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十年代时期，市场经济也没有开放，尤其在山区的工厂里，市场显得萧条，生活诸多不便。要解决一家生活问题，就自耕自足，补贴家用。我一家人开荒种地、养猪、养羊、种菜、种地瓜，形成亦工亦农的局面。工厂、机关的“五七”农场、“五七”干校，如雨后春笋般滋生着。
　　 “文革”还未结束，大联合已经形成。抓革命，促生产，十年的“文革”浩劫，“五八”年的大炼钢铁，六十年代的三年困难。毛泽东提出了成立五七连，种稻子，养猪，种地瓜，五谷杂粮，紧跟形势，紧跟党走，每个家庭都掀起了开荒种地的风潮，这成了一种光荣。不爱去种地，人家应该说你是二流子，意思就是混混，寄生虫。
　　 上山下乡，在那个时代，是最革命的。热爱毛主席，是对党中央的忠诚体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改造世界观、人生观是最朴素的人生价值观。在劳动中，触及灵魂，辩证唯物主义观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能改造自己，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知识分子劳动化，劳动人民知识化。”这是毛泽东提出来的。
　　 七十年代领导班子成立后，政治形势又起风云，“批林批孔”运动，清除林彪集团的“克已复礼”。
　　 工厂图书馆开始向读者开放。我又开始迈进了图书馆，去借书，聊以自慰。我已经意识到了，班组帮派，我一个外地的刚到伊始，一切都跟我不沾边，奖金分配他们得大头，我分了小头。在利益上，也按他们班组既定方针实施，我写了一首打油诗：“一生多蹉跎，老来多坎坷。不慕他人富贵，读书乐趣多。”
　　 我闲时，在书中自聊自慰，打发寂寞。今年月夜中秋，又是爱女出生，百无聊赖，我平时不喝酒，特地买一瓶葡萄酒，自酌自斟。“以聊心结伤痛，人生欢合，可能宿命的定数，秋风下山路。明月何春期。”
　　 数年后妻去了，欲哭无泪，一哭能解愁，每个历史朝代已成经典。人生有不顺意时，一哭能解人生愁绪，何不一哭。
　　 我想起隋唐的一个故事：姓乌周，号宾王，清河，荏平人，少孤贫，好学，精于歌赋，落拓不为人所敬。宾王感到无聊，把青田石制二碑：“汉将李陵”一碑，战国时孙膑一碑，供于桌上，沽酒饮醉，击桌大哭，向碑石道：“李陵啊，你有何负，使你辱及妻孥，汉王何心而使你沉戟沙漠。”哭了一阵，又吃了一回酒。又向孙膑牌位道：“你何修的来，以至结怨于好友，你何罪见招，以至踬于终身。”总之，身处逆境的人，坐卧不安，就因为与人格格不入。
　　
　　 二
　　 大凡写文章的人，呕心沥血，付出了辛苦，把自己的辛酸付诸血与泪。既考多少作家名人，离骚为屈大夫哭，庄子为蒙叟哭，史记为太史公哭，杜甫为草堂诗句哭，李后主为词，百炼生为老残游记，八大山人为画，王实甫哭于西厢，用别恨离愁，掏肺腑之言，以笔代喉。
　　 人不会在春风得意时反省人生，而只在痛苦中辗转反侧，思考生命的意义，这时候，会常常想到命运，命运既神秘严肃，似乎又不可抗拒。
　　 一九七五年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一家五口住在沙溪河畔，一间木结构的小平房里。这间平房，曾经是厂里一个工人居建的，不知什么原因搬走了，后锁住了空房。我1971年来到这个厂，牵家带口，因无证，厂总务部不能解决住房问题，我租住了周围农民住房，每个月月租两元。每月工资40余元，奖金、加班，总数也有近100元。那时还是凭票制，我认识供应站一副主任刘君，因同乡的关系，在厂熟人多方劝说下，他出白条一张，购买肥肉五斤。当晚出油两碗，置于桌上。偶出去一下，桌上两碗肉，被隔壁保卫科科员吴××两只狗爬上桌，食得光光地。我举起扫把要打狗，吴××跑过来说：“打狗要看主人，我是保卫科干部。”我住不下去了，只好搬走。
　　 我买了五斤肉，这人情债没还给人家。因中秋节晚饭包了一顿饺子，想叫刘君（据他人说，“文革”风起云涌时，大联合成了一个局势。“文革”的常委，也成了必然的造反派。接着随后的封官许愿，刘君也封了一个副主任）一家赶这个中秋夜月，聚一聚。可真意想不到，一个供应站副主任竟请不动，当晚，他老婆给了个面子。在我思想里，霎而有感小人得志更猖狂。过年时，我请人宰羊，送五斤羊肉给他，应该给足人情债了。每次见面，互不理睬，从此断绝来往。
　　 中秋过去了，回忆起来，真是伤心，没有一点雅兴。眼看儿女长大，深感自慰。小女两岁，小儿四岁，长子六岁，他们对深夜的夜空，心趣盎然。孩子对大自然，寄予一种幻想。涌坐在我的膝上，要我说故事。
