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娘家院子里接近院墙的地方有一棵香椿树,很高很大,鸟儿喜欢在上面筑巢。那天,当树上的两只喜鹊“喳喳”地惊叫着往墙头上俯冲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大哥禁不住笑出了声。
我和姐姐正坐在炕上陪母亲说话,见他兀自在那里发笑,便问他:“我们说的话也不可笑啊,你笑啥呢?”
“你们听到喜鹊叫了没有?”大哥问。
“听到了,”我和姐姐回答,“它们好像受了啥惊吓,叫的有时间了,真吵得慌。”
“是我的猫来了,”大哥继续笑着说,“它总爬上树去掏喜鹊窝,这两只喜鹊只要一见到它就喳喳叫着追着用嘴啄它,不管是在墙头还是在房顶上。这猫被喜鹊啄怕了,但还总不忘趁喜鹊不在时上树淘气,只要这两只喜鹊一晃到它的影,就这样叫着啄它。你不知道这猫的样子有多狼狈,耳朵抿着缩着头夹着尾巴往前走。”他一边比划一边哈哈地笑,把我们也逗乐了。
出去闲聊的父亲回来了,他得了小脑萎缩,记忆好像只停留在了十几年前,以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可对后来发生的事却一点都不记得,哪怕是刚说过也马上忘了。
父亲一进屋门,见到桌子底下有个空酒瓶子,又见大哥正坐在那儿,便开始骂:“你又把我的酒给偷喝了,还有脸坐在这儿笑?赶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大哥忙解释:“我没喝,我姐她们可以作证,那酒不是我喝的。”
母亲也忙解释:“那酒是你自己喝的,你不记得了还骂他。”
“就是他喝的,我啥时候喝酒了,他还有脸说话,你们跟他串通好了来糊弄我。”父亲好像很委屈。
大哥以前爱偷喝父亲的酒,但那已经很久以前了。父亲的记忆只停留在了他偷喝酒,所以只要一看到空酒瓶他就会骂是被大哥偷喝了。
大哥有口难辩,从椅子上站起来,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喜鹊又从树上俯冲下来喳喳叫着啄墙头上的猫,从窗户望出去,那猫真的好狼狈。大哥再顾不得看猫,直接走出了院门。
突然感觉心里酸溜溜的,“我可怜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