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幸运】苦涩军恋(散文)
我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对军人的钦佩和崇拜,立志嫁人就嫁军装郎。机缘凑巧,大学同窗好友就介绍一个当兵的给我认识,其实也就一个电话号码。我随即拨打,无人接听,发信息自我介绍,依旧杳无音信。直到次日才等来回复。或许这开端就预示我的军恋之旅注定要等待。
恋爱中的人总是很忙的,忙着约会,忙着逛街,忙着看电影,忙着共度晚餐……花前月下的事总是忙不完的。可我偏偏就感受不到这些。舍友和男友相约出去玩,我在等他的信息;舍友兴致勃勃,满载而归,我还在等。等到手机没电,就充上,充上继续等。一度被舍友调侃,为一个不曾谋面的人,值吗?仓央嘉措自称是拉萨街头最美的情郎,而他可不就是我最美的情郎么!电话那端的你是能否知晓?
不久之后,单位派他出差,我们首次见面。他的脸瘦且黑,眯着一对小眼,头发也理得极短,那件宽松的运动服套在他身上很是不搭。我很失望,我的意中人就这般光景?迫于情面,一起吃了饭。他很细心,为我擦拭桌椅,板凳,碗筷。他的素质倒让我对他刮目相看。饭后他匆匆赶往车站。我也回到寝室。舍友们蜂拥而至,将我团团围住。“你的兵哥哥帅吗?”“你的情郎送你见面礼了没?”她们的打趣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长得不帅,不入我心,但他的细心,军人气质却又让我欲罢不能。在他学习回来之前,我思虑万千,辗转反侧,彻夜难寐,终难以抉择。殊不知我的恋军情节,我心中那团炽热的火焰,一点点蔓延开来。
一个月后他出差回来。还是那家饭店,如家。再次见到我,他很兴奋。从行李箱里变魔术似的掏出很多礼物。角梳,玉镯,还有橄榄。
“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就带了点当地特产。”话语间难掩激动,他搓着无处安放的手,脸涨得通红,比我还要娇羞。一个月的漫长等待,却被他的糖衣炮弹击得粉碎。我竟对他心生爱怜,此刻再细看,他似乎也没那么不堪入目。
临别,他赠与我此行的车票,他说:“我的人走了,心却留在你那了。”惹得我于大庭广众之下眼泪泛滥。
相思成灾,分别一日如隔三秋。回去不久,他打了家属来队报告,车票也替我买好。火车驶离车站,途经之地由繁华变得萧条。可我的心里是欢喜的!快到站时,孤立在秃山头的一两棵树都成了欢迎我的哨兵。一路疲倦,一路埋怨,一路辛酸都在见到他的一瞬烟消云散。
这是个怎样的地方啊!漫天的黄沙,吹得分不清人与土的颜色。一连几天,我都被困在房子里,没能出去。无关乎天气如何,他依旧忙着不为我所知的事。临行前一天,天终于放晴。铺好的石路,把我引向一座小山。一路随处可见刚植入土的小松树和勤务营植的字样。到达山顶,依稀可以听到牧羊人的甩鞭声和嘹亮的军歌声。山风呼呼蹭过发际,所有委屈的泪水顷刻间喷发,谁叫我爱上了这身绿军装!哭了,笑了,我认了。第二天天还未亮,我就出了部队大院。车子缓缓启动,我趴在窗户看他,他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渐渐模糊……
收到他的信是在一周后。里面有张他的军装照和一首诗。
那一天,
你悄然离去
我便开始无尽想念
夜空中繁星闪烁
都不及我心中最亮那一颗
我的歌声在山间回荡
画眉也羞了脸庞
唯独我的你听不到
……
泪水再次打湿我的眼眶。认识他,就与眼泪结了亲家。在舍友频频更换男友时,我却苦苦守着这份情。没有风花雪月,亦没有雪中送炭。我说,我就那么等着你吧!
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
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
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
等待虽苦,可心里是甜的。就如张爱玲遇见胡兰成,矜持如莲的女子瞬间卑微到尘埃,心中却欢喜得开出了花。
远离了战火和硝烟,他的生命,我是不必担心的。那年,南方一个小城发生洪涝灾害,他所在部队被指派抗险救灾。我才开始不安,每天都在更新的伤亡人数,失踪人数,都压得我喘不过气。直到那条消息在我头顶炸开了花!两名官兵失联……头晕目眩,两腿发软。怎么坐到床边的也不知晓,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打电话给他,无人接听,一连几天都是。他是北方人,不习水性。日思夜盼,我等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吗?!那一晚,哭湿的枕巾彻夜未干。我终日萎靡不振,我的军恋就此结束了吗,心中又一阵伤心。屏幕上再次亮起他的名,我压抑许久的委屈顷刻间迸发!我旁若无人,嚎啕大哭。
如今他尚未退伍,我们依旧相隔千里,等来了莺歌燕舞,又送走秋风落叶,往往等着等着就已是皑皑白雪。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长得写不完一首情诗。军恋苦涩,又有谁人知晓其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