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哥在电话中找不到我，就在我的QQ空间留言，告知我表哥秋二死了，死于厦门的工作事故之中，我接到消息，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可事实上，他真的走了，事实胜于雄辩。可我陷入对他的往昔岁月思念之中……
　　 表哥秋二他不姓秋，他姓胡，生于秋天，我表叔的第二个儿子，我舅公的第二个孙子，他的大哥叫蛮子，他们希望他活得如赤水河边传说中的蛮子一样野蛮，因为有蛮子坟见证他们那个民族的风云岁月，蛮子是藏族的祖先，在1235年，元始盟祖入蜀平蛮时，据说西藏那些藏族是从我们赤水河边赶过去的，而我们那些人群，是从河南洛阳捆绑过去的，在那生活久了，就繁衍下去。他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就用手臂弯起来，手肘子处显现出的条纹，他们说那是绑绳子留下的烙印呢！这些民间风土人情，也许与我大表哥蛮子的名字有关，再加上他姓胡，胡蛮子名字就成了那段历史的纪念活见证。表哥秋二，他笑起来嘴角上有一对酒窝，他们那些大人们说他长大了会喝酒。会喝酒的人长大了会当官，因为那个年代想喝像样的酒，要有钱买，我们老百姓是没有多余的钱去买酒，花那份闲钱，这也许跟他老爸我的表叔当村支书有关。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我老表他们，子承父业，继承村官当下去。可是村里另一个高中生回了村，夺走了他的村支书宝座，直至我高中毕业，我表叔欲东山再起，重新从政——基层最小的官村官，让我有文化（1989年的高中生，认为是有文化的标志）做文书，我哥做队长，我舅做村长，形成一个家族官僚，巩固村官的基层组织。那时我表叔的外侄女已嫁给乡长当儿媳妇。而我的高中政治老师，当时的校长，我们在校的学习期间，就把他选为副市长啦，那时我表叔认为，只要我们几个亲戚强手联合，可以在仕途上闯一番事业的，在乡里和市里都有好的人员和背景，放弃了是很可惜的。可我选择了放弃，在我离开我们村时，村里的村委组织，村支书是我姑爷，而村长是我姑爷的儿子的老丈人，文书是村长的另一个女婿，有什么村里大事小事，都是他们亲戚之间的事，开村委会都以他们通过为准，每年村里的山林、竹林，只留下树桩和竹桩。那些年修七里坝水库（如今国家一级风景区月亮湖）村里那些坏账，一直都算不清楚，我爸说，村里还有许多烂账坏账，若我做上了村里文书，我一辈子都还不上，并且晚上是睡不好觉，因为我家的屋顶那是瓦屋，是经不起那些村民砸石头的，并且我父亲说那年1959年，村里饿死那么多人，与他有关，当时他是生产队长，前几年，村长总是要他做帐瞒高产，并且一年比一年高，把那些种子挖成坑埋掉，哪那是种粮食，那是埋掉别人生存的希望。后来，钢铁大跃进，我爸不去习水炼钢，被村里和公社处分。我爸说农民离开了土地，就不是农民啦!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母，炼钢是工人的事，没有农民什么东东的（东东，赤水话）可多年后，我老爸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也没有人为他的事件“平反”包括当时开除他党籍的处分……
　　 在1989年，我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家里没有钱读书，这件事够我痛苦的啦，那可以说是我人生路上的一道坎，我毕竟努力迈了过去，我选择逃离伤心过去生活的地方，从零开始，创建人生辉煌。以及不管是成功或失败也好，别人看不见我落泪，特别是我的乡亲和同学父母们。
