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剧本】等待
序场(抓拍的素材)
傍晚北京市区的某天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天桥上,喻会星双手倚在栏杆上,双目无神的望着远方。远方的地平线上,夕阳渐渐下沉,西天的一片火红渐渐暗淡。
画外音,话剧“灵魂拒葬”中的对白。
约翰:我没死,你看看,你摸摸,我还是原来的我……
艾丽斯:不!不!不!你已经死了。
约翰:我已经死了,是的,我已经死了,艾丽斯,拿去吧,我不会再妨碍你了,拿去吧!回去吧!
艾丽丝:不!不!不!你听我说,你是一个好……
一、吉利大学影视学院排练室内上午
排练室内一面是镜子,三面是白色的墙面。贴着镜子右侧的一墙面放着一个同室等宽的木阶梯,木阶梯上铺着大红地毯。
室内有六七个穿着红衣的女孩在练习舞蹈,双脚踮地,旋转。红色的阶梯上,喻会星正和同班的几个同学排演话剧《灵魂拒葬》
喻会星:我没死,你看看,你摸摸,我还是原来的我(喻会星一边说着一边把秦雯雯的手拉着往自己的脸上摸。)
秦雯雯:不!不!不!你已经死了。(秦雯雯一边练着台词一边挣脱喻会星的双手,脸上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
喻会星:我已经死了,是的,我已经死了,拿去吧,我不会再妨碍你了,拿去吧!回去吧!(喻会星的手还继续拉着秦雯雯的手不放。)
秦雯雯:不!不!不演了,有完没完!(秦雯雯气愤的说,同时猛地用力想挣脱在喻会星手里的手,却没有成功。)手啊——摸够了没啊!(秦雯雯又说,声音更大,惊动了排演室的每个人。)
几个跳舞的女孩停了下来,齐齐把目光聚向秦雯雯。秦雯雯脱下道具服随手扔在了阶梯上,快步走出排演室。舞蹈的女子继续舞蹈。
表演老师(不自然地微笑):好了,今天就演到这儿吧,你也累了,回去歇歇,下午再排。
喻会星会在阶梯上不说话,双手解道具服的纽扣。
表演老师理了理衣领离开,出门时嘴里轻轻哩咕了一句,“什么玩意儿,死人都演不好。”
喻会星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老师到门口。砰地一声——老师随手关上了排演室的门,很响。喻会星猛地把解了扣子的衣服甩在地上,坐下,双手交叉抱在后脑勺,抬头深呼息。
舞蹈的女孩们还在舞蹈,依然是脚尖踮地旋转,旋转,旋转……短裙飘舞,灯光闪烁。
二、喻会星宿舍内晚
喻会星躺在床头,带着耳机,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笔记本,笔记本里正在播放着好莱坞导演艾伦•帕克的电影《荣誉》,正在播放的片段。
一个报考表演系的胖胖的黑人女孩正在考场上表演小品。
考官:你开始呀!
女孩:我开始了。
考官:你演的是什么啊?
女孩:《等待》
……
喻会星看到此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
坐在喻会星床边上的孙跃正在投入地打着竞技游戏《魔兽争霸》,面部紧蹦,似很紧张。电脑屏幕突然显示:游戏失败。
孙跃猛拍了一下放电脑的长条桌,嘴里骂了句“操”。顺手拿起电脑旁的一包中华香烟,点了一根吸上。然后又将两根香烟扔给对过玩电脑的同学,对过的同学接上香烟点燃。一同学深吸一口说,“爽!”
最后孙跃又拿出一根递到喻会星眼前,喻会星轻轻的推了推,孙跃用力的在喻会星的手上击了一下,把手里的香烟晃了晃说,
“中华的,喏!”
喻会星微笑了一下,接上香烟夹在指间,继续看电影。
孙跃:哎!今天下午那个《灵魂拒葬》排好了没?
喻会星:别提了。
孙跃:是不是那个秦雯雯又耍脾气了。
喻会星:还能有谁!
孙跃:不就是她老子提供个狗屁剧本嘛,看把她神气的,鸟她个B。操!
喻会星:快熄灯了,睡觉吧。
喻会星坐起收拾完电脑,从床头拿下一本书读了起来,书名:“演员的自我修养”。宿舍只剩下孙跃电脑里游戏打斗的声音。
对过的两个同学正在关电脑,之后上床睡觉。
孙跃继续玩游戏。
熄灯时间到了,宿舍顿时一片黑暗。
孙跃又拍了一下桌子,合上电脑,愤愤地上床,说,“操,他妈的扫兴!”
