不容易,用水瓢一点点把水浇在了蔬菜的根部。
   挑了半天水,我的身体有些扛不住了,走路也有些散脚,几次还把水洒在半道了,没办法,只能重新去打水。妈妈看着我心疼,“孩子,别挑了,等下星期日再浇吧!”
   “没事妈,我能扛住!”我咬着牙继续打水,肩膀早就磨肿了,皮肤都磨出了茧子。我知道经过一个星期的休养,下个星期日就没事了!我恨我自己还没长大,不能好好养活这个家。
   我有一个残疾爸爸,还有一个残疾妈妈,家里的活我不干,谁来干呀?黄瓜的叶子舒展了,茄子变得紫灿灿的,韭菜也挺直了腰杆……我知道,它们冲着我笑呢!我很欣慰,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只要妈妈不哭,只要家里有钱花,我就得挺直腰杆养活这个家。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把一根二寸的塑料管子从园子通向了井里,园子这头安上了井头。我不用挑水了,直接压水就可以了。感恩社会,有人为我们这个贫苦的家庭着想。星期日我又放假了,起早我就开始压水浇园子。我没有太多力气,时间一长就干不动了。妈妈用一只手帮我压水,她也很费力的。我恨我自己还没长大,连个水都压不动。最后我干脆用身子压水,整个身子压在井把上,一下,一下,水从井口流出来,淌进园子里。
   这个秋天很凉爽,蔬菜长势很好。经过一个夏天的耕耘,秋天终于收获了丰硕的果实。爷爷赶着毛驴车把蔬菜拉到集市上卖,换了不少钱。我不能帮爷爷去卖菜,因为我要上学,我多么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呀?有一天,我突然长大了,妈妈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看着郁郁葱葱的菜园子,回忆起童年,双眼绽满了泪花。
  
   《父亲》
  
   1981年的初冬,土地还没有结冻。拖拉机站的几台拖拉机都出去支援别的公社了。苗岗子分场的土地耕翻任务就落在了父亲一台车上。
   一台机车是两个人,父亲干的是夜班。夜里很冷,北风呼呼的刮着,父亲驾驶着东方红拖拉机在土地上奔跑。他穿的棉鞋都露脚趾头了,脚趾头被冻得发麻。可是他并没当回事,依然坚持工作。
   父亲圆满的完成了当年的耕翻任务,拖拉机站的其他机车也都陆续回来了。正当站长准备为大伙庆功的时候,父亲因为得了脉管炎住进了医院。
   总场的领导经过研究决定,认定父亲属于工伤,所有医疗费用由国家承担。
   当时我的母亲患上了脑血栓,所以我们一家三口都住进了医院。在漫长的医院生活中,父亲做了三次截肢手术,受了许多罪。
   后来妈妈因为又填了许多别的病,早早的去世了。父亲充当了母亲的角色,看到夜里父亲为我缝缝补补,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要结婚了,可以看出父亲很高兴。傍晚的时候,我发现父亲不在家,就出门去找他。
   经过询问,我在母亲的墓地找到了父亲。他拄着双拐立在母亲的坟前,在他回头凝视我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他带着泪痕的笑容。
  
