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头痛啊！”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呻吟。
　　 “别叫了！小宝没回来，是收破烂的！”儿媳小霞大声叫道。
　　 屋里的呻吟戛然而止。
　　 淑珍瘫了好几年了，整日躺在里屋，她很寂寞——吃饭时小霞端着一碗饭放在床头，转身就走，儿子小宝更是很少进来看她。
　　 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天气很热，淑珍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啊！我头好痛啊！”
　　 在外间看电视的小宝匆忙走到母亲身边：“娘，您怎么了？”
　　 “我头痛……”眼泪顺着淑珍那沧桑的脸庞流了下来。
　　 小宝抱起了母亲：“娘，我们去医院！”
　　 嗅着儿子身上那男人特有的汗腥味，淑珍的头突然不痛了。小宝就像他父亲老栓的翻版，恍惚之间，淑珍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丈夫的怀里。
　　 在淑珍的坚持下，小宝没有送她去医院。但从此以后，只要小宝在家，淑珍的头就会经常“痛”，当小宝来到母亲的身边，母亲的病就会不治而愈。
　　 小霞认定婆婆是在装病，小宝渐渐也有些不耐烦起来。淑珍再喊头痛时，他就装作没听见。
　　 淑珍这天一大早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的头部像针扎似的隐隐作痛。听着小宝和媳妇在外间说笑，她第一次没有喊头痛。
　　 中午当小霞去给婆婆送饭时，发现婆婆已进入了弥留状态。躺在小宝怀里，淑珍说了最后一句话：“宝啊，娘真的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