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广仁寺(散文)
城墙根下。
走过街的一角,路边,一簇细竹里立着一块石,上刻“广仁寺”三个血红的大字,落款是“贾平凹”。对面,隔着红墙能看到大殿的金黄的顶……贾平凹题字,不在字有多好,而是字以人名,文化,文化人的文化,文化着的文化人。重檐翼舒,四闼霞敞,这是一处喇嘛庙,城的西北僻静的一隅,灰色高大的古城墙仄着臂膀拥抱着它……
同一片天的那头,遥远的西藏,我看到,清亮的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高原摇曳着格桑花,一朵朵粉色的小花寂静绽放……风在呼啸着,匍匐在沙石路上,有人,一起一伏,用身体丈量着没有尽头的路……向前,向前,一步步向前,紫铜色脸庞的男女信徒们虔诚而平和的目光,朝着路的前方……这也是一种文化——信仰。佛给了你八万四千法门,你用这些离苦得乐的办法去修“世间圆满”去追求“即生成佛”,这或是解脱吧?在现世的苦难中期待着来世,用身体的曲卑去释放灵魂。朝圣之路的尽头,晨晖里,红衣喇嘛戴着鸡冠帽双手合十诵着经,虔诚的信民在摇着经筒……山上是布达拉宫,耸立着。
这是一种文化。信仰成为习俗。宗教使世人麻木于现世的苦难,没有信仰却让世人在欲望中堕落……我不知道去如何选择,在西安明城墙的西北角,我仰望着广仁寺。这里曾是康藏大喇嘛进京朝见皇帝路过陕西时的驿馆行宫,后,康熙赐名为广仁寺,遂成喇嘛教格鲁派弘扬“缘起性空”学说的专门道场。
我,再向前走去,阔绰的寺门两边是一座座白塔,区别于汉传佛教。朱红的寺门前,导游身后是一队游客,从他们嬉笑中可以看出,他们很滋润,很快乐……这,或又是一种文化——围观。广仁寺,寺内有一慈禧挂衣柏,那柏也怪,树干有着一排排的小孔,细细密密,如梳刺针扎,人们看个稀罕:八国联军打进北京时慈禧太后携满清朝廷西逃于此,栖息于此。当年,慈禧和光绪皇帝坐着骡子拉的车,一路颠簸,说是“西狩”,恓惶得紧。人和皇朝一起垂暮,那个说“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让他一辈子不痛快!”的老佛爷……大清还是亡了。清亡,广仁寺荒冷了一百年,重修后,已是一处旅游的好去处,每年的腊八施粥,每年春节的祈福法会,每年的十月二十四和二十五日,纪念宗喀巴(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的创立者)成道日灯会……届时,这里人山人海,西安城里唯一的一座喇嘛庙,寺内钟号齐鸣,梵呗振耳,香烟缭绕……
为何叫密宗?佛渡有缘人,密,不可宣。语密身密意密,三密相应即身成佛。我和佛隔着一堵墙。“嗡,嘛呢,呗咪吽——”,您,莲花宝,赐予我一切的遍知吧!
佛哦,生与死,苦难和灵魂,现世和来世,欲望与困惑,爱与孤独……你能给个答案吗?文化人,旅游者,朝圣的人们,还有偶然走过你身边的我,在问。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寺庙的飞檐上铁马在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