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大鸦噤声(外二首)
■大鸦噤声
大鸦噤声,白鹭飞起,秋水中的羁旅涉入江湖
白帆是他的翅膀,动车是他的两肋,登上命运的疾驰后故土剩余一缕孤烟
江上推杯写下酒肉词,道青山无数重
抽出囊中纸卷、额头丝茧,混入进京的一条条搏命的木舟或者铁蟒蛇
亦有人下岭南吸取了丛林的瘴气
有人走伶仃遁失为东南的水鬼,有人访仙山成为雾境中的岛礁
亦有人踏着前辈的骨骸和地理的病句再整装出发
去处白杨垂岸少,东坡肥肉和甜荔枝只在传说的嘴唇上
书生停顿洛阳的战马,油灯下被一只飞蛾惊醒了夜读
书上千山万水,走一条曲折的驴驮邮路
拨一拨心头微明之火
穿过暴烈的葱岭风雪的狼地,可达金粉江南
■婴儿
此去江南,波光粼粼
鸟的喙泛出青色亮泽,树顶的雪丛托起澄黄的月亮
婴儿在初冬剥开蛋壳,从一团混沌里捡出潮湿的身子
霜一般明亮的早晨
湖泊样的生母的目光里通透的身子
即被冬的阳光抚触,被喜悦的温柔呵气举在众人眉梢
十月之久的母体的黑暗
被赋予肉身、肤发、褶皱
赋予啼哭、微笑,一日日加深的呼吸敲开世界的悦纳
■今夜无战事
“来,克莱”,丽萨在睡袋中准备了温热的身子
今夜的星星很冷,山巅有风
丽萨挑逗的微笑像个火炉
潮红泛起,要用一个迎接的动作熄灭山下
零星的枪炮
熄灭两个月来专注带来的困顿、疲乏
救活行将枯竭的水源
被惊惧和野地磨损的智慧,被一次次鲜血迸溅
染红的眼睛
让内心的绷紧的枪炮声换成另一种喜悦与热情的枪炮
趁着天黑
我们埋下一些羞耻
趁着星星的光亮
我们看清彼此在烟火间隙的喜悦
毛发濡湿,皮肤弹性,你深褐色的大眼显露亚平宁高低起伏的热土
之香
我们今夜交接,交待骨肉里的无助
今夜,还有明天兔肉炖煮的白昼
明晚就要下山,带着被星星擦亮的肉体
被山巅的记忆提及的烛照后的生命
带着唾液和躯体改变的基因,迎接即来的战火
美丽亚平宁,永远活的永远升起的,就在你我枪火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