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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棋与人生,禅棋一味(散文外二篇)


作者:三峡刘星 举人,4468.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811发表时间:2016-09-09 14:24:08
摘要:在我的潜意识里始终觉得手谈的对象不像一个具体的人,或者是活生生的对手。当然,有匹敌的对手的围棋游戏之乐也很是大快人心;不过这里,手谈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和自己——换句话说,就是我和我的灵魂正在博弈,而且是孤寂地,无言的,诚挚的,绞尽脑汁的。

一、棋与人生,禅棋一味
   人生修为的方式很多,修的是短暂今生,结缘的却是灵魂永恒。这里,唯有“禅棋一味”让人生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是的,禅的神秘性和棋的神秘性是深不可测,曼妙无比的。当然从接收度来看,自然是学禅修禅者泛泛。当中国围棋(当我说中国围棋字样的时候,其实是就围棋所代表的中国文化的角度来谈;非竞技与体育,乃是一种修行的最便捷也最容易抵达的途径之一。)与禅自然联袂起来,便有了很有趣的文化命题——禅棋。
   有这样一种认识,倘若要了解东方,可以听禅,乃至坐禅。为了入禅,红尘中人总会巧妙的用许多的方式和禅近亲。比如,茶与禅结合起来,成为最考验亲自体会和时时考验禅修的功课,这最直观的可以从禅茶一道;剑与禅联袂起来,也可以让修身习武之人有了更大的动力去磨砺中国功夫,于是,也就是有了剑禅一体,这样不成就功业霸气便可以开辟可以开辟一条通禅之路。也许,也许,也许最苦难也最便捷的途径是棋禅一道。
   因为,这里既有禅茶一道的静,更有剑禅一体的动。既有花前月下的恬静,也有武功盖世的豪迈。这在围棋手谈中便是淋漓尽致的呈现出来。也许,正是如此,围棋很早被引入“手谈”、“坐隐”等概念便是最直观的明证。历史上有许多的棋禅中人便有如此这般的体会。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苏东坡和黄庭坚的即兴对子。
   苏东坡说:“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黄山谷说:“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
   就这个有趣的对子来评价,这雅致的对联确实只有如此一对比肩的才人可以同时吟出。至于故事的真假则不可揣摩。对联内,松前柳边,棋韵丁然,柳丝悬吊,很有画面感。问题是苏轼对围棋本身则只是图一个“观棋”“听棋”的进度。而决不像黄庭坚那样专心在禅修和棋艺上探索程度的。因为他就是一个围棋高手,黄山谷写有一首很典型的禅棋诗。
   “偶无公事负朝暄,三百枯棋共一樽。坐隐不知岩穴乐,手谈胜与俗人言。”这是《弈棋二首呈任渐》中的佳句。就诗句本身呈现了黄山谷的一种工作状态,那就是不上班不干活,更懒得和红尘俗人打交道。于是乎,他下的不是棋,而是一种精神态度;他玩的不是一种游戏,而是一种和大雅最为接近的一种修为。正是如此,便可以看出苏轼在黄山谷面前罢棋,无异议班门弄斧了。当然,这一首诗歌却是别有一番深意,此话不提。
   坐隐、手谈这些后来成为围棋专用词汇的名词黄庭坚顺水拈来,看得出大宋以来,围棋便深入到禅修的精神层面,更为天下文人、君臣达官津津乐道的话题。用现在的时髦话来说,不谈棋、不会棋简直难以社交。
