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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风恋.周年庆】我和猪儿的美好时光(散文)


作者:范晓生 举人,4452.5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892发表时间:2016-10-26 17:51:23

自我记事识物之初,猪儿便在我的生活里游荡着。它和狗娃儿、鸡子们一起,在我家所在的大院儿里悠闲地生活着,这儿拱拱,那儿刨刨,随意而自然。看着它们悠闲溜达的样子,竟使我觉得,它才是这院子的主人,而我只是小小的看客。
   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学,也和这些猪呀、狗呀、鸡呀啥的一样,在大院儿里游荡着,只是我的游荡没有它们随意。父母除了上班就是去田里劳作,我便像这些散养的家禽和家畜一样,也被散放在院子里。它们多,而我则只有一个,相较起来,我反倒成了弱势群体,被它们偶尔欺负一下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那两只大公鸡。好在猪的性子温和,我和它倒是接触得更多。
   彼时,我并没有接触过《三字经》之类的启蒙教育,也不知道院子里那些悠闲的动物们,就是书中所指的“鸡、犬、豕”,更不知道那个被称为“家”的文字在创立之初,就是指养有猪的房子。自然也就无从理解,猪对于一个农业家庭的主要意义。
   我只知道它就那样,整天无所事事地在我们院子里游荡,不但有人管它吃喝,还可以随意地在院子里拉屎撒尿,拉完后大人们还给它进行打扫。而且我感觉,大人们给猪弄食儿比给我做饭都上心,它的一日三餐倒要比我吃饭准时多了。这样一相比较,它的生活倒是比我还要恣意许多。
   我喜静,猪喜动。父母亲不在家的时候,按说我是归奶奶照管的,只是奶奶也有她自己的活计,常常是把我放在院子里,就忙活其它的事情去了。于是,我基本上也就处于了游荡状态,和猪儿、鸡子们一起。
   它们在院子里游荡着觅食儿、蹭痒或是乘凉,我就在院子里一路跟随着它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不惊不扰。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自己是它们的主人,而更像是它们中的一员,只是它们能够在土里拱找着食物吃,还可以到处拉屎,我却不能!
   猪们生活的那种随意,体现在它生活的方方面面。就拿吃食儿来说,它都比我挑食许多。大人们给它弄好了猪食,拿一根搅猪食儿的棍子,敲几下猪食槽,然后嘴里发出“嘞、嘞、嘞……”的召唤声,猪们闻讯,就会小跑着过来,一头将自己长长的嘴巴插进食槽里,尽挑那些好的、稠的吃,还将一些不好吃的拱得到处都是。大人们已经习惯了它的这一套,针对性地创立了一番自己的喂猪方法。那个搅食儿棍子,就是人们对付挑食猪们“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宝。
   猪吃食儿喜欢先挑好的吃,那大人们在给猪喂食的时候,就会预先用棍子将猪食儿搅均匀。那时候喂猪,主要靠农人家里吃剩下的饭、菜以及刷锅水,可这些猪食儿太稀,猪的食量又大,这就还需要人们再给它撒上些麸皮作辅粮。
   猪喜欢挑麸皮吃,可麸皮已经被搅进了汤汤水水里,它就是再挑,也得把那些汤汤水水顺带着吃进嘴里。这样,几轮麸皮撒进去再搅拌着喂,猪在吃麸皮的同时,也将那槽里的汤水吃得赶干干净净了。只是猪嘴周围的须毛上,会因为它的嘴在汤水里来回拱找,就挂了许多的麸皮残渣。它们抬起头的时候,那带着麸皮残渣的样子就显得很是滑稽。
   但它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滑稽样的,即便是能看见,也因为没有手可以抹脸,只好带着那些残渣,依旧无所谓地去晒太阳或是四处游荡了。而我却能看到,常常就笑它的这副样子滑稽可笑。它倒也不气不恼,抬起眼和我对视一阵,装萌卖呆似地,将那黑黑的小眼珠不解地盯我一会儿,找不到我笑它的原因后,依旧忽闪着那两只大耳朵自顾自地走了。我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看它悠然而去的背影,看它那已渐肥的屁股上,摇晃着它那条不算太长的小尾巴。那一走一扭一停顿的样子,“酒足饭饱”后的那种悠闲之态尽显。
   其实,搅食儿棍还有另一个用处,就是敲打挑食的猪。猪在吃食的时候,会在食槽里来回拱着吃,一些不好吃的菜叶或是野菜就被它拱了出来,弄得食槽周围到处都是。这时候,人们就会拿这原本搅食儿的棍子,来敲打猪的脑袋,边敲还边训斥它。但猪会凭了自己的皮糟肉厚,全然不顾了主人的敲打,依然埋头拱着挑食儿吃。于是,也就有了乡人口中常说的俗语“光记得吃食儿,不记得把挨打!”当然,这话原是指猪,后来却专指了人。
   猪吃饱了食儿之后,通常情况下,它们会找一处墙根或是树荫躺下来。它们就这样慵懒地躺在那里,除了偶尔扑闪一下耳朵,以便赶走那些讨厌的苍蝇外,倒是很少动弹,惬意地享受饭后的那份儿美好时光。这时候它的性情最为温顺,也是我亲近它们的极好时机。
