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某人杯】唤醒之爱人加油(小说 征文)
第一章
许今生是村里出了名的呆子。
其实,他这人一点儿都不傻,就是因为在考大学的当口上,得过一场大病,肺炎。这一病就是两三个多月,本来学习成绩十分优异,考个好一点的大学绝对是没问题的。可是,等他病好了的时候,人家大学早就开学了,他从此便一蹶不振,一下子变得少言寡语,情绪低落。平日里,他除了帮家里干些农活,有了一点儿空闲时间就写些文章。他虽然到处投稿,可是,投出去的稿子全部如,“泥牛入海,音信全无。”可是他却依然乐此不疲地写着,他总是陶醉在写作的氛围之中,虽然这氛围是自己营造的。他的父母,眼见他都二十大几,快奔三十岁的人了,婚姻大事还是没有着落,心里早已经急得火烧火燎了。到处托亲戚,求朋友,急着给他找个媳妇。可是,人家姑娘一见他那副蔫头呆脑的样子,那会看上啊。一来二去的,村里就有那些爱看别人笑话的人、和好事的一些人,在背地里管他叫起了二呆,这个外号有两层意思:“二”在这个地方就是傻瓜的意思。如:二虎,二百五,等等。而“呆”一般指的是一个人过于老实,或是反应迟钝,或是一个人的状态总是发苶,没有精神气儿的意思。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尤其是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久而久之,二呆这个名字逐渐取代了他的真实姓名,甚至他的真名都被人们忘记了,附近的一些村子里一提起他来几乎无人不知。这样一来,就别说人家姑娘看不上他了,就是父母去找媒人时,人家也都借着各种理由拒绝。使得两个老人为儿子的婚事,整日里愁眉不展,时常唉声叹气。
咱再说这二呆,平时他就喜欢去村外的小河边看书,尤其是早上,或是晚上。他就一个人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本,在幽静的河边一坐一个上午。有时,在午饭后来了也会坐到日落西山才踩着暮色悠闲地回家。这天,天色一碧如洗,舒缓的微风暖暖的吹着。时值春末夏初之际,眼前一片欣欣向荣之色。绿色的原野,绿色的溪流,无不显露出这个世界的繁荣景象。 今生在屋里写了几个小时的文章了,觉得臂膀有些酸麻,就起身,先是摇了摇僵硬的手臂,然后就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出了门向村外的小河走去。在他刚刚走出村子不远的时候,就看到一群放学回来的孩子,跟着一个浑身很脏的女孩吵吵闹闹。那些孩子有的用土块儿打她,有的用脏话逗骂她。等她回头去追赶他们时,他们就一轰而散四下奔逃了。等她不去追的时候,他们就站在远处嘻嘻哈哈地大笑着,继续说些嘲笑的言辞。
许今生顺着路边慢慢的走着,当他扭头看一眼从身边经过的她时,他的心不觉一震。一缕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似乎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哀伤,瞬间荡过他的心头。他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她脏乎乎的脸。
她就在走过去之后,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很显然,她是感觉到了他在看她,所以她回转身愣愣地杵在那里,表情呆滞。眼里飘忽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和无助的哀苦。
这目光让许今生的心里一阵紧聚,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下。那目光让他心疼,让他无来由地感到难过。他把手里的一瓶水伸手递给她,她接过去很文雅地喝了几口。看样子她已经很渴了。
今生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这女孩最多也就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一米六多一点的个头,身材苗条。脸色虽然很脏,也被太阳晒得有点黑,但是她的肌肤还是显得很细腻。一束蓬乱的长发,上面挂着许多树叶碎屑,和草叶子。身上的衣服更是沾满了泥土,袖口和裤脚上都刮破了几条很大的口子。
两个人默默地站了有好一会儿的功夫,只是都安静的看着对方。最后,还是许今生先迈开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小河边走去了。
等许今生走到了河边,他还是就在以往经常坐的那棵高大的树荫下看他的书。这时,他发现她也跟了过来。她站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依然用那种迷茫,类似空洞的目光盯着他,甚至有点不敢把目光移开的那种紧迫感。似乎,只要她一把目光挪开,他就会不见了一样。这目光让许今生很是不知所措。
初夏的阳光虽然不是很烈,但是,如果站在太阳下太久了,仍然会烤的人热汗淋漓。眼见她已经满脸汗水了,他有些于心不忍了。就说道 :“过来坐吧,那边太热。”
她走过来,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潺潺而过的水流,如同在看,即无形又充满虚幻的世界一样。
第二章
一缕袅袅的炊烟,卷裹着金灿灿的暮色,飘向了高远的天空,转眼就与在天上漂游的一朵云彩相会了,宛如早已事先约好了一样,一路缠绵着走向了更远更高的天际。
