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诗歌创作与美女之美(随笔)
写完题目,心里便有些惴惴——会不会被别人误作标题党呢?但又一想,随笔本就是触景生情而作,而这篇文章的起意恰恰是与街上的时尚美女有关,也就无所谓了,随别人去怎么想。
在我的印象里,美女有美貌做资本,希望得到什么自有喜欢献殷勤者奉上,是不必要附庸风雅的。所以诗歌和美女结缘的机会,却也不多。像李白和杨太真、徐志摩与陆小曼,这样的艳遇,诗人又能有几回呢?偶尔在杂志上见到一个配玉照的美女诗人,便有眼前一亮之感,觉得诗歌一途,虽寂寞无钱途,但幸有美女相伴,吾道不孤也。每至此,常掩卷沉思,浮想联翩一阵。什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什么“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神女、美女们不请自来,镜花水月中游览一圈,也甚觉快意。谁让写诗的人长着一个善于联想的脑袋呢!
打住,再写下去就要跑偏了。书归正传,在这里要说的是诗歌创作中的问题,而不是看到美女诗人就信马由缰地联想。我一直在想,江山每天诗歌近百首,有时超过一百,而精品诗歌不过六七首,那么是哪些因素决定了这几首诗歌入选,而其他的诗歌则不被选呢。绝大多数诗歌到底存在哪些不足呢?这可能也是绝大多数江山诗歌作者的困惑。一首诗歌能否精品的影响因素很多,虽然有精品的标准在那里放着,大家也都是按照精品的标准去审核,但是也难保每天的标准都完全一致。有时可能就是某一个评审组成员对一首诗歌的直观感觉和整体上是否认可的事。除非特别突出、大家普遍认可的诗歌,个别可上可下的诗歌关键的时候就是一票定成败。那么这关键的一票,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你的诗歌有没有打动评审者的地方,有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有没有比别人多一点可取之处。这才是关键。在这里,我想借现代时尚美女能够打动我们的审美眼光之处,和初学诗歌的文友交流一下诗歌创作方面的一点感悟和体会。
近年来,网络上经常出现三个和现代时尚美女有关的、比较吸引眼球的词:“瘦、漏、透”,甚至很多业余“摄影家”的美女照片系列,都以此作为入选的标准或标题。闲暇之余,我也有时被这几个词吸引,观看了不少美女照片。在这几个词的“诱引”下,还真看出了一些和古典美不同的感觉来。并由此悟到:其实这一标准也可以用到诗歌创作上。
先说“瘦”。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要求意象要准确,语言要高度凝练和概括。用尽量少的语言,表达出对社会现象、对人生、对生活比较深刻的感悟和情感。好的诗歌,需要删繁就简,需要作者不断地去做减法,只留下那些被古人称之为“瘦骨嶙峋”的词汇和语句。在书法创作中,有一句很著名的话,叫“书贵瘦硬方通神”,“颜筋柳骨”也是强调书法线条的力度。其实诗歌也是一样,要见骨见筋见肉,整体要匀称,甚至要像健美模特一样,要有线条和力量感,凹凸有致。而许多的诗歌作者,特别是初学写作者,在这方面的认识往往存在偏差。有的人为了凑字数,搜肠刮肚地给诗歌“穿衣服”,把本来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子,套成了臃肿呆板的小胖子;过多地使用形容词,过多地抒发情感,结果削弱了诗歌的主题的表现力,甚至不知不觉间,诗歌的主题也随作者思维的信马由缰而跑到爪哇国去了。有的作者愿意写景,远近高低、花红柳绿写了一大堆,结果看完全诗分析主题,只是表达对于周围环境的喜悦之情,对于家乡的思念之情,对于爱情的缠绵之意,这样诗歌的主题就显得主题单薄,诗歌的内涵也就不够深刻。这些就是现代诗歌为什么多以外几首或者组诗的面目出现的原因。单纯一首诗歌,即使是长诗,在初学写作者那里也很难承载更多的内容和表现形式。