   这一刻,它们就那样懒懒地侧躺着,仿佛除了休息,世上的事与它再无关联。而我,就蹲在它跟前,看着它因呼吸而起伏的肚皮,抚弄它或黑或白的毛发,用自己的小手给它以轻抚和梳理,我能听到自己以及它的呼吸。它倒也会享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任我梳理它那稀疏而又粗硬的毛发。这时候,我会用一只手抬起它的前腿或后腿,寻找它腋下或腿窝里的跳蚤。捉到后,就将那跳蚤放在两个拇指的指尖盖中间,然后去用力挤,当听到那轻微的一声“啪”后,心头就会升腾起一股成功的快意。
   没有跳蚤可捉的时候,我也会拿猪儿寻些开心。我将自己的小手伸到它的腋下去挠。因为它腋下部分毛很少,又接近身体,那块儿肉触摸起来,既温热又柔软,像极了人的胳肢窝。我就想试试这猪是否也有痒痒肉,虽然我知道猪并不会像人一样笑,但至少它该痒痒才对。可任我怎样在它的腿根处挠动,那猪竟没什么反应,反倒像是更喜欢享受我给它搔痒一般,非但不睁眼,甚至将那小尾巴快意地甩动上几下,倒将地下的灰尘扑腾起来,扫了我再逗弄它的兴致。
   待猪儿躺睡得心满意足后,它们就会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土沫子等物,或者再蹬直一下身体,像人一样伸个懒腰,而后,就晃晃悠悠开始在院子里散开了步。它一边走,一边闻嗅,用那长长的嘴这儿拱拱,那儿闻闻,并不时的将粉色的舌头在拱出来的土里舔食些什么东西,对于能吃的东西可谓是来者不拒。
   猪虽然毛很稀疏,但因为皮厚脂多的缘故,冬天里倒也十分耐冻,就是再冷的天气,也从未听说过谁家的猪被冻死的事情来。但也正是因为它的皮厚脂多,散热功能自然也会很差。到了天热时节,怕热也在情理之中了。不过,猪也有自己独特的消暑方式:一般情况下,它会找一处阴凉潮湿的地方,用嘴拱出一个可供它身体躺卧的坑窝,然后躺下来,通过身体与潮湿土地的接触来达到降温的目的;天气若是极热时,它们还会找片河滩或是一个泥坑,自己在水里或是泥里面来回翻腾,弄得是泥水飞扬,我们将其称之为“猪打泥儿”。猪正是通过这泥水来驱走热气,用水分蒸发的物理方法来给自己降温。这样看来,平日里显得憨气十足的“二师兄”倒也是十分精明。
   猪儿在河水里消暑降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胖胖懒懒的家伙竟是会游泳的,这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外!
   一开始,我只是见它在浅滩的泥水里拱着找食吃,这个过程中,它们能够好半天才将鼻子嘴抬起来吸空气。我还想着,这家伙竟然为了吃,可以在泥水里憋那么久的气。可那次夏天我在河边玩,恰好有一头猪也在河边“猪打泥儿”,在浅水里那样玩着,它还不尽兴,竟走进了河湾里的一处深水区。平时,大孩子们在那里玩水时,那水都能淹过他们的肚皮,而猪径自一步步走进了那湾深水区。慢慢地,那水没过了它的腿,淹了它的颈。我还正担心它会不会被淹死时,它却在那湾深水里像模像样地玩起了“狗刨”,这样的情形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没想这货平时看着憨憨的,关键时候竟还身怀绝技,倒是比我这“旱鸭子”强上许多。
   与猪一起在大院儿里游荡厮混久了,我自认为猪性情温和,一日心血来潮,便想尝试着去骑一骑猪,以感受下“骑马挎枪走天涯”的那种英雄豪情。可我没有马,只有猪。
   想着与它相熟,平日里又没少给它挠痒捉虫,骑它一会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那会儿,我家的猪儿正沿着院墙边儿闲逛,它像往常一样,不把我放在眼里,只顾自己这儿闻闻那儿拱拱。我冷不丁地抬腿就跨了上去,本以为它会依然悠闲地逛悠下去,谁知它受了这突然的变故后,却极为慌乱地往前冲出去。我骑在它背上,两脚几乎不能挨地,手抓着它脖子后方的一小片鬃毛,竭尽全力想保持自己在它背上的平衡,却依然在被它驮出去四五米后摔了下来,把自己跌得是四仰八叉。自此以后,就再也不敢有骑猪的想法儿了。
   七岁那年,我背起书包进了学堂,它们依然还在院子里闲逛。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它被大人们用绳拴了后面的两只脚,被小木棍儿敲赶着去往街上。那天,它便再没有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它所去的地方,是屠宰场。
   再后来,我家还养过几次猪,我却和猪再没有了那么亲密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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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着这篇文章,也勾起了我的许多童年回忆,是啊,三、四十年前的农村,就是这样,买的小猪都会放在外面散养一段时间,等到能关得稳了,再上圈。所以,放猪、放羊、看鸡牵牛,就是几岁娃娃每天的任务。文章用流畅、诙谐的语言,细致描写了“我”小时候被大人扔在家里,与猪、鸡、狗在院里同时游荡的时光。正因为有这样的亲密接触,所以才对猪的生活习性、情态、以及吃、睡的姿势、状态了如指掌,描写得那么传神生动。文章虽写猪,但是掺杂了对现实中一些人的映射和讽刺,所以,文章借物喻人,无论是讽刺,或是抨击,总归是对现实丑陋一面的揭示。