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习习，凉意袭人。心情也如天空布满愁云。
　　 岁月分秒流淌，又到今天。
　　 我、妻子和女儿，一家三口回老家拜望娘亲。
　　 母亲老人家久居山野，我已许久没来看望了，思念和愧疚之情如山泉之水绵长。女儿亦如我一样，特别想念奶奶。近几年女儿因在外求学，多在外，少在家；明天又启程去苏州大学读研，将到年终岁毕才能回家。我是母亲的断肠儿，女儿也就成为母亲最小的孙女。女儿是母亲一手带大，母亲疼爱孙女胜过一切。奶孙情深。女儿拜望奶奶的心情也很急切。
　　 母亲在我小城之家也待过六年。是女儿出世前几天来到小城，看着女儿出世，牵着女儿学步，教着女儿说话，一直到女儿读小学才又回到老家。我们不允，但母亲说：“我在这里既带不了孩子，也教不了孩子。乡下自由舒适，水也不要钱，菜也不要钱。老了都是要回家的。”就这样，母亲和父亲又回到阔别了六年之久的乡下老家。
　　 我们想娘亲，娘亲也牵挂我们。想必母亲已望眼欲穿。
　　 母亲总是把我们当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每次回家母亲都是千叮咛万嘱咐，问寒问暖，说这道那。及至女儿长大，母亲还是这个习惯。“看看，你们又瘦了。”“不要熬夜，少喝酒”。特别是奶孙俩在一起的时候，母亲的话特多：“要听话啊，在家听爸妈的话，在校听老师的话。”“书要好好念，身体要养好。”“多吃点，不要挑嘴”“放学就回家，路上注意车子。”“……”母亲每每说这些话时，要不拉着妻子的手，要不摸着女儿的头，昏黄的眼睛流淌出的目光，让我们沐浴在浓浓的蜜意之中。
　　 我每次回去就是想见一眼母亲那饱含慈善的目光，听几句那唠唠叨叨的话语；然后，看着母亲忙进忙出、忙里忙外的身影，以及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然后，就是品着那飘了几十年的一桌菜香，那青翠欲滴的蔬菜是母亲从菜园里刚刚摘来，盛在碗里还散发着母亲的体香。
　　 2002年农历七月上旬，母亲来到小城我的小家，给她疼爱的孙女过了一个生日，走访了小城里所有的亲戚朋友，小住几日回到乡下。不久我才知道，原来母亲是来辞路的，回家不几日，老人家就走出了乡下居住一生的老屋，到这个山野孤独长眠。我回家品味的温馨也就这样嘎然而止。七年，七年了，既漫长，又短瞬。每年的今天，我都回家拜望娘亲。带的礼物只有三样：茶、酒、冥币。
　　 母亲因为长期患有风湿病，所以喝点酒；也喝不很浓烈的茶。所以我要带上这些。母亲一生不爱钱，给钱她从没要过：“年轻时是奶奶管家，我也无须钱；现在少什么你们给，我要钱干嘛？”的确，烧“钱”干嘛？母亲生不爱钱，死还要币吗？但是，浓浓的哀思和风俗习惯使然，我每次带上一点纸币，燃上一支香，在母亲面前跪拜垂立。袅袅升起的烟火，总是让我泪眼婆娑，也让我浮想联翩，总觉得火光之中有母亲的叮咛，青烟之上有母亲的目光……
　　 茅草小屋，松树掩映，半山排上这片土地，静谧而肃穆。母亲安卧于此已经整整七年。七年里，我不知道母亲过得如何？关节疼是否有所缓解？头疼病是否痊愈？过高的血压是否降了下来？心情是否舒畅？我真的一点不知，我流着泪默默地责问着自己：何曾实实在在关心过母亲？我立于母亲面前，也如一往，深深地感知到母亲对儿孙的庇护！也看见了母亲那从无怨言的笑眯眯的眼睛。
　　 此时，我惟泪洗面……
　　 岁月恍惚又今日，秋风带泪寄哀思。己丑年七月十四，公元2009年9月2日，母亲七年祭。我、妻子、女儿借朔风阵阵，携悲云朵朵，奉上三杯茶、敬上三杯酒，拜献母亲灵前；焚些微纸钱，燃一柱青香，跪祝娘亲永垂！
　　
　　 草奉于9月2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