　　 1990年初，我与表哥秋二的妻子，我的老表嫂，一同前往东莞的道滘小镇，那里有我很多老乡，可以说是赤水人的第二故乡，那里不用讲普通话，连卖菜的阿婆都会讲赤水话，因为她们的房和菜都是那里赤水老乡准备的，并赚他们的钱。来道滘求生存发展的目的是道滘老乡多，好找女朋友，因为那样农村可以少花很多钱！也许是我妈妈要我找表嫂带我来道滘的原因。
　　 我妈跟表叔借了400元钱给我做路费，那是用我家的耕牛做抵押。可我在路上花了350元车费，加上路上吃了几餐饭来道滘只留下35元钱，后来买了10元钱的棉絮。在表哥秋二他们砖厂睡觉，当时还有另一个生产队的亲戚，老表秋二砖厂的活也不多，他之负责出窑和进窑的砖的运输，那时是用汽轮车运输，活也不多，当时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我和他们吃做在一起，她老婆那个厂因工资不高，她准备转厂，故那时她也在厂。
　　 我进了一间电镀厂，可要我的健康证，那时要去东莞找遵义办事处，刚好要35元办证费，可我除35元之外，就没有车费，我说从道滘走路到东莞，可没有人给我带路，若找那些办证公司，需要40元钱，可我还差5元钱，我找了好多老乡借钱，可别人都躲着我，碰见很好很熟的亲戚，都不敢叫我去他们那里吃饭，更别说借钱。他们的借口是你被治安队抓去了，我还得花钱赎你出来，若送到樟木头收容站，还得花更多钱，否则去修京九铁路，也许会死在那里！因为我没有那健康证和还差5元钱的健康证，那家电镀厂我进不了，在街上过流浪生活，早上出来吃饱饭，晚上回砖厂才有饭吃，都是他们自己煮来吃，我也看见砖厂的生活很似劳改犯改造一样，十多天过去。在吃饭时，他们脸上书写的内容是很不高兴，因为我们几个人，除了表哥秋二有工做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工作，我说那我身上还有35元钱，给你买一点米爸，他们说，你留着吧，还有好多地方需要用钱！那时我也很无奈地找过我比我早来道滘的哥，可他说连一毛钱都借不着，要为我借钱进厂，叫我别想了，我说那些厂，不认同我这个高中生，他们认同的是工作经验，要不大多数厂招初中女生，那些门卫戏称说我，生错了命，若是女生，做小姐和卖那个东西都可以生存下去，那时的生活真与开了大玩笑。我认为是我文凭太低，我就去借我哥的大学函授文凭，其中有学过《市场营销》就有推销证，把自己推销给那些老板，但我那时也未敲他们的门，就留下一句带有火药味的“不要”那种语气似乎还在道滘上空流淌。
　　 人在欲活下来时，什么勇气都有，那时包括叫我去杀一个人，给我一碗饭吃。能保住命就不错，那个地方吃饭的砖厂，是呆不下去了。我走进一家鸿泰家私商场（我本不想为他做广告，但那个老板让我走上推销之路）那商场的导购小姐以为我要买家具，就带我进办公室，把我交给了老板兼经理的那个人，因为导购小姐听不懂我的普通话，因为她是当地人，只会说道滘话或广东白话。当我说明我是来应聘找工之类的，他很不高兴。那个老板看了文凭，可他对推销感兴趣，这是我看见了他桌上有一个未吃完的快餐，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就问我吃饭没有，我实在太饿了，因为走路找工运动量很大，我就实话实说没有吃，他叫到够了小姐电话帮我叫了一个五元的快餐，吃别人的嘴软，端别人的饭碗归别人管，在那里也是如此，那老板说我这个家私（家具，广东话）城有500平方米，你作为一个营销大学生，你认为如何做，生意更好，我就谈及如何如何之类的，因为我哥学的函授教程，我也全部学过，建议他改进好多，我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好老板，并且会雇佣我，可我上当，免费给他当了营销顾问。他很坦言地告诉我，他不请人，若让我去送货，我不会说当地道滘话，也不会广东话，更何况我人生地不熟并且没有力气，那是苦力活；让我做导购人员，我不是青春靓丽型的女孩，所以没有适合我做的工。