现代诗歌不同于古代诗歌。我们现在不能还守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而作为创作的圭皋。现代诗歌更讲究个人独特的人生体验、情感纠结和对生活现象的深入的挖掘。不能只停留在写景状物上,那是中学生们的作业。还有的作者善于排比,从开始到结束围绕一件事,反复地排比,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去描摹。感情是够丰沛的了,自己也觉得抒情很畅快,但是诗歌本身却大多给人以啰嗦罗列之感。看似用的都是“大词”,挑不出毛病,但是却没有自己对人生、对命运的独到的见解和看法,没有自己情感深处的疼痛,这样就很难让读者有反复阅读的欲望,看一遍也就过去了,诗歌的生命力不强。还有的作者习惯于罗列已知的常识和史实,每写一件事,写一个节日,一定要从已知的古代史实、从一个事物的诞生之日一直写到现在。确实罗列了很多史实和常识,也抒发了强烈的思想感情,但是所有的史实和常识大都是大家所熟知的,没有自己的语言,没有自己对一件事、一个现象的独特的思考,也可以说是没有新意,那么这样的诗歌就很难给读者带来阅读的愉悦。也还有的作者愿意给诗歌涂脂抹粉,冥思苦想一些看似漂亮的形容词添加在诗歌中,以为给诗歌戴了很多的首饰,其实在明眼人看来,不过是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与诗歌的主题表达无补。有时候生硬地加进一个蹩脚的词,倒显得不和谐,失去美感。
个人以为,在诗歌创作中,把诗歌写长,做加法的功夫还是比较好做的,大家都会,所以就难以在众多的诗歌中突显出来;而减的功夫是难做的,很多人写完诗歌后看着哪一句话都喜欢,都不舍得减掉,结果诗歌就没有了特点,没有了刀锋,不能给人疼痛感,难以打动读者。所以一首好的诗歌还是要在瘦硬的基础上,尽量做到凹凸有致的。虽然每个人欣赏美女的标准不尽一致,但对真正的美女,大家还是会有一个比较统一的看法的。
再说“露”。对于时尚的美女而言,露是一门绝技,是一项功夫。哪里露、哪里不露、露到什么程度,是有学问和讲究的,值得反复试验和研究。一丝不漏,遮遮掩掩,别人发现不了你的魅力。即使是漂亮美女,也会大打折扣。而漏的位置不好,漏的尺度把握的不好,就会显得轻浮或者是蠢笨。当然更不能全露,那是傻子和精神病患者所为。露,要露得恰到好处,让人有欣赏的欲望,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这是一种能力。女为悦己者容,其实这个容,也是要颇下一番功夫的。那么,对应到诗歌上,这个“露”又是指什么呢?思考到这个字的时候,我也是煞费脑筋。我想这个“露”,应该是作者在一首诗中想要表达的主旨或者说是主题吧。在诗歌创作中,我们普遍使用的主题,像悲悯、救赎、谴责、歌颂、思乡、怀人;比较个性化的主题,像感悟、沉湎、痛苦、幸福、伤怀、时令等,都存在一个在诗歌中如何“露”的问题。初学者往往习惯于开门见山,或者卒章显志,把诗歌的主题一览无余地呈现出来。往往这样的诗歌就像是一杯白开水,可以喝,但是毫无味道,无法让人产生喝下去的欲望和兴趣。换句话说,就是作者把想说的话都自己说明白了,类似于中国的填鸭式教育,把读者关在了门外,读者就无法参与到对诗歌的理解当中,只剩下了被动的看,而没有主动的自我理解和咀嚼的过程,失去了阅读的快感。