   这也真难得,围棋的游戏就这样成为——在儒学经纶诗书礼仪中寻觅出这样一种释放心性的游戏。所以,禅棋便自然而然成为一种时尚的借口。当今的修业界同样不缺这样的故事,当围棋第一次和修禅结合的时候,按照一般的理念便是拒绝;据说当浙江灵隐寺刚开始引入围棋,就是这样的遭遇。只有后来主持研修禅棋,考据经典让现代寺庙之内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当代围棋——不仅有众多僧侣定期学棋,而且还广泛地和世界各地的僧人之间进行“围棋活动”;不仅开辟有雅致的棋社,更在山顶修有专供围棋活动的围棋大厅。至今,已经接待过林海峰,李世石、古力等围棋名流。现在,灵隐寺的围棋活动已经成为一面“棋文化的旗帜”。获得国家围棋队的高度重视,其中的禅棋活动不仅在国内成为旗帜,而且还吸引着海外的高僧大德或者是站在当今棋界前沿高端的顶尖棋手为之震撼侧目。比如寺庙主持曾经面对国手“说棋论禅”,这些故事也成就最新的禅棋文化佳话。
   当今棋界禅棋一味相通者也不少,比较知名的比如吴清源、林海峰、李昌镐、美女棋手毛昱衡的灵隐寺佛缘、北大才子李喆的喆理围棋沙龙的围棋哲学探索、更有“禅棋道场”……
   以棋道释禅是一种方式,而且都是那样的难以理解却有可能接近。本来,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不一定需要人们必须去做;但是,自古至今总会有许多的人如此不遗余力地游弋在棋艺和禅道之间,并且乐此不倦。其实,我在写作中或者在围棋中,也习惯于这种禅棋精神。为此,在博客上专门为之开辟了一个个人的小栏目《棋艺诗三百首》。三百首当然只属于一个噱头,但是为之奋斗却是一生的追求之一。倒是如今三峡刘星在凤凰网写书,专门拟定了一个新的书名《禅棋古韵》俨然在整理连载中。每一则古韵,在编排上我顺带加上了这些诗歌写作的背景或者故事来,既是必须凑满字数200字,更主要的是通过附录的故事文本也许会呈现当时创作的那情调、背景来。现在阅读诗句和故事,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比如《此局润泽到无涯》:围棋博士扬天下,文苑荟萃集奇葩。楸坪有痕刻春秋,此局润泽到无涯。再比如《吴泉胜天元》(纪念吴清源大师百岁)
   少年扶桑天才行,磋磨三度国籍换。弹指十番胜负处,纠结中日民族间。
   人神参半民族恨,或许是非数千年。棋局中人其外事,等闲众生难看穿。
   技乃小道通大道,成败早已浮世外。此生七十更万日,沧桑辉煌映棋盘。
   而今放下红尘事,一子吴泉胜天元。
   至于我写的这些“禅棋”诗,是不是诗,是不是坐禅、听棋那又另当别论了。也许,我们在人生的每一个片段,总保持平常心,自然心,也就近禅了。所以。诗歌中的那些片言只语是不是说棋或者性佛,是不是能够入禅归道那是另外一件事。古人云“唯心向往之”也未尝不可。
   写道这里,我不禁想起了倒是唐代诗人张乔的《咏棋子赠弈僧》所体现的无限禅味来。诗句说:
   “黑白谁能用入玄,千回生死体方圆。空门说得恒沙劫,应笑终年为一先。”
  
   二、棋与人生,一卷棋书
   吴清源大师在昭和十五年写过一本书《莫愁》。《围棋天地》编辑阅读之后强烈地感受到了一个词“孤独”,并且说“这份孤独当然来自于变乱的时代,来自他所处的微妙而尴尬的位置,但同时也来自一个一样可以根据本书所做出的明晰判断——他对于中华文化的认同始终不曾改变。”编辑最后的结论是——乱世之中,围棋就是家园。
   对于职业如此,对于娱乐休闲的棋迷更是如此。围棋就是家园,是可以排遣也可以消遣,是可以审视也可以深邃的家园,是可以温暖也可以给予温暖的家园。
   在“飞扬围棋论坛”,有一个帖子说“假若一个人去荒岛生存一年,那么带什么书好?”
   这里的坛友自然是真棋迷的多,而回答问题的竟然少有和围棋有关,无怪在荒岛求生,金瓶梅,生存百科之类。最后用一个网友的回答,因为很是精辟,他说“谁写的不重要,怎么写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看!”是的,谁在看?谁会看!