生意人有非比寻常的生意经，在我走时，他给我一盒他的名片，他说你去找工，就去那些新开的厂，那地方希望多一些，同时帮我推销家具和办公用具，给你5%的提成，那时同行的兼职业务员是10%，他商场也有兼职业务员也是10%的提成，当我走进道滘马洲工业区，看见几栋新厂房，就去问门卫是否招工，那是门卫说的话只有他自己能听懂：“毛啊”（道滘话，不要），那我有说：是否要办公家具呢？他还是说：“毛啊”。他是一个很地道的老阿公门卫。我拿出那家具商场老板的的名片，若需要打电话给他，（因为那个家私商场老板要我这样做），可他看了名片，才知道是他们镇上的首富，他就带我去总厂找厂长，并把厂长介绍给了我，那是一家八九千人的日资电子厂的大陆负责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阿公门卫，我管理区一个领导的亲戚，那个江西人厂长，就给了那个老阿公门卫的面子，那时正需要一万多个员工坐的工作櫈，因为以前的工作櫈上有轮子，日资企业负责人不希望员工工作时，凳子在地上动来动去，希望可以固定的，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问及我多少钱，我一下答不上来，我说我叫我老板过路跟你谈，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借老板的力，我花了五元钱摩托车费到了那家家具商场，并告诉那家厂需要凳子，还把那张名片给了他老板开他的皇冠车，送货的踩三轮车，车上有一个样板员工櫈，我们一同来到那家厂，那个厂长重复了他给我那些话，价格确定在180元/个。价值180万，他还需要上报日本企业总部，因为那是不小的采购，我老板就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交流着，我是本地人，希望与你做朋友，意思是若你遇上黑白两道的人和事，都可以给你摆平！那个厂长说你等消息，我考虑考虑！
　　 我没有进厂，外面查暂住证很严了，当然砖厂是不会去查的，这时我学乖了，去找厂不拿高中毕业证，在那家家私商场附近有一家塑胶模具厂，有四台注塑机试模，那里在找杂工，我一去就应聘上了，7元钱一天，工作11小时，在那时，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工作，不被治安队抓去毒打，就不错了，其他的理想和人生之类的东西。想都不要想，想到脑里都会被治安队的人的铁棒吓回肚里去！我进的那家模具厂的老表板就是劳改犯，他在牢里就是学做模具的，后来出狱之后找的工有一万多元一个月，及个月后，在他女朋友的帮助下，他开了这间模具厂。因为他的女朋友是那间上万人的玩具厂的总管。她男朋友开的厂是她们外发加工的模具，那个老板做了之前是因为好赌才进去的，她的女朋友认为，要让男朋友走上正道，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支持他开厂是一个很好的渠道。我进厂后什么都做、啤货，刮披锋、加料、拌料，上下模、上车下车，那时我们厂只有10多个人，有时也去工模部帮忙，间什么干什么，并学习他。
　　 有一天，我上班那个厂，有从那个家具商场送来的货，就是员工坐着上班的那种凳子，另外还有办公桌。我帮他们搬货，那些人里面有一个认得我的人对我说，他们；老板找我，那家厂的凳子生意做成了，做成了180多万的生意，老板说给你提成呢！按5%提成我也有可以有9万多元的提成啊！我请了假，跟那些工人一同去商场，老板用他的皇冠车送我去吃饭，去一家海鲜大排档，两人吃了300多元钱，饭间问我工作工作是否还好，他说我上班的地方是他初中同学在那里当厂长，拿了10万元入股，他不会什么技术，因为他是公安局局长的弟弟，若我有什么事，他可以给他说，我说我还可以，暂时不需要帮助，他说那间厂买的东西没有挣到钱，那个厂长吃的回扣太多了，最后给我400元钱作辛苦费，我把他给我的名片还给他，我说我进了厂，用不上了，他要我留下来作以后用，直到现在我都还留着，时刻提醒我，那是我第一次推销的成功与耻辱，9万元的提成与400元价值，还有其他同一商场10%的提成相比，若换成别人的生意，那因是18万的提成，善良的我没有计较那么多。