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冬之韵】当冬日降临时(散文)
深刻感受到冬天来临是晚起的某个早晨,拉开窗帘从巷子延伸出去满世界都是浓浓的大雾。景城四季如春自然没有落雪可看,唯有那奶白色的大雾捎来冬的讯息携带冬的颜色。原来冬天真的以白色为主,朔北皑皑白雪,南方深深白雾皆是白色,一种干净的白。
衣橱旧棉袄没有经晴暖的日光洗礼散发着去年冬天的潮味,不解风情的姿态不足以迎接新一年的冬季。幸好有生日朋友送的围巾可以应付。推门出去天气骤冷,脖间浅薄的暖竟羞耻起来,转念想想或许也该怨冬来得猝不及防。可见温暖惯了的南方人待见冬天略存傲慢,以致于冬天染上脾气我行我素。
母亲从集市回来篮子里躺着一盒木炭几个地瓜。她解释说本来打算买些蔬菜做饭,谁知天刚放明大雾一来竟只想吃上两口热的,而地瓜是幼时母亲冬日吃得最美味的珍品。她感叹,自己也终于到了怀旧的年纪。我笑笑,大抵因为冬天寒冷,围着火炉暖意爬遍全身的时候人们才最容易想起幸福的时光吧。
母亲乐呵呵去取火炉,我则进厨房想要下一碗面,母亲见了骂我娇气,我回说总不能让我吃地瓜完成早餐吧。母亲取过扇子生火,讲起那远去多时却仿佛停在昨日的艰苦岁月。
那时,山里人穷买不起棉袄,为了抵御寒冷披星戴月早起烧柴制炭。生成的木炭一部分用水浇灭揣在衣兜里,另一部分用破旧的拴着铁丝的小铁盆盛着,边摸黑边赶路到学校。到达教室将衣兜里的木炭连带地瓜一起烧,一边上课一边吞咽口水。下课了,地瓜差不多也熟透了。迫不及待剥开,芳香四溢,热乎乎咽进胃里整个早晨都是温暖的。当然也有人烧蚕豆的,课到一半“啪啪”声此起彼伏。母亲说那是冬天的声音。
柔情攀上母亲眼角,眼里绵延不绝开出幸福的花。我转身往杯子里放了两三点茶叶,冲了一杯热水对她说那么晚上煮一锅火锅吧。早上我吃你的最爱,听你的故事,夜里你顺从我的步伐,我带你走进我的世界。母亲点点头说,好。
思索着该如何记录今年的冬日,书笺小楷已经不由我控制走出两三行,似怕追不上冬天的脚步一般。小楷中那思绪亦是如冬清冷,主旨强调在冬季要学着等待。等待山里明研艳丽的梅花,等待雪莱诗中不远的春天。追忆古时人亭中朱砂壶煮一壶酒,邀约知己问:“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亭中人亭外雪成了一幅画,蘸着落雪一样的静默。而我一杯热茶荡开整颗心的多情喜悦,听着冬无语的呢喃,纸上生成几则小小的故事也算有些情调与冬和谐相处了吧?
总在想冬天的趣事,然而景城无雪这一事再次令我遗憾,直到被关在窗外的猫将窗户挠得呲呲作响,我才猛然记起青春时最爱做的游戏。对着窗户哈几口气,伸出食指在窗户上写小伙伴的名字,写最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也画天空,画乡村,画一件物品。几乎是即兴发挥,一个人也乐不可支。猫咪见我靠近喵呜喵呜哀求,我推开窗户它飞快地一跃而起,而后踮着步子轻手轻脚地回窝。我也不理它只忙往窗户哈了一口气,纯天然的画纸瞬间生成,我的秘密说给自己听。
朋友及时发来讯息问候,说冬天到了春节就近了。对此我百分百赞同,期待不比她的少。去年除夕我第一次没看春晚陪她到河边放烟花。城中的大时钟难得在零点敲响,响声一直从河对岸飞到河这岸。刹那四面跳将起五花八门的烟花,往天空绽开一片又一片的火光,那是一年之中天空最美的时刻。夜里已经有些凉了,空气里火药味化也化不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气味。或许便是冬的气味了。
除夕同样是个难得大夜市行人爆满的不眠之夜。街上各色小吃应接不暇,油炸糯米糕黄灿灿最惹人怜爱,用油纸包一份吃完唇齿留香意味无穷。当然少不了麻辣烫,酸辣粉,烧烤,小甜点,泡梨,棉花糖……那是正宗的吃得尽兴,因为过年人们都舍得花钱,一年的隐忍藏也藏不住地爆发。应该还少不了玩具和工艺品的,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我对那些兴趣缺缺,已不了解了。
朋友还说樱花开的时候要踩着千级石梯上山拍照,那大约是残冬,迎来了冬的第一日肯定不能放过冬日的尾巴。我说我很乐意当模特,摄像头全部拍我吧。她不答应偏说点子是她出的她当主角才对。争来争去,最终我们不约而同地认可冬天才是主角。毕竟我们都没有它的本事,即使只有三个月的降临,却让人装了数不胜数的回忆。
后来,大雾不知何时散了,母亲已经出门采购火锅食材。我闲得无聊把去年旧棉袄悉数搬出来在阳光下晾晒,结果条件反射去年冬日的记忆潮水般涌过来。我想,大概得添置新衣了,这样才能有新的回忆伴我前行。
夜里,父亲刚进门便吃了一惊,室内的香气让他未尝便开始赞叹。母亲笑他孩子气。我说他大惊小怪。我们围在桌上,酒杯倒了酒,碰杯,吃菜,聊天,温馨至极。冬的序幕就此拉开,我们都明白将有再一个完美的冬天让我们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