就像美女着装一样,诗歌的主题的“露”,也是要讲求技巧的,在该露的地方露,该藏的地方藏,能让人产生探究的欲望,欣赏的空间,回味的余地。有的诗歌晦涩难懂,让绝大多数人弄不明白作者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这就好比是伊斯兰妇女蒙面,不让你看到她的真面目。这样的诗歌,你很难看出它美在哪里。相反,如果露得过多,白花花一片肉体,你就会产生一种审美疲劳。感觉都一样,没什么新鲜感可言,有时甚至会产生一种要呕吐的感觉。只有露得恰到好处,风姿绰约,才能引人遐思,浮想联翩。很多时候,我们不经意间和美女擦肩而过,回头只剩一个背影,让人有一种惋惜感,过后也会反复咀嚼回味那种感觉。有时甚至会特意在那条路上多走几回,希望再有一次不期而遇的机会。在诗歌主题的表现中,含而不露,朦朦胧胧,吸引读者去探究,去发现,方是高手。特别是现代诗歌,有时候并非单一主题,可能在很多方面都能给人以启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横岭侧峰,各有妙趣。就像多解的方程,更是需要作者下好“藏”和“露”的功夫。以一个词,或者一个意像含蓄地把诗歌的主旨表达出来,让读者结合自己的生活经验去比对和联想。
最后说“透”。“透”和“露”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都不能遮掩,都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到诗歌的主旨,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露”是露出,如美女的露肩、露脐、露腿、露背,也就是坊间男人们津津乐道的香肩、美腿、玉背,有着无穷的诱惑力和青春的活力。而“透”则是半透明的、有遮挡的“露”。让人产生一种通透、剔透之感。一般模特、明星们由于表演和舞台效果需要,透的幅度会比较大胆和夸张,一出场便艳惊四座,给人一种惊艳之美。而一般街头美女,则“透”的比较内敛,含蓄,给人以美感。自然界中,太湖石的“透”,风可以穿过,目光可以穿过,放在哪里,都会给人以美女般颀幽秀雅的感觉;而江南园林,则把功夫放在了散点透视上,利用曲径、幽窗、长亭等呈现幽静和典雅。各种艺术种类都是相通的,现代诗歌也是一样,也需要通过艺术性的构思和语言去含蓄地呈现主题,在半遮半透之间产生美。我们常说诗歌创作中散文化倾向严重,或者说是散文化的诗歌,分行的散文,其原因就在于作者很怕别人不理解,把意思都说“尽”了,缺少语言的凝练和结构的通透。画画讲究留白,或者说是计白当黑,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就像搭积木,不能一层一层毫无空隙地码上去,要通过镂空的“搭”达到力的平衡,呈现出不同思路下的神韵。诗歌是所有文学作品中最含蓄的、内敛的,要有思维的跳跃和语言的张力。在诗歌中,要呈现语言的张力和结构的均衡,这些都需要在诗歌的上下句之间、词与词之间留下空隙,达到“疏可走马,密不缝针”的效果。有些诗句,拿下去不影响主题表达的,完全可以拿下去。一般的初学写作者的诗歌,二三十行的一首诗,拿下去三分之二基本没有问题。很多时候,我们初学写作者的诗歌之所以写的不够长,是因为我们的思路没有放开,我们的主题过于单薄,我们的观察还不够细腻。
其实在形容太湖石的词汇中,还有一个“皱”字,我理解用在诗歌创作中就是指诗歌中呈现出来的人生的况味和沧桑感,这和一个人的阅历有关。一首有沧桑感的诗歌,才能更大程度上触击读者的软肋,引起读者的共鸣。但由于和上面所说的时尚美女的美不搭调,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了。
诗歌创作各有巧妙不同,成熟的作者都会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一个人的写作方法,有时候也很难改变。和文友们交流自己的感悟和体会,也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和借鉴。有时候讲道理说得天花乱坠,拿到自己身上也未必做得到。不希望因此而影响到文友们诗歌创作的热情。毕竟我们是为自己内心的愉悦而创作,不是为评审组和精品而创作。
。祝老弟精彩不断。远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