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红冠公鸡神气活现地在菜田里踱步，猪圈里两头白猪拱着粪便，喘着粗气。门前的两棵桑树孤独的静默在五月微风的晨曦里。东方天空的太阳像犯错的小孩被揍得通红的屁股。金黄的油菜花上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变得剔透。乡村的早晨，伴随着厨房里铁器的叮当声，喧嚣地拉开忧伤的帷幕。
　　 ——--这是存在在吴用脑海中的十年前的村落早晨。
　　 【1】
　　 小河从村子旁边经过，在村子的尽头汇入另一条河——那条河于是便成了大河。在交汇处有一座桥，始建于何年未知，是谁所建未知，桥身由青灰色的水泥板铺就，雕刻着祥云图案的护栏在过往的年岁中变得支离破碎——变成张家猪圈的地基，李家码头的垫脚石，村头汉子家鸡窝的围栏。这是一条简陋的小桥，简陋到没有名字。小桥现在只是装饰，自从村子在十年前突然陷入一片莫名的冰冻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在桥上行走。
　　 现在是社会主义并且在不远的将来要过渡到共产主义。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指不定哪天，村子里那从未解冻的河流，开始解冻，然后便是共产主义君临。
　　 桥底下住着一个单身汉。今年三十又六。每日清晨给自己做饭，给畜生做饭。自从冰封开始，村子里再也没有蔬菜可吃，屋前一片白茫茫的雪，放眼所及处具是白茫茫，白色成了所有季节的主色调。十年了，吴姓男子站在屋内，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一片白色，嘴里喃喃自语：“十年了，还是一片白色。”吴姓男子给蹲在他脚边的公狗一只硕大的老鼠，公狗欢快额度一口吃下，摇着尾巴，吭哧吭哧的喘着气，呼出白色的雾。十年前村里来了一个流浪汉，吴姓男子的公狗在屋外发现了他，于是流浪汉在吴姓男子的家里住下。流浪汉每日跟着吴姓男子站在屋内看着外面的一片白色，眼神变换着神情。吴姓男子问他从哪边来，他说：“我在大河上漂流，被浪头打过来的，说来奇怪，这条小河在外面是看不见的。”吴姓男子只当他是胡说。因为在未冰封的十年前，他经常通过那条大河去购置家用。流浪汉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消失了。
　　 吴姓男子在冰封的第十年，睡在床上向来想去，找出放在柜子里的菜种子，种在屋内，种子在屋内开始疯长，长成小树高，却吃来苦涩不堪，豆角的藤蔓爬得屋内满是绿色，只是没有豆角。丝瓜的藤蔓同样如此。吴姓男子绝望了。找来塑料纸，在屋前盖了大棚，这一次，他把公狗放在大棚里，公狗在大棚里一个劲的放屁，结果种子开花结果了。吴姓男子将公狗牵在手里，裹着那件数十年未洗的军大衣找到村长，跟村长说了这么一出。村长顿时两眼放光，比看见村尾住的寡妇的屁股还要来神。看过吴姓男子的菜园之后，村长在村部召开紧急会议，号召村里的家家户户要向吴姓男子学习，以他为楷模。村里给吴姓男子一个牌匾，并在村头桥边里了一个碑，上书：“向楷模吴用学习。”
　　 【2】
　　 村里热闹了，吴用想不起来村子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了。十年的冰封将村民的激情消耗殆尽。村子每家每户都开始种菜，大棚平地而起。远远的看去大地像是长满了白色的肿瘤。一个月，两个月，大棚里的菜种子没有发芽的迹象。村长慌了，村民们急了。长满了嘴疮的嘴唇巴拉巴拉的说着废话。吴用挨家挨户的看，发现他们的大棚，跟自己家的没有区别。吴用身边的公狗在见到村尾寡妇的时候，在她家的大棚里放了一个屁，狗鸡巴硬邦邦的。吴用临走的时候，寡妇坐在椅子上，张着丰腴的两条大腿，大腿内侧鼓囔囔的。对着吴用抛了个媚眼说：“以后常来做做啊。”村长在边上用力的咳嗽了几下。吴用装作跟村长说话，没去理她，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按住翘起来的那玩意。另一只手拉住公狗往门外走去。外面可真冷，吴用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军大衣上面油迹斑斑，是灰绿色。一行人花了半天走完了村里的最后一户人家。村长跟吴用说：“你回去找找原因，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你的地扩大，当作村里的口粮地。吴用点头说：“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这样了。”村长说：“有觉悟，实现共产就需要你这样的觉悟。”