这时,许今生已经在那里看书看了好久,她也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样久。
许今生抬头看看,见天色将晚,就站起身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她也急忙起身在他身后跟着。他在脑海里快速地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境地,他还有一点害怕她的感觉。想着想着就到家了,他在大门外停顿了一会儿,心里很是纠结。
她也站在那里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猛然快速迈开脚步,进了屋里,然后就赶紧把门关好。
她站在原地没动,面对着他的窗口,一幅怅然无助的表情。
几个爱凑热闹的人围拢过来,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指指点点,还有的在嘻嘻哈哈地嬉笑,大伙像在看戏一样。
许今生感到心里很难过,有点想哭的感觉,他不知道为啥自己会伤心,他强忍着不去看她那副可怜的样子……
母亲在另一间屋里喊他:“今生,过来吃饭了。”
他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到饭桌旁,坐下,当他把一口饭刚送到嘴里的时候,竟然感觉这饭怎么这么难以下咽?他放下碗筷,紧闭双眼,把右手按在胸口,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外舒着气……
“这孩子,这是咋啦?不好好吃饭?”
他对母亲的关心置之不理,而是豁然站起身,快步向大门外走去。
不知道是围观的人多让她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此时,她浑身颤抖,脸色蜡黄,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他过去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跟我进屋……”
看热闹的人群里,无缘由地发出一阵哄笑。
他把她拉到屋里之后,跟母亲说:“妈,你帮她洗洗。”
“呦!这……谁呀?”母亲眼睛瞪得很大,父亲也是一脸疑惑。
“不认识。”
“不认识咋还往家领啊?”
母亲过去看看女孩说:“这咋整的,这么埋汰呀?快跟去我洗洗吧。”
大约三四十分钟的时间,母亲领着女孩出来了。她这一出来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看得今生惊诧不已。都说沐浴后的女人最妩媚动人,这个说法今天得到了验证,起码今生还未曾像今天这样亲眼见过,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少女,出水芙蓉一词在今生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母亲给她换了自己的衣服,母亲的衣服虽然有些老气,穿在女孩的身上也不合身,但是衣服的陈旧并不能掩盖女孩的优美身材。那一束又黑又亮的头发披散着,还有些许水份的发丝,仿佛油丝一样乌黑飘逸。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面孔,也清丽了许多。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飘忽不定的、不安的神采。
“挺好的一个姑娘,咋就变成这样了呢!哎……可怜啊!”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手里已经给她盛好一碗饭,放在她的面前。说:“坐下吃饭吧。”
她坐下来,神情怔怔地看着今生,没有想拿筷子的意思。
许今生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微笑着说:“吃吧吃吧,都饿坏了吧?”
说话的功夫,今生已经拿起筷子,一边示意她吃饭,一边为她夹了一点菜,放到她的碗里。女孩随即端起饭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显得拘谨胆怯。
从行为举止上来看,她气质端庄,神态文雅。这种从内在透露出来的品质是自然的潜质,是天长日久养成了的。
“你,叫什么名字?”今生试探地问 。
听到今生的询问之后,她吃饭的动作先是停顿了一下,仿佛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动作也明显放慢了下来。
今生的母亲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情和反应,筷子就在嘴里含着,像定格了的画面。
把碗里最后一点饭粒送到嘴里后,她把饭碗和筷子规整地放下,然后两只手不断地揉搓着。
今生用手捅了一下母亲的胳膊,提醒说:“给她盛饭啊。”
“哦哦哦……”
通过这一顿饭的时间,她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有点反常的女孩。最后,今生的母亲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饭后,她急忙把今生叫到另一间房里,神情凝重,又有几分责怪地说:“今生,你傻不傻呀?你咋把这样的人往家领啊?你看,她很明显是脑子有问题的,我看,就是神经有问题。”
“我早就看出来了。哎!就是觉得她太可怜了……”
“就算她再怎么可怜,你也不能把她往家领啊!这以后……会坏了你的名声的!”
