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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公主抱


作者:普凡 白丁,82.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054发表时间:2016-10-17 22:06:11
摘要:一个被监控曝光了的故事,反映当下人的生存和心理状态。


   大军被曝光了。宏大的网络铺天,细密的情节盖地。呼啸着,透澈着,完全不顾私密,裸露于天下。
   曝光好几天了,大军才走到公众面前。大军拒绝媒体还有专栏的长枪短炮,像只麻雀,在城市车河里蹦哒了半天,脑袋一拍,想了起来,是监控惹的祸,让他曝了光。
   监控设在市中心妇产科医院大厅。敞开四季般怀抱的大军,将一个女人抱在胸前。公主抱。抱法新颖而有力,占据了整个大厅的视线,热烈而泼辣。难怪就引起监控那头,一拨好事者的猎奇心。
   这非常不叫事!遇到谁都会这么做的。大军一开出租的,本份拉活跑路,不想招谁惹谁。这光曝得就有些震惊。好半天,大军慢腾腾跳动的心脏“嘭”地一下放大,一直放到事件的现场。
   那天,是个正中午,大军将出租车停下,借助泼过来的一丝树荫小眯。天燥热热的,扯了大军半斤的汗,外加一条涎水。那涎水够劲,正从方向盘上他的嘴角慢慢牵到油门处,大有鹊桥之势。
   要不是车窗处伸进一只白皙的手,并且恰好掐断了这飘乎乎的涎水,大军也许真的能搭桥成功,借助城市的噪音,小小弹上一曲,聊表一下对美好生活的抒发。
   手是真的白皙,带着一缕瓷润润的光,晃开了大军的眼,然后就不动声色。大军趴在方向盘上,注视着天外横存过来的手,忍不住吸了吸鼻息,想嗅点清新,冲淡这团围困久而不散的燥热。
   女孩十七八年纪,天蓝色的一款质地精致的时装,鲜活地穿过手臂后,不紧不慢,不松不软,停留在饱饱满满的身上。大军把头从方向盘上挪开,眼睛风一样的速度甩过抛物线,穿过女孩,停落在女孩侧面的女人身上。女人惨白无力,勉强用一款黑丝套裙支撑着身子。要是吹来一阵风,准得倒下不可。
   大军吸了口气。上吧,这大中午的,别把你们这娇贵的身子热着了。大军听到喉节处磨出了一句话,果断而没有一丝的粘糊。
   车直接往中心妇产医院开。看女人状态,十有八九和妇科有关。大军起先还想着别开快了,免得颠着女人。后来不经意瞥见副驾驶位的女孩满脸直趟汗,才想着得抓紧。于是,大军加油,冲刺般赶往医院。中心妇产医院门前停满了车,大军拍了拍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响过后,依然不见有空隙。大军径直将车往前开,在一个路口左拐再左拐,车就进了医院的后院。
   车停稳,大军跳出车来。女孩没动,后面的女人显然动不了地。
   大军打开车门,准备扶女人出来。女孩在后面轻轻拉了他的衣衫。衣衫宽大,最初大军还没觉得,后来动静大了些,他才回头。女孩眼里汪了一窝泪,晶晶地跃动。师傅,请您帮个忙吧!
