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凉，戴着老花镜的三奶奶，在灯下穿针引线。
　　 “娘，该睡了！”
　　 “哎，快做好了。”
　　 “娘，晚一天给张教授没事的。”
　　 志明又懵懵入睡了。
　　 三奶奶在做小孩穿的老虎鞋。儿子志明是大学老师，接她来城里居住。平时蜗在高楼上，做老虎鞋打发时间，顺带着卖几个小钱，大多还是赠送人，志明也觉得脸上有光。
　　 学校张教授要帮孙子讨双老虎鞋，志明欣然答应赠送。
　　 天亮，志明起床，见娘和衣睡着在床上，身边放着两双红艳艳的老虎鞋。
　　 “张教授，鞋做好了，我给您送过去。”星期天，不用上班，志明喜滋滋地打电话给张教授。
　　 “不了，我马上来取。”片刻，张教授拎着水果礼品赶到。见三奶奶醒了，赶忙上前致谢，称赞鞋子漂亮。
　　 三奶奶细声说：“二十块钱一双，不贵你的。”
　　 “娘，您睡糊涂了！”
　　 “只要二十块。”三奶奶接着腼腆地说。
　　 志明涨红了脸，张教授显得尴尬。付钱拿鞋，告辞。志明随其后，嗫嚅解释……
　　 “娘，怎么好收钱啊？”志明粗着嗓门。
　　 三奶奶叹息了一声，“娘给你丢脸了！”
　　 “张教授的钱能收吗？他是我上司啊！”
　　 三奶奶嘟囔着：“城里人的日子，总比傻二好过吧！”
　　 老家的杂姓傻二，儿时得过脑膜炎，没人管，傻了半辈子。
　　 三奶奶流着泪自言自语：“天要冷了，我攒点钱，帮傻二买点棉衣棉裤，总得有人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