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大漠的见证(散文)
游走在荒凉的大漠中,我是戈壁上最原始的居民;飘荡在寒冷的朔风中,我是这世间最寂寞的舞者。大漠罡风用千年万年的凛冽,锻造着我的身躯;我用千年万年的舞姿,见证着大漠的沧海桑田。
日出,日落,不知多少春秋,唯有明月清辉夜夜陪伴着我,如水的月华总是牵引着我的思绪。我的思绪,从历史深处走来,也将向历史深处走去……
一
那些年,朔风肆虐,马乱兵荒,大漠是战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千万男儿,驰骋疆场。几多战马悲鸣,几度血染夕阳。
月光如洗,羌笛悠悠。
我分明在悠悠羌笛的声音里,听到了那悠悠的思念;我分明在羌笛的哀怨中,看到了郁郁的柔情。莫非你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妻儿?莫非是你想起了昔时中秋之夜娇妻相伴、小儿绕膝的情景?可惜,今夜中秋夜,两两空望月!
我问:“金戈铁马,万里破敌,究竟为何?”
回曰:“为国!”慷慨激昂,激情飞扬。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然而,万里长征人未还,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归!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舍小家保大家的道理。
二
公元前138年,张骞出使西域。浩浩荡荡的大漠里,百余人如舟飘零,却是义无反顾。雪山连绵,大漠浩瀚,风吹千里,“并沙碛之地,水草难行,四面危。”
在朔风寒冷的北方,在烽烟滚滚的大漠,被羁绊了十三年。十三年,涛走云飞;十三年,世事变幻;十三年,非人遭遇;十三年,心如石磐。
终于,在夕阳的余晖里,张骞、堂邑父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归来了。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却笑靥如花。
歪歪斜斜的足迹,让我猜想:他们历经了怎样的艰难险恶?他们度过了怎样的岁月?百死一生,为何却这般笑靥如花?
直到优雅的驼铃声打破了“平沙万里绝人烟”的宁静之后,我才知道,春风已度玉门关。
从此,时光在阳光下流淌,成批的商贾和承载了丝绸、玉石、香料、瓷器的驼队,伴随着“叮当,叮当”的驼铃声从这儿经过,消失在更遥远的长河落日地平线上,大汉雄浑威武之气和盛唐灿烂文化之光洋溢在广袤的大漠上。
“凿通开丝路千秋高扬博望魂,探险促交融诸邦始到大宛传”。踏千年风沙,历尽千辛万苦,张骞前拓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经济命脉——丝绸之路,为大汉的繁荣昌盛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从此,在那漫长的道路上,那么多的城池和国家,珍珠一样撒播在欧亚大陆上。
那一刻,我明白了,张骞的笑靥里折射出的是国家经济的昌盛。
三
众生皆苦,何人可以解救?长安人家,更鼓敲时,他,奉旨而出。
公元628年,29岁的玄奘,“不至天竺,终不东归”,玄奘西行前立下誓言,他身披袈裟,经河西,出玉门,越大漠。“茫茫沙漠苦行僧,倦影独行昼夜程”,九死一生,历经魔难。他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为求法,愿舍躯命,若不到西天,誓不东回;纵然丧身在此,也绝不后悔!”在饥渴热的交煎下,玄奘终至不支疲惫昏倒在地,但口中圣号依然。
路在脚下,不忘初心。
或许是为民求经的大道让凉州总督放弃了追杀,或许是普照的佛光让自私胆怯的石磐陀放下了屠刀,或许是他坚定不移的意志感动了上苍……玄奘历经一十七年磨难,公元645年,46岁的他完成了这次世界上最伟大的文化苦旅。跋涉梵途千万里,婆娑举世感铭昭。圣君表彰,宰执亲迎,百姓夹道,百鸟朝圣……
一段苦旅,一盏心灯,换取一路光明。
这一年,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译场,这是专门用于翻译文字的场所。这一年,大雁塔矗立起来,佛教开始真正在东方大地上传播。于是,便有了大唐与天竺的国际交往,便有了敦煌莫高窟的佛像、壁画,在漫漫黄沙的包围中低低的吟唱,便有了“兽骨清相”、“曹衣带水”、“吴带当风”的民族文化交融。
曾记否?取经路,寂寞当年僧苦,孤烟依旧寒暑。心怀真经历尘俗,不顾红颜纤素手。
那一刻,我懂得了,玄奘的信仰里装满了国家文化的繁荣。
四
历史镌刻下一圈圈的年轮,年轮渐渐扩散,那满载辉煌的古道驮走了时光,大漠的朔风挟卷着尘沙,吹瘦了一阵又一阵的驼铃声……
恍惚间,千年已过。
展开历史的画卷,拂去岁月的尘灰,仿佛依稀看到浩瀚的沙漠曾被长长的驼队踏碎,依旧听到异乡人对中国丝绸、瓷器连声的赞美。
唐风汉韵今又是,换了人间。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中国新一代的领导人,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开放包容,和平发展,互利共营,“一带一路”展宏图!
梦有多大,宏图就有多大;宏图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今天,放眼世界,我们伟大的民族在原生态的路上,天籁共鸣,穿越蹄印,穿越驼铃声,重新站在了历史的肩头。
公元2013年,一条可以并行6车的宽阔大道,沿着张骞足迹飞速延伸。通天大道入云端,千年丝路变坦途,一条奔腾的巨龙在古老的丝绸之路上再展雄姿。
“一带一路”的战略规划,注定了这片土地上的繁华永不落幕!看吧,新丝绸之路经济带,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这条世界上最长、最具有发展潜力的经济大走廊,正缓缓铺展,伸向世界,拥抱未来。
中国,正载着伟大的复兴之梦,扬帆起航!
……
我静卧在月亮的清辉之中,静静地回首着往昔,在内心深处膜拜这些丰功伟绩。这种膜拜,从历史深处走来,也将向历史深处走去,生生不息……
我是大漠中的一粒尘沙,大漠把它千万年的沧桑烙印在我的身上,我见证了大漠的寂寞和辉煌,我祝福未来千年:国富,人和,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