我想到是尽快把他寄回家，还了家里来的路费帐务，因为我在去还哥的大学函授文凭时，我哥说我老表秋二两公婆来找过他，关于介绍进厂之事，没有答应他。他们说我借他爸的钱，已来信追过几次。人在没钱时，亲情都没了。那个年代秋二老表家及个人都在外面进厂，我那400元钱也不是等着开饭钱，或救命钱。那是我父母也是，我家中的耕牛还跟表叔家耕田，那一点钱还不够给耕牛的工钱，也许是我妈怕我不给她借钱，作我来东莞的路费400元，我寄给了我的400元给胡表叔，算我离开赤水河家乡的最后交待，人穷的时候人情味就淡了，加上这18年来种种原因，18年来我没有心情回故乡，哪怕那里有我众信集团的庞大的产业群，那是因为我还赤水河养育我近20年的恩情。就在那时，我见到了秋二老表的最后一面，那是18年前的事，我说我欠他十多天生活费，后来想补给他，我哥说，你不欠他们的情了，他老婆叫了与个妹子，进他厂，他介绍进的，一个月都不到，就做不了啦，身份证压在办公室，他去退了身份证，还被办公室人事文员骂了一顿，说什么做不了那份工，就别介绍自己的老乡来干。退了她的身份证，可那半月的工资没有，她们还很生气……
　　 后来，2003年的那场非典战争，秋二的老婆在常平医院做清洁护工，因她害怕非典，离开了东莞，我们工厂停了下来，我去看望她，知道秋二的一些情况，进了顺便电工程公司……
　　 刚才话说我给那家家具商场推销了180万产品，只拿到400元提成，可我认为，人不能太贪，贪了就会变穷。我回到那间厂，干活更卖命，那个厂长更喜欢我的踏实，平常间聊天谈到他的家具商场那个老同学，他谈到那是别人的家具厂放在他那里卖的。比如我们厂买的那十多个凳子，若用现金去家具厂买，才25元一个，若放在家具商场卖，卖了才支付给厂家钱，也才30元一个，厂长说我们厂买的才35元一个，因为他们是同学，他才把照顾那个家具商场的老板，才说出真实情况。天！35元每个的低价，卖了180元一个，并且卖了1万个，还说没钱赚，只给了我400元钱的辛苦费，他赚了145万啊！后来，那个家具厂的老板，又做了那个厂的职工床和其他的家具，听厂长说，那个老板在那个厂赚了上千万的钱！不过后来他进军房地产，输的钱除了赚的几千万外，还赔上几百万的帐，最后跳楼自杀了，因为他以前的钱来的太容易了，遇上房地产泡沫经济的打击，他受不了，就离开人间了。
　　 我上班那间工厂，是迪斯尼玩具厂的OEM厂家的OEM厂，因我厂老板娘在那厂做总管，一年的时间，我们厂就一下子壮大成2000多人的厂，同时一年我做上了该厂的总管，努力学习工厂管理，但我的心没有永远停留在白领打工阶层，我留心我们塑料染色助剂供应商了解那个行业因塑料业的昌盛发展。一年半后，我离职做了塑料色粉的业务员，后来做了业务主管，再后来做了市场总监，再后来我就开厂，再后来的再后来，我就去做我以前做的市场，做到我们众信集团的总裁，我完成了我人生各方面的积累。包括做众信集团总裁的人生经验。
　　 今天，秋二老表走的第十天，听我四哥讲，他是被电线杆子倒下来压死的，并且死得很惨，而在我们村死于同类的工程中，也有好几个人，都是年轻的男人，他们凭力气和技术挣钱，养活着自家的亲人和亲戚。我四哥在那个工程公司做了多年，现也是他们当时架电线，维修保养公司的领导。他领导着4000多人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工作，做他们的副总。我来广东，付出辛劳，因为从事推销，没有老乡中的生命威胁。
　　 我感谢生活，我感谢我得推销员生活之路，感谢生活带来的苦难，让我收获成功和失败，吊唁老表秋二，也吊唁我过去的推销员生涯。
　　 2008-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