   《挥手》
  
   1974年秋天,拖拉机站来了三朵金花,各个长得水灵灵的。整个机站沸腾了,年轻的小伙子们馋涎欲滴,晚上做梦都惦记着她们。
   机站站长相中了父亲做她们的教练员,小伙子们都不服。“你们的心思我能不知道?知青们回城了,这几个姑娘是来学技术的,你们惦记也是白惦记。小靳子人靠谱,没有花花肠子,比你们可强多了!”站长的话让所有人都很扫兴,好像到口的肥肉又飞了!
   父亲是机站里拖拉机驾驶的好手,技术过硬,修车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几位从锦州来的女同志跟他学技术。父亲显得很腼腆,倒是几位姑娘很热情,一口一个师傅叫得他心里暖乎乎的。
   秋天的原野上,多了三位扎马尾辫姑娘的身影。父亲手把手的教她们驾驶技术,关系处得十分融洽。
   晚上回到机站,这群小伙子早就等在门口了。七口八舌的和父亲开玩笑,一个叫兰花的姑娘急了,“不许欺负我师傅,再欺负他我们姐妹绝不答应!”
   “呦呦,这就护上了啊,老靳你可真有福气!”个子不高的小岳,对象黄了好几个了,看到几位如花似玉的城里“小姐”,咋能不动心呢!
   机站食堂一下子热闹起来,吃过晚饭后,小伙子们赖着不走,非要几个女同志唱歌。父亲坐在角落里嘿嘿嘿的傻笑,他木讷得像块木头,但不妨碍姑娘们喜欢他。父亲长得帅是远近出了名的,白白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个头也不矮,还是党员,技术标兵。
   小岳视父亲为眼中钉,肉中刺,不过没有办法,姑娘们对他没有好感。小岳对姑娘们的骚扰始终没有停止过,晚上也要到姑娘们的宿舍里转一圈,花言巧语的套近乎。
   不知是谁告了状,小岳被站长狠狠训了一顿,行为才有所收敛。
   兰花是个热辣的姑娘,即使在驾驶室里也要眉目传情。这些伎俩对父亲是不管用的,父亲始终扮演着师傅的角色。其实父亲也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是人老实,即使心里有想法也不会表白出来。
   “师傅吃个苹果呗?新鲜的,昨天刚从集市上买的!”兰花羞答答的说。“师傅,苹果有啥好吃的,吃个柚子吧,这在我们锦州也是稀罕物!”另一个姑娘说。“切,师傅吃个梨吧,这个解渴!”
   “离什么离啊,乌鸦嘴!”
   “你就会鸡蛋里挑骨头,我说的是吃梨,又不是分离?”
   “师傅,吃苹果!”
   “师傅吃柚子!”
   “师傅吃梨!”
   三个女人竟然因为父亲打了起来。父亲也不会劝架,“你们别打了,我都吃还不成吗?”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几位姑娘都能独自开车了。站长还是不放心,让父亲继续跟着她们。
   这天早晨雾气很大,兰花驾驶着东方红拖拉机,父亲坐在一旁看着。突然,前面出现一个大坑,兰花吓坏了,还是父亲机智,紧急踩住了刹车,头撞在玻璃上,血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师傅,你咋了?”“我没事,把你吓坏了吧?”“师傅,可吓死我了!”
   兰花扑进父亲怀里,搂着父亲的脖子,哭了起来。父亲显得局促不安,两只手不知往哪里放!
   “师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们是城里人,站长让我教你们技术,我不能犯错误啊!”
   “你呀,真是个榆木疙瘩,咱们快点去卫生所吧,给你包扎一下!”
   父亲始终履行着师傅的角色,对几位姑娘十分的照顾。每天晚上都把热水打到姑娘们的宿舍里。父亲在机站养了几只小兔子,这些兔子成了姑娘们的宠物。兰花喜欢对着兔子说话,“看你们活蹦乱跳的多可爱呀,比你们呆傻的主人强多了!”
   姑娘们喜欢上了这个职业,每次拖拉机经过村子的时候,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到门口观看,后面还会跟着一群淘气的孩子。她们觉得很自豪,心里暖暖的,可能这也是她们在城市里所感受不到的!
   转眼,整个分场的土地耕翻任务就结束了,几位姑娘要回城了。站长派父亲去火车站送她们,其他的人都送出了机站门口,只有小岳没出来,正趴在宿舍哭鼻子呢!
   姑娘们和大家挥着手,眼里擒着泪花。一路上,姑娘们看着父亲帅气的面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
   站台上,父亲与这些徒弟们挥手告别!“师傅,你多保重啊!”兰花一边挥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你们也多保重,我,我爱你们!”
   多么暖心的话语,多么动人的挥手,父亲也不知道,她们还会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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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由三篇散文短章组成的作品,总的基调,都围绕着“亲情,友情,乡愁”的意味,通篇充盈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对于童年,父亲,及机站的回忆性的描述,极富感杂力。故事营造的细节抓人眼球,有着很强的可读性。作为叙事散文,在讲述故事的同时,兼而在行文中,用唯美的笔触,尽情抒发了内心真挚的情感。三篇可独立成章,但组合后,用一条主线有机的贯联,使作品的效果更佳。是篇值得推荐发表的好作品。谢谢赐稿绿野社团,问好作者!【编辑 醉爱】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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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醉爱        2016-09-07 15:48:10
  作品欣赏了!小编理解不当之处,望不吝指正!问好。
于夜,独品江南暗香的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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