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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檀香】哺乳期的女人(小说)


作者:九月盛菊 秀才,1020.9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83858发表时间:2016-11-17 00:16:06

那是一条狭长的沟壑地带,谷深不知几千里。圪坨寨坐落在离谷底大约三丈高的东半坡上。谷底一条溪流日夜不断地向南流淌,寸数高的蒲草毛茸茸,绿茵茵的,如同一块儿地毯,铺展开来。几十匹骡子散洒在蒲草地上,红的,黑的,青的,个个膘肥体壮,油光发亮,宝石一样的耀眼。
   一条通往遥远之处的弯弯曲曲的水泥公路,铺在寨子背后的山腰上,高出住户的屋顶也就两三米,距离户人家的房皮也就四五米。公路两边是铝合金护栏,绕着山崖,猛看像一条银蛇屈曲盘绕在半山腰。站在谷底,仰望公路,又像一条白练,飘飞在圪坨寨的上空。
   马兰坐在门前的大青石上,怀里抱着个孩子,露出半个雪白的乳房。孩子的小嘴儿允吸着奶头,那旺盛的奶水呛得孩子轻轻咳嗽着。马兰望着公路来往的车辆,侧耳听着大小车辆的滚动声。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这种声音像男人的鼾声一样响亮而有节奏。即使在夜里,她也喜欢这种滚动在头皮上的轰隆,否则,她睡不安稳。她早已把这声音当成了催眠曲。
   她又低头看看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块绿草上的那匹大红骡子。骡子也抬头看着她,打了一个“特儿”,好像要和她说话,然后,在原地转了两圈,将半个身子横在她眼前。暖暖的阳光下,骡子肚皮下那个吊着的黑不溜秋的家伙,像如意棒一样,越伸越长,直到竭尽无余。那棒槌一仰一俯,来回颤动,好像故意给她看。她的眼睛有些直,似乎忘记了羞涩,不由得焕发了青春欲望,身子也有些燥热,脸也随之发烫,下身有些潮湿。暗自笑笑,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啥用也不顶,还装象。似怒似嗔道,咋,看老娘顺眼,你也动情了?
   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不说那水灵灵的眼睛和鹅蛋型的白净面容,就那副凸凹有致,线条分明的身板,就足以迷倒一大片男人。骡子是有灵性的动物,或许是被她的美色所动也说不来。
   怀里的男孩已经三个月了,充足的奶水涵蓄得白白胖胖。马兰的奶水很旺,孩子一次只能吃一个,余下的一个鼓囊囊的罐子一般,憋足之后,奶水便自动流出,浸湿了马兰手里的一块毛巾。马兰怕把奶水憋回,只好让孩子轮流吃着,可小家伙偏不吃奶的第一口,他承受不住那奶水决堤的汹涌。
   她骂儿子鬼精灵,从小就像他爹一样的精,然后,将奶头用手指捏着挤出奶水,射在眼前的空地上。
   马兰看着那骡子,奶头又被儿子小嘴吸允着,不由得心潮荡漾,有些饥渴难耐。从坐月子到现在三个多月没有和男人做过爱了,她还真有那个想法了。心里娇嗔道,死鬼,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懂得回来看看,就记住挣钱,也不想老婆孩子。
