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 日记六则 (杂文)
(一)二月某日
逛一奢侈品商店,一进去就浑身不自在。导购小姐周到热情时,感觉对不住人家的服务,导购小姐高傲冷漠时,又感觉自尊心受了伤害。说来说去,还是买不起那些价格昂贵的奢侈品。
逃离似地走开,不知那些奢侈品有什么好,过惯了家常饭、粗布衣的生活,感觉这样才随意自在。
前几日的消息,郑州万象城一女孩在商城内天井跳搂,只因男友没有买她心仪的一件衣服。山西一女子跳河,因为老公没有给她买一个她相中的包包。
用生命来赌一件衣服,一个包包,生命还有些许的价值吗?
世上有视生命如草芥的人,但是三毛、蝌蚪不会因为一件衣服、一个包包去自杀,而因为衣服、包包自杀的人,也不会明白三毛、蝌蚪的内心世界的富有。
一次坐大巴车,一女人涂脂抹粉,珠光宝气,可开口就是粗话,句句带娘,一个人要占两个座位,惹来一车人不屑的目光。
漫说买不起,即便买得起,我想也不会去消费那些奢侈品,一是本来就是个俗人,二是怕自己的修养配不上那份奢侈,弄得不伦不类,也惹来不屑。
(二)四月某日
胡同外来了一个乞讨者,三十来岁的女人,打扮得清清爽爽的,抱着个十来个月的孩子,那孩子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
女人在街边台阶上坐下,摊开一张乞讨文,上边写着丈夫出了车祸,撞成植物人,上有老下有小,走投无路,没法生活,云云。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那孩子也不怕人,摇着小手冲众人乐。
人群涌动起来,唏嘘之声不断,舜间,人们的爱心大爆发,不知谁第一个向女人的钱盒里扔进了五十元,接着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那钱象雪片一样飞进女人的钱盒里。
人们带着施舍后的快感离去,那女人收拾好东西,装进包包,抱起孩子离去。街两旁的闲人议论起来;“听说话是外地人,丈夫成了植物人,还有空出来要钱。”“看那打扮,也不象过不下去的。”
越议论疑点越多,两个好事的年轻人骑上摩托,朝女人走的方向追去。
不一会儿,俩人骑着摩托回来了,笑着对众人说;“就是骗子,男人在车站那接着她,俩人抱着孩子进了酒店了。”
(三)五月某日
关于房子真是今非昔比了。今天去看小县城的楼市,哇噻,不说住宅小区有多少,单这小区名子就让人醉了。随便说几个:
拉菲庄园
蓝爵世家
香榭丽舍
国际花园
生生让这闭塞的小县城有了国际大都市的味道。让那些祟尚洋味的人如住到了国外一般。还有;
天骄豪庭
御豪居
皇家花苑
清华名门
透着一股富贵豪气。或进出豪庭,或住在皇家花苑,真满足虚荣心。有学生的住清华名门,讨个好彩头,保不齐就考个北大清华跻身名门了。还有;
逸品香山
碧水蓝庭
美景河畔
碧水湾
一马平川没有山,怎么想出个逸品香山。打个深井,弄个小桥流水的景观,就成了碧水湾。靠着一条臭水沟,就成了美景河畔。
花里胡哨的小区名子多了去了,究其心理,无非是迊合人们祟洋媚富趋俗的世俗风气。
(四)六月某日
予东有个方言“谝pian”,就是炫耀、夸赞的意思。常常说小孩子好谝,有了好玩具好吃的东西,喜欢拿出来谝一谝。
我发现其实大人也喜欢谝,最不能自持的谝,就是谝自己的孩子。比如一次回乡下婆家,近门的一个叔拿着一盒点心在村当街吃,又让众人尝尝,我问吃的什么,他就说;“吃的都是俺儿的脸呐。”我一片茫然,后家人解释说;就是想给儿子争脸面,儿子给他弄点啥都要到当街谝谝,儿子给他买件衣服,穿到当街就说;“这都是穿的俺儿的脸。”
前年一邻里的孩子考上了清华,儿子不声不响没事一样,做妈妈的却性情大变,每天昂首挺胸地在小区门前走来走去,逢人便讲儿子怎样优秀,怎样自觉学习,怎样前途无量。看到别的孩子就要教导训斥一番。俨然成了义务教导员。
这大人的谝,比起孩子的谝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八月某日
家门口的胡同尽头,是一条菜市街,脏乱、吵杂,进来出去的堵车。
菜市场是最有市井风情的地方,看得多了便能体会到生活的五味杂陈。
人分三六九等,在菜市场最牛的就是收费的啦,每天收费的一来,大户们笑脸相迊,小商小贩们作鸟散状,四下逃窜。其实每个小菜摊收费两元。
还有牛的就是地头蛇啦,仗着是街上人,可以欺行霸市,抢占摊位。
牛不起的是来城里卖菜的乡下人,找个摊位不容易,卖菜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最可怜的是上年纪的人,带着一点自己种的菜,卖不了三、五块钱,二元费一交,赚什么钱。
还有那些形态各异的买卖人,讨价还价,巧舌如簧,抢生意,拉客户,明争暗斗,勾心斗角。隔三差五的就能听到骂街打架的动静。
市井混杂,再没有比菜市场更磨炼人的了。让人感受到生活的真实,萌发生存的斗志。
(六)十月某日
今天去菜场买菜,掏钱时滑落一元硬币,弯腰刚要捡起来,一旁的声音说;“这是我的钱。”我捡起硬币回头看,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守着她的青菜摊;“我正不知道我的一块钱蹦哪去了。”我说;“你说是你的,就给你了。”把那枚硬币递给了老太太。
想起去年去澡堂洗澡,买票找回一元纸币,随便塞在兜里,脱衣服时掉在地上。搓澡工看见了,快步走过来,捡走了那一元纸币。我是看见了的,只装做不知道。
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还是小人物的悲哀呢?在有些富人眼里,一元钱掉在地上,也许懒得弯腰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