　　 我写随感一首：中秋夜月，月夜皎明，万籁俱寂，话月夜长空，小儿盘腿坐膝。
　　 孩子，哪知多少月圆，月缺，今岁团圆，明岁却何知，今岁妻儿笑声在，明年二相思，了却人间愿，何意二分离。
　　
　　 三
　　 春日阳光，秋日沙滩
　　 人生如胼手胝足地爬山
　　 登高望远
　　 惊回首
　　 红云满天
　　 残阳西照
　　 希冀剩余的价值里
　　 让生命一点闪光
　　 我花了五元钱，买了一只小灰狗，名叫灰狼，豢养在家护院，与家人很合得来。每日在家尽忠尽职，不远游，是只理想的好狗，家人也很爱这条狗。1976年中，按国家政策，我一家解决了户口。这年底岳父来探妻，提出要买一条灰狼带回广东。我说：“原住居一条灰狼可以带去。”他造好牵狗的套绳，灰狼看见我非常的亲热，像远离多年的朋友一样，我套上绳后，竟意想不到，被岳父一下就勒死了。我内疚了几十年，我生病了。我看见这条灰狼的眼泪一直在流着，它痛苦地挣扎，我负了它。
　　
　　 四
　　 数年后，妻走了，留下了三个孩子，人到了这地步，已上五十岁了，老年最怕损妻。多人劝我再找一个老伴，我权衡利弊，一个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产生了。工资统算也有200余元，能维持四口生计，三个孩子一年的消费，年愈增加、外无指望，内有困惑。在人生的道路上挣扎着，人到此步，怪谁都没有用，只能怪自己，考虑事情无知，感情用事，没有理性去思考问题。
　　 1978年1月30日，“文革”后第一次调整工资，这次调整的原则：从1977年10月开始计算，因“一批二反”运动故拖了数个月。文件精神分“线上”和“面上”两项，线上90%面上40%，原则是工作多年工资偏低。
　　 一开始，科里支部书记给我定性，就因为户籍解决了，这工资我不应该拿，叫我让出去，涨一次工资好不容易，不知猴年马月的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班组每次评定，都把我排挤在外了，让帮派体系分掉了，我当仁不让，到厂部去说理，都说不行。我投稿福建日报副刊组，据内情人告诉我，报社派了一名记者，为我争得了一个名额，工资拿到了。从此科里、班组事事与我过不去，我更显得孤立无助，成了帮派体系的靶子。
　　 我默默地忍着，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风雨终会过去，天总会晴朗。
　　 从此我知道，A厂系是事非之地，遇人要小心，不然会招来横祸。平民有他的生存之道，人生存于社会，没有比习惯更有力量。更有权威，人的眼晴都是向上看的，人的价值包括人的言论价值，视人的地位而异。人显言贵、人微言轻，这不是真理但却是事实，事实往往比真理更能说服人。
　　
　　 五
　　 一个人的意识形态，不是固有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人生活在社会上，他要活动，他要跟人接触，社会上良莠不齐，文化素质不同，问题的两面性有说行、有说不行，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社会生活履历不同；家庭背景造就了一个人的意识形态，人都不是天生的，大家都希望生活过得好，有吃有穿、有钱消费。出入高档的酒楼生活，饭铺，接触有品位的人，因为事与愿违，社会是现实的，所以在人当中，分了上、中、下，对社会，对人的思维产生了看法，人们所说的思想意识是一种形态。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改变人的价值观。有些人为人民、为祖国创造了贡献，他的价值就大了，国家就给他回报。他的生活和常人就不同了，往往事情的发展不是该不该，而是被人左右着，这就产生对事物，对人文的看法，事物本身就是1+1=3。“春风得意马啼疾”可能是败笔，人不能等同对待。因为社会地位的不同，对事物产生了各宜所见。所以，我们人与人的关系，像人与社会的关系，就会不和谐、不温馨，就会产生腐败。所以还是良莠不齐。提高人的思想意识，是很复杂的，所以应该允许人对人有一点看法。我认为只要对党对社会的热爱，都是许可的，在网吧上，有一个诙谐趣谈一样的小故事，谈不到对谁有看法，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能调节网吧的轻松活泼，增加一点人的光顾，网吧别搞得太严肃，说说笑话开开心，都要小心谨慎，多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