   马兰有些生男人全虎的气。心里说,这东一个,西一个,牛郎织女似得,算啥夫妻?两地分居之苦确实是难熬的岁月。她多想进城买一幢楼房住,可男人总是找着借口,说啥住楼房开销太大,什么物业费、水电费、管理费、垃圾费、电梯费、取暖费,每年下来没有万数八千是不行的。还有城市的屁都贵。全虎说,一把豆角就三块钱,一块水豆腐三块钱,一年的生活费没有个三两万也是下不来的。她是过光景节俭的女人,从内心就不愿意花这些冤枉钱,因此,进城的事也就不再多唠叨。其实,她知道男人是咋样想的,每次男人从城里回来,就在枕边给她吹风,说,他见过城里的那些所谓的窈窕淑女,金枝玉叶,在他的眼里全是伪装的画皮,真正要品味出女人淳朴的自然美,他还没有看到一个超出自己老婆马兰的。又说,城里的女人是盆栽的花,那种美是修剪出来的,而自己的老婆是山野的花,那种美是纯自然的,不能相比。她知道这是男人奉承她的话,男人是高中生,就会耍嘴皮子,见啥人说啥话,一笑两龇牙,别看人长得不大,个头不足一米六,心眼多,可鬼精的哩。男人出去没几年,就成立了自己的装潢包工队,他还是小老板,领着一帮人。全虎又说,他长年在城里包工揽活儿,见过不少进城的乡下女人,都被那些油头粉面,膀阔肚大的大款搂进了被窝,好好的家庭分崩离析,悲剧酿成的苦酒,让那些乡下的穷汉碎了心肠。她又懂得这是男人敲山震虎的话,也是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事,他小心眼,怕失去他的美娇娘,他才不愿意干那种捧着自家的玫瑰花送别人的蠢事。
   十几年来,男人挣了不少的钱,全都是男人存着,她放心男人,钱在男人手里比保险柜还保险。她在盼望儿子快快长大,男人说过,等儿子能上幼稚园就买楼房进城居住。她渴望离开山仡佬成为城市人的愿望再有三四年就要实现了。
   马兰虽然想着家里的破事,可眼睛始终盯着那骡子,神魂再一次飘起来。心痒痒的就像猫抓,一股暖流在全身蠕动,不由得燥热起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红成了鸡冠。潮水漫溢,激流喷射。她有些按耐不住,狠劲夹紧大腿,身子轻轻的颤动着,仰着头,眯着眼,张着嘴,轻声喘息着。
   一种渴求,难耐的渴求。她有些醉。
   二嫂,二嫂。一个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猛然惊悸,吓出了一身冷汗,欲望一下子化为乌有,赶紧举头一看,是隔壁本家小叔子三豁牙。
   马兰镇静了一下,缓了一口气,骂道,三豁牙,过来也不说一声,吓死人了,还以为你妈死了呢?
   三豁牙怀里抱着个孩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着急地说,二嫂,啥也别说,快给我看看孩子咋了?就迷瞪,不知咋得了?你看看,看看。
   马兰让三豁牙蹲下,腾出右手,撩开蒙在孩子脸上的毛毯子,也许是母性的本能,她一下子心疼了。孩子瘦得像只半死不活的猫,脸色苍白,两只眼睛被眼屎糊着,小嘴唇干燥发白,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眯着两眼,昏昏欲睡的样子。她大声问道,你咋把孩子弄成这样了?
   三豁牙着急地说,你赶紧给看看,到底咋了?我怕他……那个“死”字没有说出口,他的身子就寒颤了一下。
   马兰让三豁牙靠近,掏出一只奶,挤出奶水冲在孩子的眼窝上、小脸上,然后,拿卫生纸轻轻擦去眼屎和脸上的泪痕,孩子的眼睛睁开了,像晶亮的星星一样,又圆又黑。孩子也许是条件反射,看见奶头,小嘴就嗫嚅着。马兰二话没说,将自己的孩子放在左大腿上,伸手接过三豁牙的孩子放在右大腿上,将右边的奶头喂进孩子嘴里,小家伙还真是饿了,咕咚咕咚便开始吞咽奶水,咽了几口,便放声大哭。马兰说,奶水旺,呛得。
   三豁牙瞪大眼睛,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而下。
   墓里愁饿成这样了,你咋不给孩子喂奶?马兰嗔怪三豁牙,他没有了妈已经够苦的了,你这爹是咋当的?