“那咋办呀?”
“要我说,咱这饭也让她吃饱了,也算是仁至意尽了,乘着天还没黑你赶快把她送走吧。”
“这……往哪儿送啊?”
“随便送哪儿去都行,反正就是不能留在家里。”
许今生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他的心里有种无法名状的情绪在翻涌着。面对她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说服自己、说服父母的理由,以便于让她留下来,不让她去面对尘世的欺凌。
夕阳,把红的发亮的光献给世界,让山川河流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许今生在前面走走停停,跟在后面的女孩磨磨蹭蹭地走的很慢,很显然她是知道要发生什么。走在前面的今生不得不时不时的停下来等她。临出门的时候母亲叮嘱他,要送的远一点……
第三章
太阳之所以会发光,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需要温暖……
此时太阳已经没入了西方地的平线以下,天色也越来越暗了。一只落在路边树梢上的乌鸦在那里鸣叫着,凄婉的叫声在空旷的暮色中传的好远好远,那声音一直飘荡到遥远的天际,直到撞上了西方仅存的那一束光幕上,然后又颤颤巍巍地折返回来,渐渐地消失在东方的幽暗里。
今生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从家里走出来的距离,感觉已经够远了,就停了下来,他面对着她,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就送你到这吧!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这也是没办法呀!唉……”今生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着一件很伤天理的事情一样,内心满满的都是愧疚。
直到这时她似乎才意识到,他的离开也就意味着她复又恢复到之前的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状态。心里的凄凉比这即将来临的夜还无边无际……
“我叫……依梦……”随着话语的落下,接下来的便是她含满泪水的目光,那目光里蓄满了哀怨与凄苦,而更多的则是祈求和无助……
如果说,她是跌入到地狱里的天使,那么,他可能就是可以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的那一只希望之手。而此刻,他却犹豫了,不知此时此刻是该拉她脱离苦海,还是就此松手,把她再次推进深渊,任其在苦难里痛苦的挣扎。可是他转念又一想,母亲说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啊。毕竟是人言可畏啊!把这么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留在家里,肯定会招致来人们的流言蜚语,她毕竟是个姑娘啊!是不是也会有人说自己居心叵测呢,那也说不定。反过来说,自己到底是不是可以牵引她人生轨迹的那根索链呢?这也很难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成为她的救世主。
他默默地向前走着,心里就像装满了荒草一样,混乱干涩,毫无头绪。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负罪的人,无奈自责在他的心里就像翻倒了五味瓶,无味杂陈。他不知道回家的脚步怎么那么沉重,他很想回过头去看一看,此时她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是伤心,是绝望,还是坦然地面对她得到又失去的这一点点希望?哎!也许她早就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
“你不要丢下我……”
就是这么一声凄凉的哭喊,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猛烈地刺在了他的心头,让他痛不欲生。他停下脚步,低着头,努力地抑制着心底里的痛楚。最后还是回转身,来到她的面前,痛苦地看着她……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低低的哭泣声,比那乌鸦的哀啼还要凄凉许多。
他想跟她说自己也是有苦衷的,不是自己真的心够狠,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上前抓住他的手,如同跌落在茫茫的大海上,抓住了希望之缆。她哀求地说:“你不要丢下我……好吗?你看,这天都这么黑了,那么多坏人盯着我呢,她们都想害我……老想给我吃药……”
就这样,他心软了,又把她领回去了,他的父母虽然埋怨他的妇人之仁,倒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
更糟的是,依梦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今生到别的屋里去睡,就是抱着他的一只手臂不放,生怕她万一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了一样。
“怎么说你们也不能睡在一个床上啊,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做人啊?”今生的母亲怒气冲冲地说。
“那咋办啊?你看她这个样子?”许今生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虽然母亲又是劝,又是吓唬的,用尽了个种方法,依梦就是认准了一条道,谁说啥都不肯更改她的想法。最后,气得今生的母亲一跺脚转身离开了。