   大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女人半天没动,才明白出了情况。大军敞开两手,显然没这样的准备。女孩急切地说,给您添麻烦了。
   大军看了看女人,整个身段窝着,双眼微微闭紧,额头上是大汗。大军弯腰到车里,双手合力,脚步一退,身子直立,女人就在他的臂弯里了。女人不重。这个时候,女人重不重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大军还没这样抱过女人。从来没有过。大军的汗在阳光下顺遛遛就出来了。大军示意女孩,拿件衣服盖着女人,别受了风。
   女孩慌慌帮女人盖好衣服,走了几步后,又回头来,把大军的车门关上。大军想挪动一下女人的身子,好腾出右手,只要轻轻给点力,就可以触动摇控,把车关好。女人哼了一声,显然已经适应了大军抱着的姿势,这稍微动一下,身子就错了位,就疼痛了。
   大军不再想锁车的事,而是迈了步子赶紧往医院里奔。女人在大军的怀抱里,随大军的身子轻轻往医院楼内飘动,就像一束失了水分,没了气色的黑玫瑰,在大军的臂弯里散着昏暗暗的气息。
   门诊楼的门上有一层厚厚的透明软帘。这个时候,没有负重的女孩应该小跑两步,然后掀开帘子,好让大军和女人顺利进去。只是女孩还没这样的经验,加上移动的步子较慢,等她赶到大军跟前时,大军眼前的世界已经泛滥了。大军眼睫毛上屯了一滴汗水,汗水剧烈地沸腾着,将此时医院门前大团的人都汇聚过来,生生地压向他。有些猝不及防的大军赶紧回转身避开一下,别让人把女人碰着了。
   旋转,大军的身子费力地来了个旋转,那滴汗水就借势奔涌而下,没有一丝犹豫。大军眼前的一切瞬间缩小着往后退,退着退着,门前空空的,裸露着一个光亮的世界,等大军往里面进入。
   大军定了定神。一团碎裂的声音响起,循着声音的踪迹,大军看到那滴汗水在女人的脸上开花。花开着,响起开花的声音。
   大军有些狼狈。想着刚才应该使劲甩下头,好让那滴汗水从旁边落下。这落到女人的脸上,简直就不像样子了。既然接了这活,就得拿心来做,这冷不丁的落下,让人多尴尬啊。
   正想的功夫,女孩用力张着手臂掀开了软门帘。大军来不及细想,略一侧身,想着让女人的身子先进,右手的劲自然就大了那么一点点。女人反应是灵敏的,眉头小小皱了一下,慌得大军赶紧恢复原样。看来只得自己先进,然后让女人同自己一起进入。
   大军直了直身子,顺势踮起脚尖,好让腰拉伸得长一些,这样就尽可能弓出一些空间给女人,然后平静地进入到大厅里。
   女人动了动,大军不由地把脚步小了下来。脚步正在上楼。以往,大军一般总是三四个台阶一步,眼下虽然循着惯性,大军还是及时扭转了些,以两个台阶一步的步幅前行。女人小小动了动身子,大军马上意识到步子还是大了,便改成一步一个台阶前进。
   女人动了动,脸上腾出了红。大军不爱看这红,因为他的世界极少,或者说还没有这样的红出现。所以,眼下对这红,他还没有腾出心思接受,倒是没来由地想着,要,并且一定要,让这样的红在他的世界里出现的时间还有宽度,再长久一些的为好。
   后面的女孩惊叫着,大军硬生生把脚步停了下来,然后扭过头去。这个时候的大军已汗水淋漓,他没有精力也没有心神来应对这样的突然,眼下最要紧的是,抱着女人赶紧走,走到可以让女人平安的地方。
   女孩紧捂着嘴。女孩眼神的弹着点处,大军看到了自己走过的路上有着滴滴的红,滴滴的落到地上,显然有些力度,碎裂着,成一朵朵绽开的花。花开着,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有节奏地串在了一起。大军想到故乡的红果了,寒冬腊月里,就这样拿线串在一起,扔在雪地上,成大地最鲜艳的色彩,润活了乡村,泽厚了大地。
   大军不由地皱眉,想着女人的情况很糟,得赶紧。大军加快了步子,风一样在楼道里滑动。与此同时,他含收腹,尽可能让女人在怀里贴近的区域更大些,不因快速移而引发疼痛。
   急诊室里恰好有一张病床。病床前,大军提了口气,把身子伸得最长,同时踮起脚尖,缓缓让女人离了他的怀抱,并向前平移,然后轻轻落下。女人眼是睁着的,大大地,无神着,大军都可以看到里面有一艘小船。是的,的确是小船,正扬着帆。大军忽然觉得眼前透亮,那帆下坐着的要是自己多好啊,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这风吹,还有这泛起来的水的气息。
   此时,大军好想有口水,当然,要是有瓶水就更好了,可以从头淋下,让身子透澈地感受这淋下的冲击和凉快。
   女人放下了,大军知道其他的就不用自己了。大军屏息,然后悄悄退了出来。女孩也在这个时候进到急诊室里,女孩猫着腰进来,直接冲床上的女人过去,并没理会大军。大军想着,这就对了。要是理会他,说不定就要发脾气的。别看医院是个安静的地方,可也是发脾气的地方,只是人们到这里来后,通常没了脾气可发。
   大军倚着门,看白大褂们忙碌。大军想再看一会,等医生们紧急处理,到女人没什么事了。这个时候他没别的什么愿望,只是想着女人没什么事。世界闹腾腾的,他管不了。眼下,只要女人没事,就好。