月光微微透进窗子,宿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黑暗中喻会星放下手中的书,点燃刚才的中华香烟,吸了两口。
喻会星:孙跃,明天周六,咱去北影那跑龙套吧。
喻会星:孙跃——
上铺传来孙跃微微的喘息声,孙跃已经睡着了。
喻会星使劲的吸了几口香烟,然后熄灭宿舍最后一丝亮光——香烟,开始睡觉,窗外,明月高挂。
三、北影制片场厂门口外早上
熙熙攘攘的人流,北影制片厂门口坐满了等戏的形形色色的人,学生模样的,民工模样的……
喻会星坐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旁边,眼神四处飘移。
从喻会星最左一侧的一端冒出几个西装打扮的青年,一边笑着一边打量着蹲在地上的人群,不时的有一个或几个人面带笑容的被叫起!
喻会星轻轻的往左侧移了两步,一个蹲在地上的白衣青年向喻会星白了一眼,喻会星不自然的笑了笑,蹲在青年旁,不在乱动,眼睛还在瞅着左侧的几个西装青年。
西装青年走向喻会星,喻会星整了整衣角,微笑地对着几个正走来的青年。
西装青年甲:就选这一个了。(西装青年甲指着蹲在喻会星旁的白衣青年)
西装青年乙:嗯!走吧,人也差不多了。
西装青年带着白衣青年离开,喻会星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化。
北影制片厂的门口,不断的有人来排队,有人被剧组人员带走……
喻会星坐在地上,头顶,白灼灼的烈日分外刺眼。喻会星看了看太阳,起身离开。
四、地铁站候车处内上午
喻会星站在铁轨旁等地铁。
地铁站站人流涌动,播音在讲着乘地铁的安全文明事项,喻会星的右侧头顶电子墙上写着:下一班地铁1分钟进站。
地铁轰隆隆的进站,喻会星随着人郡涌进地铁。
地铁轰隆隆的离开,铁轨旁又聚满了人。
五、北京龙泽城铁站内中午
城铁站门口的马路上拥满了人群和车量,嘈嘈杂杂的。不时的看到出租车司机站在路边吆喝,“吉利的,吉利的,吉利大学的,还差一位,十块钱一位。”
喻会星走出城铁站,走到公交牌下等公交,对路上吆喝者视若不见。
一辆58路的公交驶来,车还未停稳,喻会星和一群人便跟着车门随车跑动。
六、58路公交内中午
拥挤的公交,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狭小的空间里荡漾着灰尘。
喻会星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有点茫然的望着窗外,窗外,零散的楼房工厂渐渐消失,大片的果园,树木映入眼帘,这已是北京的乡下,空气有些湿。
喻会星的电话响起铃声,喻会星把头转向车内,喻会星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接电话。
喻会星:喂!
孙跃:干嘛去了,中午一起吃饭?
喻会星:跑龙套去了。
孙跃:日,怎么样啊?
喻会星:没戏。你们先吃吧,我赶不回去了。
孙跃:好的!
喻会星挂了电话,刚要把手机装进口袋,电话铃声又响了,喻会星再次接电话。
喻会星:谁啊?
喻会星母亲:怎么那么久不接电话?(湖北方言)
喻会星:阿妈啊!刚才接同学电话了,最近身体好了点没啊?(湖北方言)
喻会星母亲:妈身体不要你操心,医生说再吃上两月药就好了,你只管好好读书,啊!(湖北方言)
喻会星:嗯,你就放心好了!妈!我会好好学的,我今天还去做群众演员了呢。(湖北方言)
喻会星母亲:真的啊!导演让你演的什么啊?(喻会星的母亲声音听上去有点激动。湖北方言)
喻会星:演了好多,导演一直夸我演的好呢!(湖北方言)
喻会星母亲:好!好!好!(湖北方言)
……
在喻会星母亲说“好”时,喻会星将目光转向了窗外,窗外,公交正在下北京六环的高速,一圈一圈顺着高速路出口地往下在绕,最后驶进下面的小马路,消隐在拐角。
七、吉利大学影视学院排演室内上午
清早的排演室显得有点挤有点乱有点吵,一组组的学生都在各自排着戏。
排演室中间有两个人正在排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镜子一侧有几个女孩在练习舞蹈,里侧的木阶梯上,喻会星、秦雯雯等人正在排话剧“灵魂拒葬”。
表演老师:还有几天就要期末汇演了,大家再咬咬牙,吃吃苦,这两天一定要把这次演出排好。喻会星,特别是你那段“农夫篇”,怎么连个死人也演不好呢?再来一遍!
