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点亮那盏心灯(散文)
搬家已经五年了,但小城旧居门前的那盏灯,却永远地亮在我的心中。
1998年8月,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搬家来到小城。天长日久,了解到公寓里的邻居都是城北老乡,于是心中便多了一份舒适和温馨。
那时候,到了晚上,漆黑的楼梯间没有一点光亮,伸手不见五指,回家里往往是手扶楼梯间落满灰尘的的栏杆,脚下磕磕绊绊,摸黑拾级而上。到了家门口摸出钥匙,再用手指一把钥匙一把钥匙辨别半天,才能找出开门的那把钥匙,然后,左手手指摸到锁孔,右手把钥匙往锁孔里送,好不容易才能打开自家的屋门,进得门来。
一天,晚自习回家的时候,楼道里忽然亮了起来,温暖的黄色灯光透过楼梯的缝隙,从头顶流泻下来,照亮了整个楼梯间。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一种东西如潮水般慢慢涌了出来,荡漾开去。借着那暖人的灯光,我甩着两臂一步一个台阶快步走上楼来,再也没有以前的小心翼翼、磕磕绊绊了,再也不用扶着栏杆摸得两手尘埃了。到家门口拿出一串钥匙,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一眼就看清开门要用的那枚钥匙,轻松地送进锁孔,轻易地打开了屋门。
原来,二楼的黄大庆、三楼的王海波、四楼的赵建军分别在自家门口安了一盏声控灯,那盏灯,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邻里,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邻里。我家住三楼,和海波对门,从此以后,我家门前便多了一盏声控灯,那盏灯,照亮了我回家的路,照亮了我的门前,也照亮了我的心。
二楼的黄大庆母亲,是一位慈祥和善的老妇人,我们邻里住了十三年,从来没见她跟谁发过脾气,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她的修养极高。她上了年纪,腿脚还不太好,早上,她早早起床洗漱完毕,端着一盆水先把楼道洒上一遍水,然后,拖着肥胖的身子,侧着身体慢慢挪动,把楼梯间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件事,直到她腿疼行动不便才停止。
有一次,上小学的儿子放学回家,一进门便对我说:“妈妈,好香呀,我闻到了一股蒸菜的清香。”
当时,由于工作忙,很少为孩子改善生活,我知道,孩子一定是嘴馋了。我心中觉得愧对儿子,于是腆着脸拿了两根火腿去二楼为儿子要蒸菜吃。
“婶,扬扬一回家就对我说,闻到了蒸菜的清香,我知道这只小馋猫又嘴馋了,真不好意思。”
大庆母亲拉着我的手热情地对我说:“胡萝卜秧蒸的菜,啥好东西,赶紧来,给孩子盛一碗!”
从此以后,她家每次做蒸菜,都会给我送一碗。如今,我的脑海还经常浮现出这样的情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左手端着一碗散发着清香的蒸菜,右手按着膝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吃力地挪动着,从二楼挪到三楼,满脸微笑,轻敲房门。
打开房门,透过门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幅温馨的画面: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满脸暖人的微笑,左手端着一碗散发着清香的蒸菜,右手扶着门框,口里轻轻喘着气……
大庆母亲,用她的善良与热情,为我点亮了一盏仁善的心灯。
后来,海波出事了,丢下了相濡以沫的妻子海燕,丢下了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撒手人寰。海波的父亲母亲便搬来和海燕两个孩子一起住。带着老年丧子的痛苦,二老开始了照顾海燕一家的忙碌生活。海波的母亲,年老体虚,一年四季面部汗水淋漓,右胳膊积劳成疾,总是横在胸前,像挎个篮子,上面终年搭着一块小毛巾,随时准备擦汗,右手中指总是高高挑起,干起活来很不方便。即便如此,就在那些阴霾笼罩的日子,海波母亲除了洗衣、做饭,几乎承包了楼梯间的卫生,家里有了好吃的,从来不忘和邻里分享。
海波的母亲的顽强不屈、为人处事,为我点亮了一盏智慧的心灯。
五楼的葡萄姐最喜欢吃浆面条了,她家每次吃浆面条,都会做整整一大锅。在滚烫的绿豆浆里,放上纤细纤细的面线,紫红紫红的花生,白白胖胖的绿豆芽,橙红橙红的胡萝卜丝,翠绿翠绿的芹菜丁,再加上各种调料,扑鼻的香味,充满了诱惑,让人味蕾奔放。整个单元便充溢着浆面条的香味,家家有份,一起分享。跟大庆的母亲、海波的母亲一样,葡萄姐每次从老家回来带回一些蔬菜、果子,都不忘和邻居们分享。
邻里相处的和睦,邻里分享的快乐,为我点亮了一盏明亮的心灯。
如今,我家新居门前早已亮起了一盏暖黄色的声控灯,后来楼上楼下陆陆续续搬来了新住户,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也都点亮了,洁净的楼梯,明亮的灯光,温暖在每一个邻里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