   墓里愁刚生下三天,她妈因为大出血抢救不及时就撇下了男人和孩子走了。这里的人们把这种悲催遭遇的孩子都叫墓里愁。言外之意,这样的孩子就是个妨主货。
   远处的山坡上埋着墓里愁的妈妈,只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大土堆,那土堆便成了他的妈妈。
   三豁牙说,他不会喂孩子,奶子的冷热掌握不住,孩子也不好好吃,就哭,昨夜哭了半夜,大清早就睡着了。醒来后就成这样了。
   马兰看看三豁牙那可怜样子,又看看墓里愁那渐渐变红的小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看你还是给他找个奶妈吧,多好的孩子,就是命苦。
   上哪儿找呀?全村的年青人基本都出外边了,就剩下死老人死老汉。哎,真是老天要杀人,没有办法呀!三豁牙两手抱着脑袋,无可奈何地低垂着头。
   要不这样吧,每天前晌这个时间,后晌的五点左右,你把孩子抱这里吃我两次奶,行不?
   三豁牙猛然抬起头来,泪眼望着马兰,感激地要磕头。
   墓里愁每天上下午到了吃马兰奶水的时间,就睁开黑豆般的小眼睛望着天花板,小手和小腿扑腾着,呜呜哭闹着。三豁牙每逢此时,就用毛毯子包着孩子抱了出去。
   炎热的夏季,连风都是热烘烘的。这天上午,马兰像往常一样定时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上面铺着一块儿绣花垫子。她今天换了一身服装。上身穿着一件白底色圆领口背心,背心右半边绣着一朵粉红色的芙蓉花,芙蓉花被汹涌的乳房鼓起,显得肥美而富丽。下身穿着七分黑纱短裤,里边白色内裤的边沿线条映衬得格外分明。这一切在三豁牙的眼里都是大饱眼福的美味佳肴。
   三豁牙的眼睛安在了马兰那浑圆而嫩白的两条大腿内侧,那两腿间夹着的玉沟璧壑,把他的眼睛都拉直了。涎水随着大脑的胡思乱想从他那厚实的嘴唇流下,而且拉的很长很长。
   马兰开始只顾着奶孩子,没有注意到三豁牙觊觎的眼神,等孩子吃饱了奶,正要伸手往下放撩起的半边背心时,才发现三豁牙的眼睛像蚊子盯着她的下身,咬着不放。马兰吃了一惊,脸色绯红,你要干啥?三豁牙惊悸地抬起头,说,我抱孩子。马兰看着三豁牙掩饰不住的窘态,就笑着说,奶水不多,够两个孩子吃就不错了。三豁牙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就说,嫂子,你就是墓里愁的再生母亲,等孩子大了,让他叫你妈。
   马兰斜着眼睛看了三豁牙一眼,笑笑,说,你个三豁牙,孩子白吃我的奶不说,你还歪想着。说着,扬起手假装着打三豁牙的头。三豁牙歪歪脑袋,说,嫂子太美了。然后,笑了笑,站起来,抱着孩子回家去了。
   孩子安稳的睡在炕上,三豁牙给孩子盖了一个薄薄的褥单。孩子安稳了,三豁牙却不安生了。心潮翻滚,浑身的热血在沸腾,马兰身上的每一处都是那掀起浪涛的鱼,撩动心窗的风。
   墓里愁夜间没有原来那样能哭嚎了,三豁牙喂的奶水,墓里愁喝上一两口就饱了,然后安然睡去。三豁牙知道这是孩子吃饱了马兰奶水的缘故。高兴地骂道,小家伙,吃了几顿马兰的奶就好的没事人一般了,哭声还好像小羊羔一样的咩咩叫着妈妈。
   这一天大清早,三豁牙早早起来,将墓里愁安顿睡着,就跑去小卖部一箱子方便面,一箱子纯牛奶,称了三十几斤鸡蛋,十几斤各样的水果,大包小袋,手里提着,肩上扛着,一路小跑,直奔马兰家。
   马兰听得敲门声,以为是西隔壁二大娘来取塑料桶了。昨天下午,二大娘为马兰摘回一塑料桶西红柿,马兰当时没有放的地方,就把二大娘的桶也留下了,并说,明早让二大娘过来取。
   马兰急急地起了床,大声应承着来了来了,简单地穿了衣服,就拿着大门钥匙,趿拉着拖鞋跑出去开门。
   马兰打开门一看,傻了眼,是三豁牙。又看看三豁牙手里提着的那大包小包和箱子,就惊讶地问,你大清早的来干啥?