同时更衬托出对童年、对农村、对家乡的一种怀念。童年在农村,通过拼搏努力,终于住进了城市,反而对过去一段时光的生活时时怀念,更反衬出农村安宁、静谧、淳朴闲适的生活,越来越为众多人所向往,更说明在党的惠民政策扶持下,农村生活越来越好。也侧面反应出人们身居闹市,因为城市的喧嚣和各种污染,人容易烦躁、疲劳、紧张,对身心不易调节,一定程度影响健康,更引申出现代化城市建设所衍生出一些不利的因素,给人反思与启迪。好文拜读,感谢赐稿!倾情推荐共赏!问好作者!【编辑:碧潭飘雪】【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610282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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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6-10-26 17:52:58
  感谢老师赐稿风恋碧潭周年庆短期征文,辛苦了!因为有事,延误编发,让老师久等了,敬请谅解!问好老师秋安吉祥,文丰笔健!
碧潭飘雪
2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6-10-26 17:57:16
  文章文笔流畅,语言诙谐幽默,生动传神,“以物喻人”的同时,对现实有讽刺和抨击。对过去时间的怀念,反衬出农村安宁、静谧、淳朴闲适的生活,越来越为人们所向往,更引申出现代化城市建设所衍生出一些不利的因素。给人反思与启迪。好文拜读!
碧潭飘雪
回复2 楼        文友:范晓生        2016-10-26 18:07:13
  感谢飘雪百忙中辛勤编发!
3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6-10-26 17:58:32
  欢迎继续赐稿风恋碧潭,风恋有您更精彩!编按若有不到之处,敬请海涵并提出,以便改进。再次问好老师文丰笔健,创作愉快!
碧潭飘雪
4 楼        文友:云朵飘飘        2016-10-26 20:03:13
  范老师和小猪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看得我忍不住笑了。儿童,是最天真可爱的,可以和动物们亲近玩耍。读老师的接地气的文章,勾起了我的童年回忆,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对这些真的很熟悉。谢谢老师分享美文,祝快乐幸福!
回复4 楼        文友:范晓生        2016-10-26 22:27:59
  嘻嘻,猪比我还快乐!
5 楼        文友:不弃不离        2016-10-27 06:38:51
  欣赏老师美文,语言流畅,情节生动,耐人寻味。拜读学习,遥祝老师创作愉快!生活幸福!
回复5 楼        文友:范晓生        2016-10-27 07:26:56
  谢谢不离不弃的阅读留评!天凉别忘添衣赏,问好!
6 楼        文友:兰芷        2016-10-27 16:48:13
  非常感恩老师大力支持风恋社团,问候老师,期待您更多精彩演绎,祝老师生活工作顺心,创作愉快,身体健康!
回复6 楼        文友:范晓生        2016-10-27 18:20:38
  愿你们发展更好!
7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6-10-27 20:49:39
  章已申报精品,2016.10.27.
碧潭飘雪
回复7 楼        文友:范晓生        2016-10-27 22:01:33
  谢谢飘雪!
8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16-10-28 17:58:40
  恭喜并祝贺老师的散文佳作获得精品!辛苦了,期待更多佳作呈现!祝福创作愉快,佳作连连!顺祝周末愉快!
碧潭飘雪
回复8 楼        文友:范晓生        2016-10-28 20:32:48
  谢谢飘雪!
9 楼        文友:蓝色宁静        2016-10-28 19:33:16
  一篇接地气的佳作,勾起许多回忆,欢快的旋律,突出农村生活甜蜜安逸!恭喜恭喜老师佳作获得精品,实至名归!感恩老师对风恋社团的大力支持,期待老师更多佳作精彩演绎,祝老师秋安文祺!
你若贵,一切贵。
回复9 楼        文友:范晓生        2016-10-28 20:33:26
  谢谢宁静!
10 楼        文友:兰芷        2016-10-29 23:16:21
  恭喜并祝老师的佳作获得精品!辛苦了!期待您更多佳作呈现!问好老师文丰笔健!
回复10 楼        文友:范晓生        2016-10-30 10:05:13
  问好兰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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