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疼】父爱,无声的心疼(征文·散文)
天灰蒙蒙的,见不到一丝阳光,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路人形色匆匆,真怕老天爷一个不高兴,下起雨来。
安然刚要锁上超市的门,一个满身尘土的男人向这里走来,环顾四周,附近的店门都已关上。
男人看到她的动作,加紧几步来到了她面前,扯了扯沙哑的嗓子:“大姐,你能不能让我,给我爹,打一个电话。”
男人说了这话,像等待批评的小学生一样,局促,不安。安然的动作没有因为男人的恳求而放慢速度。
“下班了,明天再来吧”锁链哗哗地响。
男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却不敢再继续说了,一直站在安然身边不远的地方。仿佛在等眼前这个小姑娘能够网开一面。
简简单单的门啰嗦了半天居然还没锁上,安然有些气恼,索性又重新打开了。
“进来吧。”
男人像一个得了许久想要玩具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雀跃又小心地走进了超市。
把电话挪到了男人面前,安然发现男人手臂上有一个新鲜的伤口,还在流血,红得惊心,可男人就像不知道一样。自顾自的拨起了号码。在等待接通的空档,男人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准备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安然摇摇头:“真是个奇怪的人。”
电话响了不到一声就被接起来了,仿佛那边也等了很久的样子。
“爹……”男人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精心准备的笑容也消失了,几秒的时间,仿佛又很长,很快,男人重新调整好。
“家里还好吗,您身体怎么样?”
“不要记挂我,我在外面一切都好,工头对我也很好,我现在就是用他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一会工头还要带我们大伙去吃饭呢。”
“您老要多注意身体,等我赚够了钱,我就回去给您养老,再也不出来了,永远陪在你身边。”
此时的男人是一个满怀希望的孩子,他在画一幅画,一副能装下自己所有幸福的画。他的眼睛闪着光,完全没有了拘谨和不安。如果不是看到男人满身的尘土和带血的伤口,安然会以为男人其确实生活得很好,莫名的有些心酸。
挂了电话,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仿佛为自己刚才说过的“谎话”感到惭愧,安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从未像此刻这个男人一样温柔的同父亲说话,对父亲没有什么跟幸福有关的记忆。
父亲一年只回家几天,很快就又走了,在别的孩子缠着爸爸撒娇的时候,安然只能指着照片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概十岁的时候,母亲的身体变得虚弱起来,父亲终于不再整年整年地走了,可留在家里的父亲没有一点慈祥的样子,他总是眉头紧索,不停的叹气,总是让她做同龄的孩子不会做的家务,做饭洗衣服,还要哄着弟弟。两个人打架纵使是弟弟的错,父亲永远责备安然。稍稍有什么事做得不好,等待她就是父亲劈头幕盖脸的批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年。那时安然是希望自己快点长大的,那样她就可以逃离这个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一天,安然打碎了好多盘子,正当她不知措的时候,父亲回来了,安然好怕,怕他又发脾气,可父亲看到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收起来,又转身出去了。安然觉得意外,她高兴的是父亲没有责怪她,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是在一天夜里突然去世的,安然醒来的时候父亲握着母亲的手,一言不发,脸上满满的都是泪,母亲的身体早已冰凉……
安然一下子连哭都不会了,她是个没有母亲的人了,没有了母亲的疼爱,她像秋天的落叶一般,在空中盘旋着,没有一个归宿。
高考结束的时候,安然的志愿是南方某传媒大学,可父亲却执意要她留在家乡的小城,说那样可以照顾弟弟,安然第一次顶撞了父亲,流着泪把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父亲却什么也没说,长长地叹了口气,额头的皱纹更深了。
安然执意去了离家很远的南方城市。大学毕业了,同学们都在到处找工作,安然却用勤工俭学的所有积蓄盘下了一家小超市,这个小超市就是她的家了,她漂泊的心有了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弟弟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回去看看,父亲正在慢慢的变老,安然总是什么也不说,静静地挂掉电话。她在等,在等一个足以让她原谅父亲的理由。
男人付了钱,转身要走,安然拿了一包纸巾。
“你的伤口,擦一下吧。”
“不碍事,麻烦你再给我拿两包最……便宜的方便面吧。”
“你刚刚不是说……”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像撒谎的孩子被揭穿了,慌乱的手足无措。
“我在外面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他老人家放心就好,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外面遭罪,娘已经没了,我不能让他再牵挂我。”
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角的肉挤在一起,眼睛里泛出一丝泪花。男人走了,背影孤单单的,却很笃定,沿着来时的方向越走越远。
天渐渐地晴了,还有一丝丝风,市中心的步行街上,安然漫无目的地荡着,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又淹没在喧嚣的人海中。
“姐姐,你回来看看爸爸吧。”
“换个话题。”
“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他吗,他……”
“我说了,不要跟我说这些,他给我的我会记得,他从我心里剥夺的,我也永远不会还给他!”
“姐姐……”,弟弟的声音弱了下来。
“姐,其实从爸爸不再走的时候,妈妈就已经病了,是癌症。他们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妈妈说,要让你学会照顾自己,他们让你学着做饭洗衣服,就是害怕妈妈走了我们姐弟俩没有人管,你烫了自己,割了自己,他们有多心疼,他们偷偷的哭,你从来也不知道,妈妈有多放心不下你。你摔盘子那次,爸爸一个人出去哭了很久,幼小的你本来是什么也不用干的。他知道妈妈病情的时候都没有掉一滴泪,爸说如果没有我们他会和妈妈一起去天堂的。你考上大学的时候,他想把你留在身边,因为他放心不下你,可你太倔强了,执意要走,你知道他有多放心不下你,你不知道他心里的苦啊,姐姐……”
这些“秘密”像一座山,一瞬间,压得安然透不过气来。安然就那么站着,木然地站着,哪一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可她对父亲却一直怨恨着,安然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怔怔的,泪流满面。
“旅客们,由杭州开往哈尔滨方向去的k552次列车现已进站,请您整理好随身物品在四号检票口检票上车。”
“爸,你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她只是工作忙走不开。”
病床上的父亲静静地躺着,干瘪的嘴唇一翕一张,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突然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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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仿佛为自己刚才说过的“谎话”感到惭愧,安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从未像此刻这个男人一样温柔的同父亲说话,对父亲没有什么跟幸福有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