　　 一个月之后，吴用以及没考虑出所以然来，倒是寡妇家的菜地里，结果了。寡妇那日风风火火的逢人便说：“都说吴用有能耐，还真是不一样，自打那天他在我家的地里那么一抓，就能长菜了呢。”村里人大都将信将疑：“吴用也在我家地里抓了一下的。怎么没有长菜的？”寡妇摇着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日下午，村长面色铁青，找到吴用说：“为什么就寡妇家的地里长菜？”吴用说：“我也不知道。”村长说：“你去看看什么情况。”吴用只好又跟在村长后面，冒着严寒走到寡妇家。寡妇正躺在床上睡觉呢。村长敲门，寡妇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屋，村长进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寡妇的两个圆鼓鼓的奶子。吴用依旧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牵着公狗。吴用说；“听说你家的菜地能出菜了？”寡妇说：“对啊，还没去感谢你呢。”村长说：“那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地的原因？”寡妇说：“难说，也许是我命好呢，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也该我运气一回了。想当年，我家那死鬼为了取水，被派出去找水，就再也没回来，我这辈子的苦，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的。。。”说着就哭将起来。村长说：“行了，行了，那又不是我决定的，是村委共同决定的。”吴用说：“我想过了，也许就是地的原因，要不就按村长的意思办吧。”村长说：“你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说给你另外安排住处也是要时间的。”吴用说：“全凭村长说话。”
　　 那日吴用回到家，晚上有人敲门，吴用问谁啊，没有人答应。吴用大开门，看见寡妇裹着件棉袄站在门外直跺脚。寡妇一溜就进屋了，寡妇说：“我这是来谢谢你的。”吴用说：“不用谢的。”寡妇说：“那哪能啊。”寡妇说着就往吴用怀里钻，吴用用手推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寡妇那身体说来奇怪，一碰到男子便软不可言，一双大乳房撞着吴用的心口。吴用自从十年前冰封便再也没有碰过女人，哪抗得住寡妇的攻势，一把就把寡妇给抱住了。
　　 完事后，寡妇睡在吴用怀里。寡妇指着吴用的那玩意说：“上次村长要非礼我，被我拒绝了。后来他来硬的，结果一直弄了两个小时还没出来，乖乖，村长就是村长。”吴用估摸着自己的时间，说：“那我不是次了很多？”寡妇说：“上次人家是被逼的，里面都没湿的，一点都没有感觉，这次可不一样，我可是情不自禁的。”吴用想着细节，水的确很多。吴用嘿嘿的傻笑着。那只公狗蹲在床下，一双狗眼不转睛的看着寡妇那暴露在外的乳房。寡妇看了一眼吴用说：“你这只狗怎么有点怪怪的？”吴用说：“刚冰冻的时候，村里有很多狗的，结果没过多久就都被杀了吃了。我没舍得就一直没杀。说来也奇怪，那天我种大棚的时候，这狗一直放屁，结果大棚就能出菜了。”寡妇嘿嘿的笑着，摸着狗头说：“哪有狗放屁的？你这是瞎说了。”吴用说：“真的，那日在你家，这畜生也放了屁的。”寡妇白了他一眼说：“还不是你放屁的，还怪罪狗呢。”吴用说：“真是的，你不相信就算了。”
　　 寡妇下了床，摸了一把吴用的那玩意说：“下回要加把劲啊。”
　　 吴用看着寡妇的背影，看着蹲着的公狗。恨恨的说了句：“骚货。”
　　 【3】
　　 村长来找吴用的时候，吴用正在睡觉。村长砰砰的敲着门。吴用起来开门，村长一进门那眼神能杀人。吴用试探着问：“您这是怎么了？”村长说：“你还有心思睡觉？外面那风言风语我都听不下去了。”吴用说：“什么风言风语？”村长说：“村民们反映你生活作风有问题。”吴用说：“不能吧，我没什么问题啊。”村长说：“你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你不能跟寡妇走得太近，寡妇她名声不好，你是我们的楷模，不能因为那个骚货就把自己给毁了。”吴用心一沉，道：“不会的，我跟她纯粹只是帮忙的关系。”村长说：“村里现在到处说‘寡妇跟你睡了，结果就出彩了。’”吴用咋着嘴说：“这可真是冤枉啊。”村长说：“小吴啊，我是相信你的。只要你把村里其余各户的菜地都弄好了，还有谁再嚼舌头啊。”吴用点着头说：“对，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然后指着他的公狗说：“村长你看见这条狗没有？”村长说：“狗有什么好的，还是杀了吃是道好菜。”吴用说：“我觉得问题只有我这条狗能解决。”然后在村长耳边一阵耳语，村长一愣一愣的看着吴用，临走的时候说：“小吴啊，我也不逼你，你这都有点走火入魔了。别把狗拿出来说事，还是想想正经的办法吧。”
　　 吴用看着村长离开，摇了摇头。带着狗挨家挨户的走着。见鬼的是这只公狗在哪家都不放屁，可是一到了寡妇家就放屁。寡妇掩口盯着吴用笑道：“这怎么不进来坐坐啊。”吴用说：“不了。还有事。”寡妇看着吴用离开的背影，眼神一直盯着吴用手里牵的那条狗。