   其实,生存是大问题,物质的需求回到了最基本的生物概念范畴,一切外在的需要都会因为潜能被激发出来。除开果腹之外,人之所以为人,更重要的是精神的需要。
   假若是我,我自然带一卷棋书,一本无需文字(当然有解说比没有的好),只有图谱的即可。就像入佛的修行者一样总会用一卷禅经消遣求道的灵魂一样。事实上,我曾经在无聊的岁月看着唯一的单薄的一卷《围棋天地》(不像现在的杂志很丰富得精美画册、棋谱详尽、百页文字)打发完所有空闲的时光。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人,在寂寞里,喜欢算计着永远变化着的棋局。后来,通过阅读,我了解到还有更孤寂的棋迷,他和他们用最简单也最复杂的方式派遣时光,也唤醒智慧;就像一个修行者,用这样的“棋局的方式”演绎着别人不可能懂得,也不可能想象的最虔诚的事业。写道这里,仿佛看见一个苦守孤灯、一卷佛经在达摩洞内参禅的高大永恒的形象来。
   正是如此,中国文化,特别是魏晋南北以来,人们习惯了将围棋比做“坐隐、手谈”之类。是的,自此以后,人们都说围棋是手谈。
   好像也只有这明显带有禅味的特殊名词更像围棋;而我也一直用这样的称呼对围棋的挚爱。但是,在我的潜意识里始终觉得手谈的对象不像一个具体的人,或者是活生生的对手。当然,有匹敌的对手的围棋游戏之乐也很是大快人心;不过这里,手谈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和自己——换句话说,就是我和我的灵魂正在博弈,而且是孤寂地,无言的,诚挚的,绞尽脑汁的。
   在寻常活中,有一个多年的围棋朋友,我们的之间的围棋力绝对不是一个等量级别的;但是,这无碍我们之间长达二十多年的围棋故事。每当我去上课时间,他一有空总会待在我的棋盘前。要么等待我回来,要么他独自码棋。也许,在非棋迷看来,这算不算十分着迷了。当然是一种迷,不过,非外人可以理解;欲罢不能的不仅仅是游戏的有趣,更重要的是长期养成的一种精神诉求的依赖。这就是棋迷,这就是把围棋当做了最勾心斗角也最可以信赖的家人一般。
   是的,这围棋的游戏本身就是一种勇敢面对寂寞的最好的伴侣;缄默、不代表没有语言,畅谈、不代表一言中的;也许盖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口头禅通俗地说明了围棋在人们心底神圣般的尊贵地位。非简单的规则、非礼仪的约束。
   是棋迷,任何顶尖棋手,都是活寂寞里;就像一只最温暖的光亮。这孤独中最明亮的烛光总会在最黑暗中伴随,也陪伴你终身。
  
   三、棋与人生,不着一子
   引子:“棋与诗虽然不同,但棋也存在美感。每当自己打着前人棋谱时,很多次情不自禁对棋局的美感赞叹不止。不仅仅是围棋、诗,还有其它更美好的东西,我为此豁然开朗。”——节选自吴清源的《莫愁》
   川瑞康成给吴清源的随笔《莫愁》写了一则序言是《印象》,《围棋天地》杂志就是以《印象》为标题刊出了全文。
   序言中很有意思的是透露出两点:一是透过吴清源的莫愁,我们可见看见一个正在成长的大棋士的“棋之心”。这棋之心,少有人可以理解,也难以理解。几十年过去了,中国围棋文化中,对于棋之心很少直接涉及,而奢侈大谈的却是魏晋南北以来的“魏晋遗风”。但是统统归至于禅,说棋心禅心也未免太促狭了。
   一是竟然川瑞康成和吴清源之间的棋缘是“不着一子”的。序言中他老老实实地说“我从来没有在盘上接受过吴七段的指导,也没有通过打谱去体会他棋中真意的水平”。他本身也是一种等高线,后来川瑞康成在文学史上的文学成就同样可以比肩吴清源的。换句话说,他需要的不是棋盘,也不是文字,而是他们共同拥有的那种境界,他说“对于这个人的独特存在,对于棋的精神的高贵和悠远”……他们心有灵犀。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的文人对于中国围棋和围棋之道的更高级的心底认同和自觉遵守。
   正是如此超越民族、超越国界,超越红尘,川端康成对吴清源的评价说三个一的超级赞:(一个天才、一个艺术家、一个睿智的人)。他说:“吴七段经常说【天】,他那高蹈神游、深具宗教感的内心,在随笔文中不时表现出来,这就是他成为飘渺而清冽之人的所以由来。这位天才艺术家出生在中国,成长在日本,作为【天惠】的象征值得我们尊敬。”
   思考到这里,似乎可以理解这“棋之心”可以通天晓地之外更能够穿越过去直接抵达未来,但就这一点看来,围棋的天地不着一子也可以同样拥有“棋之心”——探索和发现,无畏又有为,诚挚和爱等等诸多美好的情感体验。“不着一子”的棋缘,看起来十分滑稽和不真实。为什么会对对方了然?为什么没有直接博弈围棋,而深得棋局的奥妙?