   护士催促着,示意无关人离开。楼道外,大军放松了一下酸酸的脖子,眼神无力地耷拉着。女孩也跟着出来了。女孩散着头发,一点都不精神,象一团用过了的墩布杵在大军旁边。
   大军不想看这样的景色,想着得走了,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他还要去跑车,去为生存活着。大军下意识抬手,想着和女孩打个招呼,示意他要走了。因为不知人家名姓,拿手比划最简单明了。
   女孩显然看见大军的手势了。女孩的目光散漫着,紧接着身体扭动着。大军起先没在意,待他明白这样的扭动是在脱衣服时,女孩天蓝色时装已经脱了下来。大军的脑袋“嗡”地一下炸裂,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俩女的可不好对付,可别惹上麻烦。
   想着树荫小眯,想着望见白皙的手,想着黑丝套裙支撑着的身子,大军悠悠叹息了一声,想着算了,不去管这些了。
   大军转身的功夫,女孩已经到了他面前,女孩上身裸着。当然,胸前还是系着一款胸罩的,粉红色的,小而紧地包裹着世界。尽管这样,已经够让大军心惊肉跳的。
   女孩直直地扑向大军,并一把将大军抱住。大军双手舞蹈着,因无着落而心惊肉跳。他本能地推,用拒绝的力度,害怕的力度,以及本能回避的力度。想着把那个世界给推回去。
   大军压根没有意识到,他的头上,有一个地方正闪烁着红红的光,有着勾魂摄魄的设备正在运转着,把这一切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一点都不走样。
   女孩没看大军,只是扭头跑向了急诊室,这到让大军舒了口气。赶紧走吧!大军就真的一个旋转,以脚跟为轴心,轻轻来个转身。
   身体被衣服缠住了。确切地说,是女孩的衣服。女孩天蓝色的时装此时正在大军的身体上,正遮挡着一曲无尽的遐思。
   大军轻轻摇头,想着该是女孩用这样的方式向他致谢吧。大军微微一笑,身体跟着就轻松起来。可随即一想,不至于的。这样的一个动作,这样的一个身子,让他怎么接受得了,怎么能够接受?
   大军紧张地四望,不想让旁人看到这一幕,同时,想着得把衣服还给女孩,无端地接受,会迟钝他的感觉,生存的感觉。在这样的迟钝面前,他不知道如何来安稳自己的心灵。
   一缕馨香涌入大军的鼻息。刚才可能是紧张,加上他身体正在大量地往外输出着气体,所以感觉不出来。此时,这样的味道没来由地升腾着,徐徐掩没了他。
   大军小小一笑,不经意看见天蓝色时装上面有着红色的液体。大军惊讶地想,女孩的衣服上面怎么会有血液?大军擦了擦汗,低头一看,自己腹部汪了好大一滩的血。时光短暂地停滞,大军猛然一下,明白女孩的用心了。
   大军低了低头,想着得顺随了女孩的愿,便将天蓝色时装轻轻围在身前,然后往楼后走。一路走,一路还是那两个女人的身影,一起,踊进他的思绪。直到被曝光,直到引起关注。
   大军想起那个常常在励志和心灵鸡汤里涉水过河的和尚了。将女人背过河的老和尚,在过完河后,不仅将背上的女人放下,心里的也澈底放下。而那个小和尚则不然,背上的女人放下了,心里却有了所属,且情有所依地惦念着,成为真心表白内心情愫的不二渠道。孰对孰错,似乎无以定论,也不能定论。
   眼下,大军的际遇让他无以忘怀。原本就不指望如老和尚一般,也不一定如小和尚一般。人与人之间的气息在碰撞之后,如果真的落于寂静,倒是一场悲哀。如果逐渐的相通,继而翻腾点风花雪月,照亮单调的生活,还真就是一种幸运。
   大军真的放不下,至少在这样一个时间和空间里。他是这个城市的凡夫俗子,没必要也不可能修炼成佛,那就做好一个人好了,做好一个有着俗念,有着高尚,想公主抱,喜欢公主抱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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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用白描的手法,描绘了一个揣着梦想奇缘的出租车司机,在乘客的恳求下,义不容辞送女病患就医的故事。从抱起,到放下,再到被抱,这一连串的动作中,包含了热心、挂心、关心,乃至于,最后的那么一点动心。文章语言流畅、生动,对普通阶层的人物思想表达有一种真实感。拜读、欣赏。【编辑:风飞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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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风飞沙        2016-10-17 22:07:06
  感谢作者对短篇的支持,祝写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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