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赶路人(诗歌.外三首)
1、赶路人
在一根二胡上走着,贴着弦
从出生到现在,余音袅袅
他在最后一段低音走着
身影越来越短,越来越淡
一个终身未娶的人在吊瓶和农村医保
的急救下,瘫痪在床上
除了感谢每天的空气,他并未望一眼
为他梳洗换衣的侄子
偶尔想起,他也会喊对一个名字
说几句几十年不变的骂人话
六十年前,他到海边打过鱼
贫苦出生的身份吸引过年轻姑娘
除了鱼,他看不上累赘的人和事
鱼走后,他收起空空的网
蹲在老家二岭守青梅,或者
在王爷路过的山头种茶植李摘橄榄
慢慢地,树也老去
他走不动了,再也没去看看
那些果实累累的荒地
他习惯蹲在一台黑白电视机前看旧电影
而今电视开着,他在床上听着
在梦里赶最后一趟路
二胡从远山传来,穿过电视
偶尔几声鸟鸣,啄破了低音的瘀脓
2、缺席
陶瓷碗边,有一个角缺席了展览
一段历史摆在碗里,碗里还有云山
有小镇,战争和墓地
盗墓者偷走一扇门,一个瀑布的源头
风雨来过,但未曾填满一个碗
那些流水潺潺的孤独和忧伤,都过滤
成为诗行,河流也刻了进来
它把夜晚荡漾得好蓝
虹桥,集市和赶路人,我在
宋朝,没有碰瓷的螳螂
它们在河岸的柳枝,轻推着朝阳
3、缺席
从懂事时起,他就没见过爹妈
每年除夕都有两个陌生人在外打工回来
带回来两套新衣服,要他叫爸妈
隔壁明明家也有两个,只有珠珠家没有
珠珠已经哭了好久了,大家都很难过
可是他也只有两个,而且过两天也不见了
他也不愿送一个给珠珠
过两天珠珠会继续笑着,跟爷爷奶奶到田地里拔草
村里的陌生人都不见了,他又可以
做个弹弓,把不听话的明明家屋顶打个洞
让他不敢不听使唤
4、欢乐海岸
在广场,与喷泉共舞,与夕阳共舞
喷泉中央与水手牵着手,握着发光的词语
把欢乐写在脸上
水做的仙女,如此冰凉,刚从冬天
步入一场广场舞,她正欢乐地挥霍自己
青春的身体,她要把最纯的泪滴
变成一场流星雨
行人都不舍得离去,直到夜色浓郁地笼罩
周围的事物,路灯闪烁,岸边的歌声传来
入夜的人,都找不到来路,被月光刺杀于
银色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