　　 寡妇又来找吴用了，吴用那天在屋内喝酒，吃着自己种的菜，菜的味道不怎么样。寡妇进屋就坐在吴用的怀里说：“我是来看看你的。村里那些怂人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可不是不正经的女人。”吴用看着怀里的寡妇，丹田一热，仗着酒劲便把寡妇抱在床上，说：“你不是骚货，你是索命鬼。”寡妇咯咯的笑着，一把搂着吴用道：“你也不是楷模，你是公狗。”
　　 寡妇完事之后，起来穿衣服。吴用听见外面大棚里有动静，就起来去看看，跟寡妇说：“你先别出去。”寡妇点头说是。吴用拉着公狗往外跑，公狗动也不动。吴用一时心急，手一松独个儿追了过去。寡妇看着地上的公狗，想着吴用那日说的话。下床把公狗抱上床，抱在怀里，那公狗也是见鬼，一上床就用两只前爪叨着寡妇的乳房，寡妇觉得眼前的这只狗不一般，说来奇怪，就好像吴用用手摸着自己的乳房感觉一般，甚至还要刺激。便一时闭眼享受着狗的爪子。那狗仿佛通灵一般，挠得更起劲了，寡妇的手在床上乱抓，一下碰到了公狗的那玩意，硬邦邦得，滚烫，寡妇一时性起，也不觉的恶心，就抓在手里，像替吴用手排一般，上下套弄着，那狗更加疯狂了。舌头伸在外面，喘着白气。寡妇一只手套弄着，一只手自慰着，不多久就满足得一塌糊涂。寡妇睁开眼来，看着那狗，却哪里还是狗，分明是一个蓬头散发衣着破旧的流浪汉。寡妇一时失神，刚要叫喊，再仔细一看，却哪里来的流浪汉，分明是一直嘴里流着哈喇子的公狗。寡妇舒了口气，将那狗扔在地上，穿好衣服，裹紧大衣出得门去，外面下雪了，远远的看见吴用蹲在大棚里，里面灯火通明。寡妇进去一看，大棚里的菜被砸的稀烂。吴用坐在那边抽烟。看见寡妇，无力的抬起头来，说：“你先回家，我过两天去找你。”寡妇说：“我一个人不敢走，要不你送我吧。”吴用说：“不行，让那狗送你好了。”寡妇去牵那狗，那狗一溜烟的跟着寡妇走了。吴用看着寡妇的背影，转过头看着地上的菜，懊恼的一拳头砸在大腿上。
　　 村长过来找寡妇的时候，赫然看见公狗正蹲在寡妇的脚下。村长直接走进卧室，看见床上没人，又用力的嗅了嗅，没有男人的味道。寡妇进屋了，从后面抱着村长说：“看你害怕的，这主意还不是你出的。现在又担心成这样。”村长眯着双色眼，说：“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心肝。白白便宜了吴用那小子。”寡妇嗲着说：“他那个没用的怂包，还不如你的十分之一好。”村长一把抓住寡妇的屁股说：“当真？”寡妇媚声道：“他啊，每次我都不能满足的。”村长一下把寡妇按在床上说：“那我今天就好好的奖励你。“
　　 村长问寡妇说：“那个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寡妇说：“你说那条狗么？”村长说：“是啊。”寡妇说：“昨晚不知道是谁，把吴用家的菜地给毁了。多可惜啊，我们以后还要自己种。”村长说：“这个大可不必。那个狗呢？”寡妇说：“这狗还真是不一般，昨天我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才驯服的呢。”说着脸上闪过不自觉的一片红晕。村长说：“弄好了就好。”
　　 【4】
　　 吴用病了。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像个傻子。一整天就看着天花板的白色。仿佛没看够这十年来没日没夜出现在眼底的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色。公狗蹲在床下，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头。吴用想着前几日菜园里的狼藉。心底莫名的痛苦，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大棚菜地的事情也只能放下了。寡妇也有些日子没来了。前几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点藏了很久的好酒给他喝喝。每次他喝醉的时候，公狗便站在屋外发狂似的狂叫。那叫声，似要将那灵堂般的天地喊出一丝血色来。吴用每回都在屋内，仗着酒劲，在寡妇身上如公狗一般的喘着粗气，直到自己筋疲力尽。
　　 寡妇好些日子没来了。再次来的时候，吴用已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有余。那狗一看见寡妇便不停的叫，摇着尾巴往寡妇身上爬。寡妇见到吴用便说：“你这是怎么了？”吴用说：“生病了。”寡妇说：“这可怎么好？有没有看医生？”吴用说：“休养一下就好了，不用看医生。”寡妇说：“来，我给你带了点酒。喝了暖暖身子。”吴用说：“今天就不喝了。”寡妇说：“也好，那你好好休息。”
　　 寡妇走了。走得一点都不带留念的。寡妇晚上把房门锁了。坐在床边低声啜泣。门外有人敲门，寡妇问：“谁啊？”村长站在外面说：“是我。”寡妇把门开了，村长说：“怎么样了？”寡妇说：“差不多了，再多一剂药就差不多了。”村长说：“那好，我自由安排。你要听我安排。”寡妇媚声道：“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