   当年吴清源的棋战成绩和一世不懈的修为,正见证了神应该如何存在。能够成为圣人的人必然有有别于常人的智慧和修为。这种修为非官方的界定和无节操的褒奖,而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必然。从大师的文本中,我们看到吴清源大师更偏重中国古典文化,并且身受棋影响。这种影响力非一般了得。乃至吴清源大师晚年提出的许多崭新思想想法,无不得益于他早年的学识,而不仅仅是因为棋局;在这里,棋局永远只是一种思想和智慧的磨砺器而已。
   尽管吴清源和川瑞康都是在日本语境中共存生活着,但是中华文化的智慧之花并不妨碍他们之间达成智慧的共识。这联系的不是围棋,而是棋蕴含的世界。这里,棋,并不单单是游戏的筹码,文,也不单单是文字的代号。这里,他们都是用一种内在的人文高度和层次让我们感受到“炼狱”的不需要道具,只需要心底的虔诚和灵智。
   这里不得不提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瑞康成。其著作等身的成就显示了人格的抒情性,在佛教文化浸润下的那种独特的虚无主义的美。这显示他们彼此的熟悉和近乎知己的关系。彼此都是那样的不凡。
   这一对“不着一子”的“手谈”,成就了辉煌的记忆。而今,历经百年吴清源终于成为神的存在了。川瑞康成也不是仅仅活在他自己的笔下代码中,同样地吴清源也不仅仅是一枚灵动的棋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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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曼妙的棋理和深奥的禅机历来被世人认为是神秘的,深不可测的。可是,在刘星先生的文章中,这样充满机锋的文字随处可寻。《棋与人生,禅棋一味》一文,解读了一个深刻的话题——棋禅。作者将中国的国棋和古老的禅理有机地结合起来,以苏轼和黄庭坚的妙对为引,结合自己对棋的领悟,以棋道释禅,引出作者对棋对禅的见解。【棋与人生,一卷棋书】【棋与人生,不着一子】二文,重点解析了棋与人生的关系。前一文以著名围棋大师吴清源的《莫愁》入笔,结合网上贴子的生存问题,解说围棋人生的生存之道。后一文川瑞康都为吴清源的《离愁》写序入手,将这两个在棋上没有交集的人物联系在一起,一颗共同的棋之心,使他们之间不着一子却达成共识。刘星先生的三篇散文,作者将棋与禅,棋与人生的关系有机地融合在一起,读之让人心灵清静,给人启迪。佳作,荐阅。【编辑:素心如玉】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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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素心如玉        2016-09-09 14:25:09
  感谢赐稿流年。问好作者,祝创作愉快。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回复1 楼        文友:三峡刘星        2016-09-12 10:51:04
  感谢精彩的按语和评价
2 楼        文友:程贤富        2016-09-12 07:54:45
  今天才看到,兄弟也在江山写作啊!高手!柏医生和我也在江山写作。
程贤富
3 楼        文友:程贤富        2016-09-12 07:55:37
  我14年才进来,你是元老级的人物了。
程贤富
回复3 楼        文友:三峡刘星        2016-09-12 10:50:07
  原来老乡也在江山,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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