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呵呵(随笔)
常常佩服古人造词之精妙绝伦,无可替代。譬如“仰人鼻息”吧:一个人,应该是一个无法掌控自己的自由和命运的小人物。他的身心、他的目光都被看不见的绳索丝丝缕缕地捆绑着,他的头颅连转一下的可能都没有,只能仰望,仰望他目光之上的上大人的鼻孔,但或者也许是尘世烟火的气味,丝丝气味都会将人熏醉,但是不能躲——小人物的命运是依附于上大人的,所以,时时存一颗敬畏的心,仰视并汲取上大人或精华或糟粕的鼻息,社会因此而和谐发展。
而今,我又被一个词深深震撼了——呵呵。
呵呵一词古已有之。900多年以前的苏东坡就说过:“一枕无碍睡,辙亦得之耳。公无多奈我何,呵呵”,“近却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是一家。呵呵”。但留给我印记的,却是与好友的聊天——某个神经发病时,总想和某个聊得来的好友说上几句,可是人家多有“呵呵”,我也戏称一声“呵呵先生”,却从未想过呵呵背后的心境与情意。后来也看到有位好友说“人在尘世,该说时说是一种水平,该哑时哑是一种聪明。该干时干是一种能力,该退时退是一种修炼。该显时显是一种睿智,该藏时藏是一种城府。该吼时吼是一种威仪,该滑时滑是一种谋略。如果不谙此道,可以呵呵应对。”但我实在太过愚钝,没能深谙“呵呵”之意。所以,也从未用过呵呵一词。后来,也曾向一位自己敬慕的高人求教,但高人也是“呵呵”挥别,徒留一袭月光下的白衣飘飘,若惊鸿一瞥,在某个记忆的瞬间旖旎我的流年清欢,而后冷冷地飘逸,于云天之外。
然而,我终于也用了“呵呵”一词了,用的万般无奈,又似乎自然而然。
那几日,某一根神经被刺疼了,居然在半夜里发出了一声感慨,诉诸于空间。有好友问:醒得这么早啊!当我想回复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合适的句了,是说我受伤了吗?是说我心碎了吗?是说我被镂空了吗?还是说“我没事,好好地,玩呢”?碎了的心,能连成深情的词句秀在空间吗?而沉默不语,是否又辜负了一片关注的目光太不近人情?所有的句子,一一排除,我突然想到“呵呵”一词,于是很自然地回了一句“呵呵,妹妹啊,姐姐老了呗”。“呵呵”一出口,顿觉释然,无法说清无法回答的万千困惑迎刃而解了,真是一个好词语啊!可是,与此同时,一股森森的寒气也隐隐地袭上心头。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沧桑与凄寒弥漫在我的心间,一种“欲笑何曾笑”的隐痛敲打着我的心扉,这一声呵呵,好无奈!几天之后,我第二次用到了“呵呵”。
我不知道,以后的我,会不会频繁地用到呵呵,会不会让自己的心沧桑了再沧桑。是不是,苍老就是这样的沧桑集聚的过程?是不是,这介于“嗯”、“哈”之间的呵呵,的确如网络所说:是个最无情的词语 ?它“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你搞不清楚对方是喜,是悲,是怒,还是乐,最后你只好仰慕他,敬佩他,但他还是没有感觉,还是会给你一个近乎崩溃的呵呵”。不想回答对方时,可以用呵呵;无法回答对方时,也可以用呵呵;表示默许可以用呵呵;表示敷衍,也可以用呵呵。呵呵,是会心的微笑,也是含蓄的缓冲。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独上西楼时不再把秋水望穿,断鸿声声里,也只说一句“呵呵,天凉好个秋啊”?
多么博大精深,多么八面玲珑的呵呵啊!你能不佩服吗?
红尘多少事,都付呵呵中。
这么快得编发出来,于我不仅仅是感动,更有无限的敬仰,对精神与人格的敬仰,想说:遇见你,真好,真幸运!
不喜欢用呵呵,却终于用呵呵,万般无奈地融入呵呵大潮,我不知道,以后的我,会怎样的和谐于这世界。
你说得好极了:当心与心无障碍时,大概什么词儿都是温和的笑脸。喜欢这美丽的心情!我相信,词本无味,心意使然也。如王阳明所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问好小禾,周末愉快!远握
我想,“呵呵”两字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蕴,只因交谈的语境、心境不同,才有了凡此种种不同的含义吧。譬如苏轼用之,绝不会是辱骂嘲讽,也不会是自轻自贱,应是一种云淡风轻。而我,却是一种淡淡无奈,于朋友而言,或许是谦谦君子,极其友善的。可别因为我一时的情绪之作,就感到“毛骨悚然”而不敢用它了,那我岂不成了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