音乐起
艾丽斯(秦雯雯饰)入场,呼唤着约翰(喻会星饰)的名字
听见妻子的呼喊声,约翰入场
二人拥抱
约:亲爱的,你来这干什么
艾: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约:我什么都不想吃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艾:约翰,你伤的重吗?
约:亲爱的,我们的孩子怎样了?
……
表演老师脸露微笑,微微点头。
镜子一侧舞蹈的女孩也停了下来,有点入迷的观看喻会星与秦雯雯的演出。
镜子中的影像
约:我没死,你看看,你摸摸,我还是原来的我。(喻会星伸出手去拉秦雯雯的手)
艾:不!不!不!约翰,你已经死了。(喻会星似乎有点紧张,握着秦雯雯的手想往自己的脸上拉,却又突然放了回去。)
约:我已经……
表演老师:停!喻会星你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你应该深情地抓住秦雯雯的手抚摸你的脸,刚才你那叫什么表情?重来!
艾:我没死,你看看,你摸摸,我……
喻会星伸手去抓秦雯雯的手,秦雯雯猛的甩开。
秦雯雯:都演八百遍了,不演了。
表演老师一下愣在那,舞蹈的女孩转头继续舞蹈。
排演室排“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同学还在表演,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表演老师(看着喻会星):要不换个人试试。
喻会星:换吧!
喻会星说完坐到一旁看舞蹈的女孩舞蹈。耳边传来表演老师的声音,“何志强,你来试试。”
喻会星将目光移向镜子,镜子里还是舞蹈的女孩在舞蹈,女孩们在狭小的空间轻盈的跳来跳去,女孩后面,秦雯雯和何志强正在表演,有点模糊。不时的传来掌声,啪,啪,啪,啪啪啪……和舞蹈的节奏协调的进行着……
下课铃声响起
舞蹈中断
舞蹈的女孩们离开
排演话剧的师生们离开
喻会星坐在木阶梯上不动
八、吉利大学影视学院走廊内中午
走廊里的学生从各个班级门口外涌,越来越多。
九、吉利大学影视学院门口外中午
天有点阴,阳光暗淡淡的洒在校园。
学生老师们以各色各样的形态从学院大门走出,慢吞吞地走着的,火急奔跑的,牵手的情侣,谈笑的师生……
画外音(吉利大学生广播台)
男:每天,我们除了用眼睛去看
女:还可以用耳朵去听
男:只要打开你的耳朵
女:吉利大学就给你
男和女:好声音,好音乐,好心情!
十、吉利大学排演室内中午
空荡荡的排演室,喻会星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对着镜子表演“灵魂拒葬”里农夫篇最后的对白。
约:艾丽斯,你回家去吧,你回去吧。
艾(喻会星装着女人的声音):不!……上帝啊!我该怎么办?
喻会星把上面两句对白反复演了几次,走到窗边,看到空旷的校园有点冷清。
喻会星又走回镜子旁。
身体左斜对着镜子说:你开始呀!
身体右斜对着镜子说:我开始了。
身体左斜对着镜子说:你演的什么啊?
身体又斜对着镜子说:《等待》
十一、宿舍内下午
孙跃正在宿舍吸烟看电影,喻会星推门进屋。
孙跃:明天期末汇演,去看你们班演出去。
喻会星:别去了!
喻会星走到床边,从孙跃电脑旁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支中华。
孙跃:怎么了?
喻会星:没意思
孙跃不说话,继续盯着笔记本。笔记本里放着电影“麦兜故事”
……
十二、校吉利湖边外早
清早的吉利湖散着水气,湖心小岛一片绿翠,轻风在湖面上掀起层层浅波。
喻会星站在湖边,凝望着湖心,若有所思。
孙跃:想什么呢?(孙跃从后面突然出现,在喻会星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喻会星一惊。)
喻会星:你不是去看汇演么?怎么钻到这了?
孙跃:操,这是你家啊?我刚才去学院了,看你没在,就猜你来这了。
喻会星:这个暑假有什么打算啊?(喻会星笑着拍了一下孙跃的肩膀,同时将手担在孙跃的肩上。
孙跃:没啥打算,你呢?
喻会星:再看吧!
喻会星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头打在水面上,说,“他妈的鸟鸟。”
石头在水面飘了几下砸进了中间的小岛上,水面几处荡起层层水圈,一波一波的扩大,一波一波的消失。岛心上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飞了几下又消失了。
又一块石头从空中飞来,水面又一次被荡起。
晨光下,喻会星孙跃两人站在吉利湖边,接连不断的捡着石头打着水漂,像是在比赛。
结束
2009.09.03晚(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