   三豁牙傻愣愣的看着马兰身上没有来得及包裹住的地方,犹如被钉子钉住了一般。他可是大开眼界了。马兰上身只裹了一个白色抹胸,下身只穿着白色短内裤。那优美的线条,凸凹的有致的体型,再配之以披散的秀发,简直是亭亭碧玉态势,窈窕杨柳淑姿。
   下凡的仙女啊!
   马兰发现三豁牙的眼神不正常,才低头看自己的穿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三豁牙,流氓!赶紧就关门,企图将三豁牙拒之门外。三豁牙哪里还能控制得住,手里的东西不自觉的掉到地上,用力推开门,不由分说,就将马兰推在院里,紧紧抱住,厚实的嘴唇捂着马兰的秀唇,马兰咋能吃得住三豁牙大力气的挤压,她一时间喘不过起来,欲要挣脱又不能,可恨三豁牙的两只胳膊紧紧锁着她的双臂。马兰“呜呜”着,说不出话来,顿感三豁牙的口水蜜一样的甜,她有些动情,欲火“腾”得燃烧起来,身子发软,喘着粗气。两个舌头相互缠绕着,眼看一场情戏就要酿成。马兰忽然蚂蜂蜇了一般,顿时惊觉,不顾一切地狠狠咬了三豁牙嘴唇一口,三豁牙一声惨叫,马兰乘机用力挣脱,拿起立在墙根的铁锨,将三豁牙撵了出去。
   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三豁牙原打算给马兰送些薄礼,以示感恩,还想让马兰给墓里愁多吃些日子奶,可没有想到欲火烧昏了脑袋,把好好的事情砸成了一滩稀牛粪。
   三豁牙是夹着尾巴跑回家的,着忙中,拿起儿子的尿布就擦嘴上的血,可忘记了尿布里边还包着儿子的粪便,他糊涂了一嘴,呸呸了几口,又呕吐了一阵,赶紧用水冲洗干净。墓里愁可能感觉到爹很幽默,咯咯地笑着。三豁牙骂道,还笑,臭死人了。墓里愁好像有些冤枉,就踢腾着两腿大声嚎啕,咩咩的要妈妈。三豁牙后悔得闹心,拿起菜案的切菜刀要割腕自杀,墓里愁的哭声更大了,蝎子扎了一般,也许小家伙已经预感到连爹也快要没了的悲伤。三豁牙终于失去了自杀的勇气,沮丧地放下菜刀,转身一头顶在墙上,还不解恨,就张开两手在自己脸上,啪啪啪,一连打了二十几个耳光,直到鼻青脸肿,头昏眼晕地跌坐在地上,才住了手。墓里愁也不哭了,肚皮朝下,爬在炕上,瞪大眼睛看着爹,可能是被爹的英雄行为惊呆了,也可能是觉得爹做了丑事惊奇的。
   马兰赶走了三豁牙,赶紧将大门紧闭,从里边上了锁,跑回家里,坐在炕沿边,一手托着炕沿,一手捂着狂跳的心,喘着粗气,浑身瑟缩,冒着虚汗。气愤愤地嘟囔道,三豁牙,这个没良心的,竟然欺负起我来了,这个挨千刀的。你那墓里愁别再想吃老娘一口奶,流出喂了狗,也不给你儿子吃,看饿坏了墓里愁,你咋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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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哺乳期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很多诱惑似乎不能抵挡。但是意志和超过了感情,让人敬重。一个苦命的孩子,让两个家庭有了交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马兰的照顾下健康成长着。孩子,能够让人去原谅曾经的过错。结尾让有些悲剧的故事有了一些亮色。小说中的人物塑造成功,性格鲜明,细节描写也很到位。大师手笔,推荐共赏。【编辑:卡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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