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烟(微散文·外一篇)
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时,病床前已围满了神情凝重的亲友。父亲的鼾声很大,如同睡着了般。
母亲含泪告诉他,昨晚,患有脑梗的父亲在散步时摔倒,送入医院后,就没有醒来过。
他替换下母亲,捧住父亲的手摩挲着,试图能够唤醒父亲。
“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你爸那时候还有些知觉,手不停地摸向口袋,”母亲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哽咽道,“他还惦记着这盒烟……他这是担心,会让我察觉自己偷偷在抽烟啊……”
他情不自禁地痉挛了一下,心堵得慌。
记得那个冬天,他与几个不良青年在一起吞云吐雾时,父亲出现在了面前,并一把打掉了他叼在嘴上的烟。处于叛逆期的他顶撞了父亲,从而换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从那一天起,倔强的他处处与父亲作对。在父亲的叹息声中,他如脱了缰的野马般桀骜不驯。
直到有一天,从母亲口中得知:为了培养他,父亲每年都会偷偷地去卖血;即使嗜烟如命,也早已不再染指。
他哭了。也是在那一刻,发誓从此振作,绝不再辜负。
……
突然间,父亲睁开了眼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嘴唇噏动着却发不了声。他哭喊了声“爸”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征得了医生的同意后,他点燃了一支烟,轻轻塞入父亲的嘴中。两滴浑浊的泪水,从父亲的眼角淌落了下来。
带着最后的牵挂,父亲闭上了眼。生命,随着一缕烟雾飘散,消逝……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那一道美丽的弧线,是父亲未曾说出口的话。
回归
主宰着万物的大自然,必然也规定与安排着人的生死。每个生命个体最终都将融于大自然中,如一颗颗尘埃般落定、依附其中,这应该算是生命的回归吧。
不经意间,正跨过四十岁这道人生旅途中至关重要的关卡。还未感觉到自己是否已“立”得稳妥,生命的潮流已将我推至“不惑”的尴尬阶段。当你到了四十岁,因为经历了许多,也就有了自己的判断力。四十不惑,归根结底是人生体验的沉淀与感悟。我将这个现象,认作为是本性的回归。
陶渊明解职归田,复返自然,如此这般举动,便是源于灵魂深处本性的回归。
一路走来,难免磕磕碰碰,其间夹杂着的某些回忆是痛苦的,而当我越是想忘却,却越是深刻。为了生存,于现实面前,我不得不低下了那原本高昂着的头,说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话,做着一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事情。当那副面具愈加厚重时,我渐渐迷失了,找不到来时的路,以及那个曾豪情万丈的自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种闲适的生活固然安逸,却不是陶渊明心中所真正需求的,只是无奈于官场的腐败而坚定了归隐的决心。
而如今,我所面对的当下,是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又怎能消极颓废,从而再次去辜负了自己呢?当繁华落尽之时,我应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不去刻意地掩饰、伪装自己,好好地去爱自己,接纳自己,扬帆起航,努力做一个真正的我。
因为人生,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
谢谢泥儿姐,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